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菜市場的塑料棚頂漏下來，程小凡蹲在竹筐前，指尖輕輕叩了叩竹條。

竹篾泛著青黃，帶著新剖的清苦氣息——這是他跑了三個早市才找到的湘妃竹，紋路像極了《仙途》里青竹峰的靈竹。

“老板，這捆全要了。“他掏出手機掃碼，微信余額數字跳得讓人心疼，但想到美食節攤位的“仙氣“，咬咬牙確認支付。

竹筐被搬上小推車時，他袖中滑出張符紙，暗紋在晨光里閃了閃，是昨晚畫了七遍才成功的“隱靈符“。

“小凡哥！“清甜的嗓音從身后傳來，小美醬扎著雙馬尾跑過來，懷里抱著個牛皮紙袋，“我帶了秘制甜辣醬！

昨天直播有粉絲說想看你用這個！“她的發梢沾著晨露，手機掛在脖子上，攝像頭還亮著小紅點——這丫頭從早上六點就在直播準備過程。

程小凡接過辣醬，指尖觸到紙袋里的溫度，突然想起前晚中介發來的電梯房照片。

那房子有靈力屏蔽系統，能藏住他滿墻的符紙，但此刻他望著小美醬發亮的眼睛，把“可能要搬家“的話咽了回去：“辛苦你了，今天攤位全靠你撐場子。“

“放心吧！“小美醬舉起手機晃了晃，“我連應急小風扇都帶了，絕對不讓粉絲擠到烤爐！“她的背包里確實露出半截粉色扇葉，程小凡忽然覺得，這個總在彈幕里刷“逍遙子最帥“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靠譜得多。

美食節現場十點整開放，程小凡的攤位九點半就支好了。

竹簾被風掀起一角，“逍遙齋·神仙烤串“的招牌在陽光下泛著檀木香氣，他蹲在攤位下檢查最后一張符紙——三疊“隱靈陣“符，分別貼在桌腿、烤爐底和招牌背面。

指尖剛碰到符紙，靈力順著紋路竄上來，像被小貓舔了下掌心，他滿意地拍拍手站起來。

“喲，這古風攤子挺像樣啊。“

陰惻惻的聲音從右邊傳來，程小凡轉頭，周浩正站在隔壁新支的攤位前。

紅底黃字的招牌寫著“仿逍遙齋·神仙烤串“，比他的招牌大兩圈，幾個穿統一制服的店員正往烤爐里添炭，劣質木炭的焦糊味混著腥氣飄過來。

“周總這是？“程小凡瞇起眼，看見周浩腳邊堆著的塑料袋——里面的肉串顏色發暗，筋膜上沾著沒刮凈的毛。

“上次合作沒成，我想著總不能浪費創意不是？“周浩扯了扯領帶，嘴角掛著笑，“我們家烤串統一價五塊，比你便宜一半。“他朝店員使了個眼色，擴音器立刻響起：“正宗神仙烤串，五元一串，假一賠十！“

小美醬的臉瞬間漲紅，剛要開口，程小凡按住她的手背。

他望著周浩攤位前逐漸聚集的人群，從褲袋里摸出三張符紙——“回魂提鮮符“，畫符用的是靈草汁，能激發食材本味。

趁人不注意，他把符紙疊成小團，分別塞進三串羊肉里。

第一縷香氣飄起來時，整個美食節都安靜了。

那是羊肉的鮮，混著孜然的辛，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青草甜，像春風卷著晨露撲進鼻腔。

隔壁攤位的顧客吸了吸鼻子，突然集體轉身，有個大媽舉著剛付的五塊錢沖過來：“小伙子，給我來十串！“

周浩的臉瞬間煞白，他抓起一串自己的烤串咬了一口，立刻皺著眉頭吐出來——肉腥得發苦，根本不是剛才那股香。

他猛得轉頭看向程小凡的攤位，正看見程小凡用竹夾翻動肉串，符紙的微光在肉串下一閃而過。

“程先生好手段啊。“

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程小凡脊背一僵。

他裝作整理烤爐，余光瞥見個穿灰T恤的男人，手里拿著個黑色小方塊，表面的紅燈正急促閃爍——那是修仙者協會的靈氣探測器。

趙無極盯著探測器，心跳快得發疼。

三天前他在監控里看到程小凡窗邊的符紙堆，昨天又截獲了他和中介的聊天記錄，現在這臺改良過的探測器顯示，方圓十米內有強烈靈氣波動，源頭就在這個古風攤位。

他假裝看手機湊近，剛要舉起探測器，眼前突然一花。

再眨眨眼，原本熱鬧的“逍遙齋“攤位竟不見了！

竹簾、烤爐、程小凡和小美醬的身影，像被橡皮擦抹掉了似的，只剩地面一片模糊的影子。

“先生要看烤串嗎？“

熟悉的聲音從右側傳來，趙無極猛地轉頭，程小凡正笑著舉著一串肉：“剛烤好的，要嘗嘗嗎？“探測器的紅燈不知何時滅了，他捏緊儀器后退兩步，喉嚨發緊——這是高階迷蹤符的效果，普通煉氣期修士根本畫不出來。

“小心！“

尖叫打破了僵局。

一個穿背帶褲的小男孩撞翻了隔壁攤位的炭火爐，火星濺到周浩的紅布招牌上，“轟“的一聲燃成了火團。

人群尖叫著后退，有人踩翻了塑料凳，有人撞翻了果汁攤，橙汁混著煙火氣在地上流淌。

程小凡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摸出隨身的符筆，沾著舌尖的血在掌心畫了道“鎮火符“，指尖一彈，符紙“咻“地竄向火源。

火焰像被按了暫停鍵，先是凝成橘紅色的球，接著“噗“地熄滅，只留下一縷青煙飄向天空。

“我去我去我去！“小美醬舉著手機的手直抖，直播畫面里全是彈幕：“剛才那是仙術吧！““火怎么突然沒了！““逍遙子是神仙吧！“她轉頭看向程小凡，對方正彎腰幫小男孩拍掉身上的灰，仿佛剛才的神跡只是錯覺。

“各位父老鄉親！“美食節負責人舉著話筒沖過來，臉上笑出了褶子，“剛才只是小意外，現在宣布——本屆最具創意美食獎，授予逍遙齋·神仙烤串！“

掌聲響起時，程小凡正盯著手里的邀請函。

白色信封沒有郵票，封口處印著個玄色云紋，打開后只有兩個字，墨跡未干：“談談。“

夜風掀起他的襯衫下擺，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他把邀請函塞進褲袋，轉身收拾攤位，竹簾被風吹得嘩啦響，像有人在耳邊低語：“逍遙子，我們終于找到你了。“

回到出租屋時，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格外清晰。

程小凡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剛打開燈，就看見茶幾上多了張紙條。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紙上，字跡和邀請函如出一轍：“明晚十點，青月湖湖心亭。“

他捏著紙條的手微微發顫，窗外的電子眼圖標在夜色里閃了閃。

隔壁傳來小孩的哭鬧聲，樓下燒烤攤的喧嘩飄上來，可此刻他只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像敲在一面即將裂開的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