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許。
朱覺才剛把奏折批閱完便有點坐不住了。
他細細想了想,隨即問道:“若愚,禁軍戎裝和京營將士戎裝好像差不多吧?”
這個的確差不多。
劉若愚連連點頭道:“是的,陛下,禁軍戎裝和京營將士戎裝底色和底紋都是一樣的,只是袖口和領口花紋有所區別,一般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那就不用專門去取京營將士戎裝了。
朱覺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果斷道:“承恩,你和正化各挑五十個高手,都換上禁軍戎裝,備上戰馬,另外給朕和若愚各拿一套過來?!?
您這是要出門,就帶一百來號人夠嗎?
王承恩愣了一下,這才拱手躬身告退,疾步而去。
朱覺又細細交待道:“若愚,你命人傳朕口諭,讓建斗帶上孫將軍、周將軍、黃將軍和一百騎兵精銳速速過來,另外你派人去給皇后和周妃說一聲,朕不回宮用午膳了,讓她們不用等了?!?
劉若愚聞言,連忙疾步走到門口,招來兩個親信太監細細交待了一番。
盧象升這會兒就帶著三員大將在南城大校場操練京營將士呢,來得倒是快。
他們這邊剛把禁軍戎裝換好,盧象升便帶著三員大將疾步而入,拱手躬身道:“微臣參見陛下。”
朱覺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果斷道:“朕想去東城新建的城墻和廠房處看看,你帶著他們隨行護駕?!?
??!
您出門就帶這么點人馬隨行護駕?
盧象升也知道,當今天子說一不二,但凡定下的事那都不容置疑。
他只是稍微愣了一愣便果斷道:“孫將軍,把你的盔甲連帶頭盔都給陛下換上?!?
這將領的盔甲防護還是挺不錯的,起碼一般的刀槍和弓箭傷不到要害。
朱覺也不啰嗦,他直接穿上盔甲,帶上頭盔,隨即便揮手道:“走吧,周將軍、黃將軍,你前面開路,正化你帶人斷后,別跑太快,小心撞著街上的行人?!?
他們一行兩百余騎過玉帶橋,穿過萬歲山和皇宮之間的夾道,轉東安門出,很快便來到了皇城外的十王府街。
朱覺或者他的前身信王朱由校倒不是從來沒出過皇城,十王府街他還相當的熟悉,畢竟他在這邊住了兩年。
不過,他們一行并沒有往南轉入十王府,而是往北直接轉朝陽門大街,從朝陽門出了內城,來到外面的東城。
這會兒朱覺都命人把京師的地圖給改了,以前南面的外城改成了南城,東面正在新建的外城就叫東城,以后還有西城、北城、東北城、西北城等等。
他也算是見過世面的,皇城外面大街上的景物并沒有讓他感到有何出奇之處,無外乎就是些店鋪、酒樓、茶館、宅院什么的,不過,大街上平民百姓的反應卻是讓他覺著有點奇怪。
所有人聽到馬蹄聲之后竟然都是飛快的閃大街兩邊,臉上并未有任何異常之色,很多人甚至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他們一行出了朝陽門之后,他便忍不住問道:“建斗,你們經常在大街上操練嗎,大街上的人怎么好像司空見慣了一般?”
我們哪會跑大街上操練啊。
盧象升連忙解釋道:“陛下,不是我們經常在大街上操練,是魏忠賢這些天都帶著上萬錦衣衛從朝陽門出城,大街上的人都見慣了上萬人馬,我們這幾百人馬在他們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
原來是魏忠賢天天帶著上萬錦衣衛招搖過市!
這廝倒是會擺譜。
不過也好,這廝越招搖,他們這一行就越不會引起人注意。
果然,他們這一路沿著朝陽門外的大道打馬而過都沒什么人駐足觀望,這城外的人也都習慣了。
朱覺卻是有些好奇了,他可沒出過城,前世他也沒見過這農耕時代的場景。
他看了看滿目金黃的稻麥,又看了看農田里稀稀拉拉的平民,又忍不住問道:“建斗,朕聽說京畿人口挺多啊,這田里怎滴未見多少人?”
