腳趾的劇痛和孤本圖譜的毀滅性打擊，讓哪吒在書房里單腿蹦跶著罵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最后，腳趾的疼痛稍微緩解（主要是麻木了），怒火也發泄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滿腔的憋屈和對那個“小禍害”的咬牙切齒。

小玳抱著清洗干凈（但情緒依舊低落，小眼睛紅紅的）的金貴兒回來時，哪吒正黑著臉，坐在椅子上生悶氣，那只倒霉的腳搭在另一個凳子上。

“公子，金貴兒清洗干凈了。”小玳小心翼翼地把金貴兒放回它那個鋪著軟墊的竹籃里。金貴兒一落地，立刻把自己縮成一個球，背對著哪吒，小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一副“我沒臉見主人”的絕望模樣。

“哼！”哪吒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狠狠瞪了那灰撲撲的背影一眼。

小玳看著這一人一寵（？）的冷戰狀態，嘆了口氣。她走到書桌旁，看著那幅徹底報廢、墨跡糊成一團黑疙瘩的圖譜殘骸，又蹲下身，仔細檢查了地上碎裂的筆洗和筆桿殘片，以及哪吒腳邊那個清晰的筆洗底座砸痕。

“公子，”小玳站起身，神情變得異常嚴肅，“學生仔細復盤了方才的意外。金貴兒打翻筆洗是無心之失，但它摔落時蹬腿的動作，以及您隨后踩中筆桿滑倒、又被滾落的筆洗砸中腳面…這一連串巧合，恐怕…并非純粹的偶然?！?

哪吒皺起眉：“什么意思？難道還是小爺我倒霉？”

“不，”小玳搖頭，指向金貴兒，“是它。學生懷疑，當金貴兒處于極度驚恐的狀態下，它那被您壓制的衰敗本源，可能會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極其微弱的一絲…正是這一絲泄露的本源能量，引動了周圍環境中極其細微的‘失衡’，如同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最終導致了您踩滑和筆洗落點精準砸腳這一連串的‘小概率倒霉事件’。”

“什么？！”哪吒猛地坐直了身體，牽扯到腳趾，又疼得吸了口冷氣，但他顧不上疼，難以置信地指著竹籃里那個小灰球，“你是說…小爺我腳趾頭腫了，圖譜毀了，全是這玩意兒…在害怕的時候…放了個‘霉屁’？！”

“啾？！”金貴兒聽到“霉屁”，嚇得一哆嗦，小身體繃得更緊了。

“呃…可以…這么理解。”小玳被哪吒的粗俗比喻噎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雖然非常微弱，影響范圍可能僅限于它自身附近幾尺，且需要極端情緒觸發…但這確實是個隱患?！?

哪吒的臉徹底黑了。他盯著金貴兒那瑟瑟發抖的背影，眼神變幻不定。之前只覺得這小東西就是個安靜的飯桶加擺件，沒想到它還是個不定時的…微型“霉運炸彈”？雖然威力不大，炸不死人，但專挑關鍵時刻讓你踩香蕉皮、喝水塞牙縫、砸腳趾頭…這誰受得了？！

“關禁閉！必須關禁閉！”哪吒指著竹籃，咬牙切齒，“把它籃子挪到墻角去！離小爺的書桌…不！離小爺的房間遠點！以后不準它靠近小爺三丈之內！不！五丈！”他越想越覺得危險。

“公子息怒！”小玳連忙勸阻，“單純的隔離和懲罰，并不能解決問題。金貴兒它…自己也無法控制這種泄露。恐懼是本能反應。堵不如疏，學生以為…與其讓它遠離，不如…加以引導和訓練？”

“訓練？”哪吒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訓練什么？訓練它怎么放‘霉屁’放得更準點，專門砸小爺腳趾頭？”

“當然不是！”小玳哭笑不得，“是訓練它控制情緒！尤其是控制恐懼！以及…嘗試去感知、甚至掌控那絲可能泄露的本源能量！讓它明白，那股力量并非只能帶來厄運，在可控的情況下，或許…也能成為某種…呃…預警或者保護機制？”

小玳越說眼睛越亮，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公子您想！若金貴兒能感知到危險臨近，提前發出預警？或者在您對敵時，它能精準地給對手腳下制造一點點‘小意外’？這豈不是化害為寶？”

