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人從心相天地中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可還是不見南宮夙和沈明軒折返。
南宮祝月難得臉上掛上了愁容,捂著心口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芝站在小姐身旁,一臉擔憂。
“要不你們先回去休息?”
小芝看了眼小姐,見小姐始終面色難看,扯了扯嘴角,用眼神提醒南宮祝星。
接受到小芝的信號,南宮祝星也有些著急,用法術探查了一番妹妹的身體,沒有發現什么異樣。
“祝月,怎么了,你別不說話啊……?”
南宮祝月只覺得心口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發芽,心臟狂跳,連耳朵里都是跳動時的咚咚聲。
她緊抿著唇,單手握拳輕輕捶打胸口,“哥哥,我這里難受……”
南宮祝星暗罵了一聲沈明軒那個王八羔子,但看著妹妹緊縮的秀眉,他的心也攥起來了。
“小芝,你先帶小姐回去休息,我去找爹和那個王八蛋。”
小芝點了點頭,牽著小姐御風而去。
南宮祝月整個人都變得萎靡起來,臉色格外蒼白。
那種有東西從心口破土的感覺太過于清晰。
一股鉆心剜骨般的疼痛從心口傳來,南宮祝月再也無法忍受。
小芝剛要挾著小姐落地,便見小姐掙脫了自己的手,也不御風,整個人失去了控制一般,狠狠地摔進了下方的一處小湖中。
水花四濺,南宮祝月從幾丈高的地方掉下來,撞進水里時被那水花拍的兩眼發暈,覺得腦袋都在嗡嗡響。
只是心口的那處難受卻要稍稍緩解了一些。
小芝從空中飛掠而下,手中靈力凝聚成一條長長的藤蔓穿入水中。
細長的藤蔓卷住南宮祝月的身體,將她拉出水面,小芝急忙將小姐抱進懷里,踏水上岸。
南宮祝月吐出一口湖水,晃了晃腦袋,稍稍清醒了一些。
小芝幫她將臉上扒拉著的一綹綹濕透的碎發捋到一邊,單手掐訣,用周身靈氣幫小姐烘頭發和衣衫。
等南宮祝月頭發和衣服都烘干以后,小芝卻忽的一頭栽倒在地,那神霄竹鞭留下的傷痕讓她在每次運轉靈力的時候都在撕心裂肺的疼痛,為了小姐,她強行使用靈力。
導致身上的傷口又加重了,她痛的在地上打滾。
南宮祝月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小芝,小芝……”
小芝的嘴角有鮮血滲出,原來是她咬碎了一顆牙齒。
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南宮祝月趴在地上,伸手攬過她的腰身把她抱在懷里,用自身靈力安撫著小芝。
小芝強忍著疼痛,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小姐……沒事吧?”
南宮祝月學著爹哄自己時的樣子用手心輕輕撫摸小芝的后背,臉上卻糊滿了淚水,
“我沒事我沒事,小芝我擔心你,嗚嗚嗚……”
遠處有幾道人影隱隱綽綽地朝這邊走來。
當看見遠處那兩個倒在地上的身影,南宮夙和南宮祝星直接縮地成寸來到兩人身邊,沈明軒不會法術,也一路小跑趕來。
南宮祝星從妹妹懷里接過小芝,將她公主抱于懷里。
“爹,我先走一步,妹妹就交給你了!”
語罷,直接遁光而去。
南宮夙扶起女兒,看見她滿臉淚水,心又揪起來了。
“哎呦,我的小祝月,誰又欺負你了,怎么又難過了?”
南宮祝月搖搖頭,目光落在越來越近的沈明軒身上,在看到他的一刻,心口的那種奇怪感覺頓時煙消云消。
“沈明軒!”