這會兒太陽曬人啊。
盧象升細細解釋道:“陛下,這會兒天熱,一直在太陽底下干活更熱,是故平民百姓一般都是天剛蒙蒙亮便爬起來干農活,待得烈陽當空便回家吃飯休息,同時曬曬收割好的稻麥,待得太陽快下山了,不是那么熱了,再下地干活?!?
哦,這會兒天著實有點熱。
他是待慣了深宮大殿,又不用干什么活,坐那里批閱下奏折還有人煽風,出去走動還有人撐著碩大的華蓋遮陽,自然不熱。
這會兒哪怕是在太陽底下打馬奔行,那風也是嗖嗖的,并不覺著熱。
若是站大太陽底下干農活,那就不一樣了,頂著大太陽曬,皮都會曬黑。
這個他暫時還沒辦法,要從農耕社會步入工業社會那可不是一兩年乃至十年八年的事情,想要造出耕種機械來替代人力那最少得十多年。
更何況,現如今的大明還危機四伏,兵戈四起,發展軍工那才是當務之急,研制民用機械那還得等軍工滿足了需求之后才行。
他正琢磨著呢,前面岔道口忽而傳來一陣馬蹄聲,一隊錦衣衛緹騎策馬狂奔而過,貌似正往遠處一個村落疾馳而去。
這幫家伙竟然如同馬匪一般把人打橫了摁馬背上跑!
錦衣衛這是在拿著雞毛當令箭,胡作非為嗎?
他若是沒看見倒也就罷了,看見了那自然得管一管。
錦衣衛可不能如此欺負平民百姓,那馬背上的可都沒穿什么官袍。
他只是稍微想了想,便揮手道:“建斗,跟上那隊錦衣衛緹騎?!?
盧象升聞言,立馬朗聲道:“周將軍、孫將軍,轉右邊小道,跟上那隊錦衣衛緹騎?!?
眾人往入村的小道一拐,看似有點遠的村落那是一會兒就到了。
此時,整個村子外圍那是布滿了錦衣衛,那隊緹騎是嗖的一下就進去了,駐守村口的錦衣衛卻貌似想堵在路中間不讓他們進去。
朱覺見狀,冷冷的道:“打進去?!?
這意思不是殺進去。
周遇吉和黃得功聞言,立馬抽出長槍掄圓了往兩邊一掃,那些想攔路的錦衣衛立馬被他們掃成了滾地葫蘆。
其他錦衣衛見狀,立馬拔刀怒吼,涌了過來。
這兩員虎將那真不是一般的猛,長槍所過之處那根本沒人擋得住。
很快,他們便來到村中大曬谷坪里。
那隊緹騎也將馬背上的人丟在地上,隨即調轉馬頭,滿臉緊張的看著他們。
這場景好像有點不對啊。
曬谷坪里并沒有什么慘絕人寰的情景,那中間曬谷的地方也就擺了幾個大方桌而已。
涂文輔、李永貞、王朝輔、李朝欽等那是一人占一桌,貌似拿著個小本本正在記什么,他們身邊還有人坐那里拿著算盤在扒拉呢,剛被錦衣衛緹騎丟地上的人那是直接朝前方的戲臺子拜了拜,隨即便起身竄李朝欽那桌坐下來,掏出《魚鱗圖冊》,拿著算盤噼里啪啦就是一通算。
朱覺再抬頭一看,魏忠賢正在一眾錦衣衛千戶的簇擁下端坐于戲臺子之上呢,兩邊還有人煽風,旁邊還有人端茶遞水。
呃,好像是誤會了。
這時候,一個剛被掃倒的錦衣衛百戶已然一溜煙竄上戲臺,附耳與魏忠賢說了幾句。
魏忠賢抬起頭來,看著身著緋紅官袍的盧象升,莫名其妙道:“盧大人,你這是干什么?”
你若不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雜家就把所有錦衣衛調集過來把你揍一頓飽的,你信不信!
順天巡撫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