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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4千字)領命出征,看我一行險棋破萬眾之敵

鷹揚戍的爐膛日夜燒得通紅,新打出來的灌鋼橫刀,刃口泛著一股子滲人,冰湖底子似的幽藍。

剛磨好的拓木重箭,三棱箭頭在日頭底下閃著光,瞅一眼都覺得脖子后面發涼。

就在這叮叮當當、緊趕慢趕的當口,一騎快馬卷著漫天黃塵,蹄鐵把新糊的戍堡城門撞得哐當亂響。

馬背上那傳令兵,嗓子眼兒都冒著煙,手里死死攥著河西節度使衙門那封滾著赤色火漆的軍令。

“河西節度使蕭嵩節帥鈞令!”

嘶啞的吼聲在臨時湊合的土圍子節堂里炸開,帶著不容喘氣的狠勁兒。

“吐蕃那賊頭子論莽布支,他娘的撕了盟約,糾集了三萬賊兵,正禍害大斗拔谷呢!燒房子、殺人,眼瞅著奔甘州來了,節帥震怒,點齊河西兵馬,要在刪丹野地里殺了這幫畜生,替天行道!”

李驍坐在案后,肩頭那道舊傷疤被這殺氣騰騰的軍令一激,又針扎似的疼起來,臉上卻靜得像塊石頭。

大家伙想到,老大不愧是老大,真是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為上將軍。

他身后,孫二狗、老蔫巴、陳七,還有剛提上來的幾個翼青牙兵隊正,個個屏住了氣,眼珠子瞪得跟刀子尖兒一樣。

河西來的這位爺,打仗是把好手這回,是真要亮家伙了。

“著令!”

傳令兵嘩啦抖開第二份牒文,嗓門猛地拔高。

“鷹揚戍守捉使李驍,即刻整點人馬,限你三天,帶著手下,火速滾到刪丹軍城報到,歸赤水軍使節制,編入左廂前軍跳蕩營,誤了時辰,立斬不赦。”

李驍慢慢站起身,接過那沉甸甸的牒文和調兵的銅魚符。

一股子冰涼氣兒順著指頭縫就鉆了上來。

“末將李驍,謹遵節帥軍令!”

聲音不高,卻像鐵錘砸鐵砧,梆硬。

他心里透亮:這是把他李驍和他這窩還沒長硬翅膀的“翼青”,直接扔進真正的火爐里淬煉。

是機會?

更是九死一生的鬼門關!

整個鷹揚戍登時繃得像張拉滿的弓。

糧袋、刀槍箭矢瘋了似的往車上搬。

陳七領著輔兵營,眼珠子通紅,把最后一批灌鋼打的好刀、拓木重箭、修修補補總算能看的明光甲片,塞到每個兵手里。

婆娘們連夜烙著能噎死人的硬面胡餅,煙熏火燎。

老蔫巴則領著他那支老弱病殘湊的輜重隊,把粟特商團薩保緊急弄來的金瘡藥、接骨膏,當寶貝似的裹了又裹。

第三天,天剛蒙蒙亮,地上鋪著一層白霜。

鷹揚戍東門外,一支隊伍黑壓壓地戳在那兒,沒半點聲響。

打頭的,是李驍親領的五十七個翼青牙兵。

身上的明光甲是拾掇過的,雖說還有補丁,但心口、咽喉這些要命地方都覆著新打的灌鋼甲片,腰里挎著新鍛的灌鋼橫刀,背上強弓勁弩,箭囊塞得鼓鼓囊囊。

孫二狗攥著桿精鐵長矛戳在最前,老蔫巴佝僂著背,抱著面包了鐵皮的大方盾,緊貼在李驍邊上。

這支核心,像把磨得飛快的匕首,殺氣都斂在鞘里。

后頭跟著的,是陳七管著的鷹揚戍戰兵。

家伙事兒差一截,皮甲、鐵札甲混著穿,手里多是長矛、橫刀,也有不少配了新制的拓木重箭強弩。

眼神里帶著頭回上陣的緊張,可也摻著一絲被勝利燒出來的狠勁兒。

尾巴上,是老蔫巴直接管的五百多號輔兵和輜重隊。

推著堆滿糧草、帳篷、備用箭矢、鐵匠家伙什的勒勒車。

他們是管扎營、抬傷號的。

王鐵頭帶著幾個得力徒弟跟著,戍堡里的地窖工坊暫時封了門,吃飯的家伙隨身帶著,指不定啥時候就得用上。

李驍翻身跨上一匹繳來的吐蕃戰馬,腰里懸著那柄用粗布裹得嚴嚴實實的“斬機”。

他最后瞥了一眼寒風中矗立的土墻,墻根下默默送行的流民婆娘娃娃,那些原本麻木絕望的眼里,如今也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掛。他猛地一勒韁繩。

“走!”