哪吒聽著小玳的描述，臉上的怒意漸漸被一種古怪的…興趣取代。他摸著下巴，眼神在金貴兒灰撲撲的身影上來回掃視：“預警？給敵人腳下使絆子？聽起來…好像有點意思？”他想起了申公豹，如果當時打架，金貴兒能讓那老豹子關鍵時刻踩到自己的拂塵摔個狗啃泥…那畫面想想就解氣！

“但是…”哪吒隨即又皺起眉，“這玩意兒膽子比老鼠還小！一嚇就哆嗦，一哆嗦就放‘霉屁’！怎么訓練？難不成讓小爺天天嚇唬它？”

“不可！”小玳立刻否決，“強壓只會適得其反，讓它更加恐懼，泄露更不可控。需循序漸進，正向引導，建立信任，讓它明白那種力量并非洪水猛獸，而是它身體的一部分，可以試著去觸碰、去了解?！?

她看向哪吒，眼神認真：“公子，此事非您莫屬。只有您身上的混沌煞氣能徹底壓制它的本源，給予它最大的安全感。也只有您…能讓它真正建立起克服恐懼的勇氣?！?

哪吒看著小玳認真的眼神，又看看竹籃里那個因為聽到“訓練”、“恐懼”等詞而抖得更厲害的小灰球，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讓他打架他在行，讓他養個安靜的小寵物（飯桶）也勉強能忍，讓他當“馴獸師”？還是訓練一個隨時可能“霉運泄漏”的小東西控制情緒？

這活兒…聽著就麻煩透頂！

“麻煩！真麻煩！”哪吒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小爺我上輩子欠它的！”

他站起身（小心避開了那只傷腳），一瘸一拐地走到竹籃邊。金貴兒感覺到陰影籠罩，嚇得整個球都僵硬了，連抖都不敢抖。

哪吒蹲下身，伸出手指，沒好氣地戳了戳金貴兒冰涼的、僵硬的背：“喂！金貴兒！別裝死！聽見沒？從今天起，你被征用了！”

金貴兒：“……”（裝死中）

“以后，”哪吒板著臉，像是在宣布一項極其嚴肅的軍事任務，“你得跟著小爺我…上課！學本事！學怎么…管住你那個…那個‘小毛病’！聽見沒？”

金貴兒依舊沒動靜。

“裝聽不見？”哪吒眼睛一瞇，手指加了點力，“再裝傻，今天的晚飯…沒了！”

“啾！”金貴兒立刻有了反應，小身體猛地一顫，艱難地、慢吞吞地轉了過來。小黑眼睛里還噙著淚水（灰色的），充滿了委屈、恐懼，還有一絲…對晚飯的渴望？

“哼！就知道吃！”哪吒嫌棄地哼了一聲，但看著那雙濕漉漉、充滿求生欲的小眼睛，語氣不自覺地放緩了一點點（就一點點），“聽著！小爺我耐心有限！訓練會很…嗯…嚴格！你要是學不會，或者敢再放‘霉屁’害小爺倒霉…”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就把你做成煤球燉湯！”

“啾嗚！”金貴兒嚇得眼淚又涌了出來，但它努力憋著，小腦袋用力地點了點，表示“我一定努力學！別燉我！”

小玳在一旁看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雖然過程粗暴，但…溝通的第一步，總算是邁出去了？她拿出玉簡，鄭重地寫下：“癸卯年六月廿三。金貴兒能力控制特訓計劃，于陳塘關總兵府哪吒公子書房…正式啟動。導師：哪吒。助教：小玳。學員：金貴兒（情緒狀態：極度驚恐，但求生欲強烈）。訓練目標：控制恐懼，感知并約束微量衰敗本源泄露。方法：待定（正向引導為主？待觀察）。”

她寫到這里，抬頭看了看正對著金貴兒進行“戰前恐嚇”的哪吒，又默默在后面加了一行小字：“導師教學風格…有待商榷。學員心理承受能力…面臨嚴峻考驗?！?

哪吒恐嚇完畢，看著金貴兒那副“我一定乖”的可憐樣，滿意地（？）直起身，對著小玳一揮手：“行了！就這么定了！小烏龜，訓練計劃你來想！要快！要有效！小爺我可沒工夫天天陪它玩過家家！”

“是，公子。”小玳收起玉簡，看著竹籃里努力挺起小胸脯（雖然效果甚微）的金貴兒，又看看一瘸一拐走回座位、嘴里還嘟囔著“麻煩死了”的哪吒，心中默默為即將到來的“特訓”捏了一把汗。這“衰神”的訓練之路…恐怕不會太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