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凡盯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訂單提示，后槽牙咬得咯咯響。

凌晨三點的臺燈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陰影，右手握的符筆已經浸出薄汗——第127張“招財進寶符”剛畫完最后一道金紋，手機又“?！钡貜棾鲂峦ㄖ骸澳?38單新訂單，請盡快處理！”

“這才開播推廣半小時？”他扯松領口，后頸的汗順著脊椎滑進T恤。

直播間里那句“每份外賣附贈本真人手畫好運符，吃一口靈氣入體，三天內必遇好事”顯然戳中了打工人的要害。

屏幕上“逍遙子秘制符食”的二維碼被瘋狂轉發，評論區刷著“打工人的修仙剛需”“社畜也要逆天改命”，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符篆烤串、靈氣奶茶這種聽起來像智商稅的東西，能在2056年的外賣平臺掀起颶風。

“得加把勁了。”他甩了甩發酸的手腕，從游戲背包里摸出顆“醒神丹”塞進嘴里。

丹藥入口即化，清涼感順著喉嚨竄上腦門，指尖的符紙立刻泛起淡淡的金光。

修仙APP的同步能力在此刻顯現——現實中畫符需要靈氣支撐，游戲里“符道大師”的技能卻能讓他效率翻倍。

窗外的天剛泛起魚肚白時，程小凡終于揉著發僵的脖子站起身。

滿地鋪開的符紙像金色的潮水，從書桌漫到地板，連床腳都堆著沒拆封的外賣餐盒。

他數了數打包好的訂單——整整237份，每個餐盒里都壓著張泛著微光的符紙。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快遞站的小陳發來消息：“哥，您這單量要人命?。∥铱噶巳渖蟻?，滿樓都是您的包裹！”

話音未落，“咚咚咚”的敲門聲就炸響在門板上。

程小凡手忙腳亂地把散落在沙發上的符筆塞進抽屜，開門就迎上王阿姨舉得老高的老花鏡。

這位頭發盤得像個鋼盔的房東代表正踮腳往屋里張望，鼻尖幾乎要碰到他胸口：“小程啊，我們樓底下可熱鬧了！快遞小哥扛著箱子滿樓跑，說什么‘符食外賣’？我就說你這孩子看著機靈，原來是搞法術代購的？”

程小凡看著王阿姨身后飄來的幾縷好奇目光——對門的張叔探著脖子，三樓的李奶奶舉著保溫杯，連平時總板著臉的保安都湊在樓梯口。

他干笑兩聲，側身擋住屋里堆成山的符紙：“阿姨您誤會了，就是普通的創意美食……”

“哎呦，客氣什么！”王阿姨拍著他肩膀，發間的珍珠發卡在晨光里閃了閃，“我侄女在工商局上班，上次還說現在微商也要辦營業執照。你要是需要，阿姨幫你問問？這小區可不能出無照經營的！”

“謝、謝謝阿姨！”程小凡額頭的汗更密了，后背抵著門把，生怕她再往前一步看到茶幾上沒來得及收的“聚靈陣”草稿。

直到王阿姨念叨著“年輕人要合法經營”轉身離開，他才松了口氣，剛想關門，樓下又傳來快遞小哥的吆喝：“302程先生！您的外賣到了——還有5箱在樓下！”

“叮鈴鈴——”

門鈴聲幾乎是緊接著響起的。

程小凡扯了扯皺巴巴的T恤，開門就看見周浩倚在門框上，金絲眼鏡后的眼睛掃過屋里的狼藉，嘴角勾起抹若有若無的笑。

這位網紅經紀人手里晃著份合同，白襯衫的袖口一絲不茍地卷到小臂：“逍遙子老師，昨天說的獨家簽約合同，您該不會忘了吧？”

“周總，實在不好意思……”程小凡把人讓進屋，余光瞥見周浩的皮鞋尖在滿地的符紙盒子上輕輕一踢，“我這兩天直播后身體有點扛不住，想緩兩天——”

“理解理解?！敝芎拼驍嗨脑?，隨手翻開茶幾上的合同，掃過違約金條款時挑眉，“不過老師您也看到了，現在模仿您的主播可不少。昨天有個‘麻辣張三’發視頻學您烤串，結果評論區都在罵‘黑暗料理’。再拖下去，熱度可就散了?！?

程小凡盯著周浩指尖敲在“年入千萬”的保底條款上，心里冷笑——這經紀人分明是看他火了想坐地起價。

他面上卻堆起歉意：“周總，我真不是拖……”

“沒事沒事?！敝芎坪仙虾贤酒鹕頃r目光掃過墻角的符紙堆，瞳孔微微縮了縮，“既然老師身體不適，我就不打擾了。對了，我下午要去隔壁樓的‘網紅廚房’談合作，聽說他們也在研究‘創意美食’，說不定能擦出火花？”

程小凡送他到門口，看著周浩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立刻沖到窗邊。

果然，那抹白襯衫的身影沒進了隔壁樓的玻璃門，門楣上“星耀美食工坊”的霓虹燈還在閃爍。

他摸出手機拍了張照片，指尖在“修仙者協會”的加密聊天框上頓了頓——周浩的動作太急了，難道他看出了符紙的不對勁？

手機突然震動，是小美醬發來的鏈接。

程小凡點開，屏幕里“麻辣張三”正舉著焦黑的烤串擠眉弄眼：“學逍遙子的秘制烤串，結果這味兒跟燒輪胎似的！”評論區炸成一片：“哈哈哈哈翻車現場”“沒那本事就別瞎學”。

程小凡眼睛一亮，立刻打開直播。

鏡頭里他隨便套了件干凈T恤，背后的符紙堆被他用桌布遮了大半：“各位，我就說秘方不是調料包?！彼e起一串烤得油亮的肉串，符紙在肉串下閃過微光，“這東西啊，得有點真本事?！?

彈幕瞬間刷屏：“打臉了！”“張三哭暈在廁所”“求同款符食！”程小凡看著打賞火箭刷過屏幕，嘴角揚起——這波熱度，算是穩了。

晚上十點，程小凡癱在椅子上揉腰。

手機突然彈出平臺通知：“邀請逍遙子老師參加‘城市美食節’，需現場展示創意美食。”他猛地坐直，手指在屏幕上反復劃拉確認信息，心跳快得像擂鼓。

這是個擴大影響力的好機會，可……

“叮——”

新消息彈出，是租房中介發來的：“程先生，您要看的電梯房鑰匙已備好，靈力屏蔽系統是最新款。”程小凡捏著鑰匙串，金屬涼意透過掌心滲進血管。

他望向窗外，修仙者協會的電子眼圖標在記憶里閃了閃，低聲嘀咕：“美食節的攤子，得搭成古風的……”

月光透過窗戶，在他攤開的符紙上投下細碎的光。

明天要去市場選竹子扎攤位，得提前畫十張“隱靈符”遮靈氣，還要……他的目光落在手機屏保上——美食節的宣傳圖里，一個古風小吃攤的輪廓若隱若現，招牌位置空著，等著填上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