一聲斷喝,撕破了凍僵的清晨。

馬蹄踏碎了霜殼,車輪碾著凍土嘎吱作響。

這支由邊軍、流民、亡命徒攢成的隊伍,像條灰撲撲的長蛇,沉默地鉆進河西走廊望不到頭的戈壁灘里。

前頭等著他們的,是刪丹軍城,是河西大軍匯聚的血腥漩渦。

刪丹軍城,死死卡在河西走廊的咽喉。

等李驍帶著他那幫人,風塵仆仆、骨頭架子都快顛散了,走了十幾天趕到城西劃定的營地時,眼前的景象能把人肺里的氣兒都抽干。

連綿的軍帳,白花花一片,蓋滿了城外大片荒地。

赤水、大斗、建康、豆盧……各軍的旗號在干冷的北風里嘩啦啦亂響,把天都遮暗了。

沉重的腳步聲、戰馬焦躁的嘶鳴、催命的金鼓、鐵甲片子互相刮擦的刺耳聲,混在一塊兒,成了片低沉又壓得人喘不過氣的轟鳴,連地皮都在哆嗦。

空氣里全是皮子味兒、鐵銹味兒、牲口糞尿味兒,再攪和著成千上萬號人身上那股子汗餿氣,一股腦兒往鼻子里鉆,這就是戰場的味兒,聞著讓人血往頭上涌,腿肚子卻又有點發軟。

“鷹揚戍守捉使李驍,奉節帥鈞令!率所部,歸赤水軍蕭軍使麾下,前來聽令!”

李驍在赤水軍轅門前滾鞍下馬,把銅魚符,自個兒的告身文書、兵員名冊、軍械清單,一股腦遞給了轅門口當值的牙門將。

那牙門將一身明光甲擦得锃亮,頭盔上的紅纓被風吹得直晃悠。

他驗過魚符,又慢條斯理地翻那名冊清單。

他抬起頭,刀子似的目光掃過李驍身后那幫人,累得夠嗆,甲胄也是七拼八湊,可腰桿子挺得筆直,眼神沉得像潭水,尤其是孫二狗、老蔫巴那幾個翼青牙兵。

最后,這目光釘在了李驍那張沒什么血色、卻異常鎮定的臉上。

“李守捉使。”

牙門將的聲調一塊凍透了的鐵板。

“軍使有令,你部去左廂前軍丙字區扎營,地方劃好了,別過界,營盤立起來,立刻整肅部伍,軍使要親自來點驗,營里的規矩、軍中的法條。”

他用下巴頦點了點轅門外戳著的那塊大木牌,朱砂寫的“十七條斬罪”、“五十四款杖刑”刺得人眼疼。

“…就不用我多嘴了吧?”

“末將明白!”

李驍抱拳,聲音穩穩當當。

丙字區,在整個大營的西北角旮旯,挨著一片亂石坡。

地勢是高點,可風也大得能掀了帳頂,離中軍大帳和取水的地兒都遠得邪乎。

典型的“后娘養的”待遇。

李驍眼皮都沒抬一下,立刻下令:安營!

扎營可是個精細活。

李驍一聲令下,老蔫巴領著兵就動了起來。

圈地界、挖壕溝,深五尺,寬八尺,凍土硬得跟鐵似的,一鎬下去火星子直冒,壘土墻;營門口立上拒馬、鹿角。

里面按“前軍、后軍、左虞侯、右虞侯、中軍”的跳蕩營規矩分好地兒,挖排水溝、鋪干草氈毯防潮;輜重車圍在里頭;戰馬集中圈起來。

王鐵頭那邊,叮叮當當幾下,幾座簡易鍛爐和工棚就立起來了。

動作雖不如那些老牌軍利索,可該有的章法一樣不少,引得旁邊營區幾個看熱鬧的老兵油子都多瞅了兩眼。

營盤剛有個雛形,地上的土還沒落定。

一隊盔明甲亮、刀槍晃眼的赤水軍親兵,簇擁著一騎,風馳電掣般沖到了營門口。

馬上那人三十來歲,臉盤像刀劈斧鑿出來的,一雙細長的鳳眼開合間精光懾人,鼻梁高挺,薄嘴唇抿成一條線,下巴殼子繃得死緊。

他沒戴頭盔,就勒了條抹額,身上暗青色的魚鱗細鎧裹得嚴絲合縫,外罩件猩紅戰袍,往營門口那么一站,淵渟岳峙,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寒氣撲面而來。

“末將李驍,參見蕭軍使!”