南宮祝月掙脫了爹拉著自己的手,眼淚擦也不擦就朝沈明軒奔去。
沈明軒只見這道纖細的身影飛撲而來,那力道差點將他按倒在地,青衣少女那嫩如青蔥的手指緊緊扣在他腰側,白皙的臉頰貼著他的胸口。
玄袍的中年男人頂著一張比鍋底還黑的臉走上前來,一把拉開南宮祝月。
沈明軒臉色尷尬,南宮祝月則是一臉抗議
“沈公子,小女不懂事,還請多擔待。”
南宮夙皮笑肉不笑地望向沈明軒。
“那是應當的。”
“沈公子先回去準備提親的事宜吧,恕不遠送。”
南宮家族的祖宅便在梵國主城,沈明軒的父親跟南宮夙算是舊識,兩家宅邸衡宇相望,僅一墻之隔,但卻沒有什么交集,只是因為小時候的南宮祝星跟沈明軒總是黏在一塊兒玩,所以南宮夙對他還是有些印象。
因為女兒的緣故,南宮夙始終沒辦法給他什么好臉色。
招親會上那么多能人異士,天之驕子,偏偏女兒就看上了這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沈明軒。
要修為沒修為,要權勢沒權勢,拿什么來保護祝月?
南宮夙跟沈明軒的單獨談話,本是讓他主動放棄,雖然祝月對他有意,但他沒有那個能夠保護她的能力,當爹的是絕對不放心女兒嫁給他。
當時,沈明軒手撫在石欄上,和南宮夙對視時,眼中只有堅定和認真,沒有一絲的猶豫,直接脫口而出,“南宮伯父,我對祝月是認真的,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雖然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我也會拼盡全力去保護她。”
“如果嫁給一個不愛的人,祝月真的會幸福高興嗎?”
南宮夙沉默許久,眺望遠方。
春天了,梨花又開了。
清風徐來,梨樹枝葉搖曳,有雪白的小花瓣打著漩輕輕飄落。
南宮夙伸手接住一片潔白無瑕的花瓣,垂眸斂去眼底一片暗色。
“世間唯有深情不可辜負。”
他轉頭望向沈明軒,一只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沉聲道:“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要是你敢辜負她,我南宮家絕不會放過你們沈家。”
***
“青臺山離梵國那么遠,南宮伯父,不如你讓祝月小姐與我同往?”
“不可,祝月是女子,哪有還未成親就住進夫家的道理。”
南宮祝月站在一邊,聽得一臉懵,不過大概意思她還是懂,同往就是讓她跟他一起走呢,嘻嘻。
她心中偷樂,沈明軒肯定是跟爹爹和哥哥一樣喜歡自己的。
不過,成親是什么意思?
“爹爹!我愿意和他同往!”
南宮夙滿臉黑線,“說什么胡話呢!現在還沒成親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你是女子,哪有住進男人家里的道理!”
沈明軒也不繼續摻和父女倆的拌嘴了,拱手行禮告辭。
南宮祝月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一邊搖晃一邊開始耍無賴:
“沈明軒,我不要你走,你不許走!”
沈明軒溫柔地用手扳開南宮祝月的手指,“等我回去擬寫聘書親自上門提親,到時候我們就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見不到你,我的心就會難受,你不要離開我……”
南宮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看著這個小子就心煩,索性直接一揮手,將沈明軒送到了萬里之外。
見到心上人突然消失在眼前,南宮祝月頓時慌了神,拉著爹的胳膊就開始嚷嚷著讓爹把沈明軒送回來。
已經遠在萬里之外的沈明軒面前赫然就是梵國主城的城門口。
接應的人早已等候多時,那個是身穿暗紅色勁裝,腰佩雙刀,頭束高馬尾的絕色女子,在她身旁還停候著一輛馬車。
沈明軒此時已經褪去那一身的溫潤氣質,他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在高馬尾女子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那女子一言不發,默默駕車。
車廂內,沈明軒眼神晦暗不明,指尖上纏繞著一縷紅線。
而那縷紅線的另一端則連接著遠在萬里之外的南宮祝月。
他厭惡的將紅線隱匿起來,用手帕輕輕不斷擦拭著被南宮祝月碰過的那只手和衣服。
“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