李驍帶著孫二狗、老蔫巴幾個軍官,單膝點地。

蕭嵩那目光,冰錐子似的,慢悠悠地刮過整個剛搭起來的營盤,掃過那些還在忙活的兵卒和新立的營柵,最后,落在了李驍身上。

那眼神在李驍吊著的左臂和蒼白的臉上停了那么一瞬,隨即挪開,聲音不高,卻像帶著冰碴,清清楚楚砸進每個人耳朵里:

“營扎得,還湊合,沒出格。”

聽不出是夸是損。

他催馬,緩緩踱進營門,目光銳利地掃過列隊迎候的翼青牙兵。

看到他們身上帶著補丁卻擦得锃亮的明光甲,腰里挎著形制古怪的灌鋼刀,還有背后那沉甸甸的強弩和標志性的拓木重箭時,鳳眼微微瞇縫了一下。

“甲,舊了,刀,樣子怪。”

蕭嵩在孫二狗面前勒住馬,話音未落,手快如電,唰地一下就把孫二狗腰間的灌鋼橫刀抽了出來,那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孫二狗全身的筋肉瞬間繃緊,愣是沒敢動一根手指頭。

蕭嵩屈起食指,對著刀身猛地一彈!

“錚!”

一聲清越得邪門,迥異于尋常鑌鐵刀的長吟猛地蕩開。

刀身嗡嗡輕顫,寒光像水一樣在刃口流動!

蕭蒿眼中精光暴閃,手腕一翻,刀光匹練般斬向旁邊一根碗口粗,支拒馬的硬木樁子。

“嚓!”

輕響過后,木頭樁子齊刷刷斷成兩截!

斷口光滑得能照人!

“好家伙!”

饒是蕭嵩見多識廣,也忍不住脫口贊了一聲。

他仔細瞅著刀身上那流水似的暗紋和吹毛可斷的刃口,又掂量了一下刀的分量和手感。

“這刀叫啥名?誰的手藝?”

“回軍使。”

李驍聲音沉穩。

“是戍里匠戶用老法子‘灌鋼’打的,還沒個名號。”

“灌鋼?”

蕭嵩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審視的目光更深了。

他把刀拋還給孫二狗,孫二狗險險接住,目光又落到那些強弩和重箭上。

“弩能射多遠?箭多重?”

“弩,三百步內能穿皮甲,箭,拓木桿子,三棱破甲錐頭。”

李驍照實回答。

蕭嵩沉默了片刻,鳳眼再次盯住李驍,那眼神像是要把他骨頭縫兒都看穿。

“李守捉使,看來你這鷹揚戍,不光是塊難啃的骨頭,還藏著幾把扎手的錐子。”

他嘴角扯起一絲沒什么溫度的弧度。

“明天卯時初刻,中軍大帳,節帥升帳議事,你,跟著本軍使去,帶上你的人馬名冊,還有…這把刀。”

他用馬鞭梢點了點孫二狗剛插回去的佩刀。

“末將領命!”

李驍心頭一凜。蕭嵩這親自點驗,既是下馬威,也是塊敲門磚。

真正的狂風暴雨,就要在節帥的中軍大帳里掀起來了。

刪丹軍城,河西節度使行轅。

巨大的牛皮帥帳里頭,牛油巨燭燒得噼啪作響,照得亮如白晝,可那股子沉甸甸的殺氣,燭光都化不開。

河西各軍的將軍、軍使、守捉使,按品級排成兩溜,甲胄鮮明,鴉雀無聲。

空氣里混著皮子、鐵銹、汗水的餿味兒,還有地圖上墨臭和沙盤里泥巴的土腥氣。

河西節度使蕭高端坐在虎皮帥椅上。

沒穿花里胡哨的盔甲,就一身玄色常服,可那股子統御千軍萬馬、生殺予奪的威嚴,還有眉宇間沉淀的閱歷和決斷,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壓得滿帳將領大氣兒都不敢喘。

他正凝神聽著斥候總管那破鑼嗓子稟報,手指頭在巨大的河西地圖上慢慢劃拉著。

“…吐蕃賊酋論莽布支,主力約摸兩萬五,帶著攻城錘、樓車,窩在刪丹東北八十里的野馬灘,背靠著大雪山,前頭擋著黑水河,依山傍水,寨子扎得跟鐵桶似的,壕溝挖得又深又寬,擺明了是要在那兒跟咱們耗,磨掉咱們的銳氣!”

斥候總管的手指頭狠狠戳在野馬灘那點。

“他們的糧草家伙事兒。”

蕭嵩的聲音響起來,不高,卻穩穩當當,帶著股一切盡在掌握的勁兒。

“據報,是從吐蕃老家,經祁連山南邊那條‘鷹愁澗’的鬼道運過來的,全囤在野馬灘后頭四十里,一個叫‘鬼哭谷’的山坳子里。守糧的是三千號人,論莽布支的本部精銳,‘噶爾’衛隊。”

他目光掃過帳下諸將。

“論莽布支敢在這兒跟我大軍頂牛,依仗的就是兩條:寨子夠硬,糧道夠穩,能跟咱們耗下去,要破這賊子,先得掐了他的糧道,亂了他的軍心!”

帳子里死一般靜。

斷糧道?

這是要命的奇招,也是九成九回不來的險棋!

【PS作者發言:今天少是有原因的,實在是有事情,抱歉】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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