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門關上后,林陌發現自己能動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熾鰓已經熄滅,只剩下皮膚一開一合,失去的顏色也全部回來了。
車廂里傳出刺耳的尖嘯,但在紅色警示燈的照耀下,林陌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好把視線投向了自己的兩名隊友。
“……發生……那是¥……&*”
回頭望去,白忘川好像在說著什么,但林陌根本聽不懂一點。
“你還好嗎?”林陌有些擔心的問道。
說實話,這時候他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無頭的齊拾耳拎著劍四處徘徊,大約是失去了敵人讓他有些迷茫,而白忘川這時候的狀態看著也不怎么好。
以前那副桃花眼已經被螺紋管代替,皮膚也變得半透明化,林陌還能看到皮膚底下銀白色的絲線,這些線條遍布整個身體,就像是他的血管一樣。
而且他說話的時候還伴隨著機械混響,時不時還有斷頻,讓林陌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大概是發現自己實在難以跟林陌交流,白忘川把手邊那顆腦袋扔向了林陌,然后抬起帶著一圈圈同心圓紋路的手臂,朝齊拾耳指了指。
林陌接過腦袋,看向心胸開闊且沒頭沒腦的齊拾耳:“這東西要給你安上嗎?”
他甚至不知道說話的時候該朝著身體還是朝著腦袋。
齊拾耳僅剩的那點脖子動了動,好像是在點頭,于是林陌便走過去,把腦袋對準了后按了上去。
啪嘰。
腦袋掉了下來。
“這……好像有些不太行,”林陌尷尬的撿起腦袋,“還有別的辦法嗎?”
齊拾耳依然只是動了動脖子。
林陌總覺得這兩人離畸變不遠了,不過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熾鰓雖然已經熄滅,但吸取生命力的行為可沒有停下,從胚胎那里竊取的生命力被骰子帶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也在剛才的戰斗中消耗的差不多了,這會全靠著自己在供養。
沈藍不在身邊,熾鰓交不出去,他遲早會被這東西給吸死。
哐當!
車廂內再次傳來撞擊聲,一聲比一聲猛烈,一團灰黑色膠黏物質就那么被甩在了車窗上。
從上面殘存的布料碎片來看,大概是就蝕斑了。
更準確的說,是剩下的蝕斑,因為那團膠黏物質還在不斷地縮小。
【凈化程序即將結束,請乘客稍安勿躁。】
【車門即將開啟,未經允許,禁止隨意更換車廂。】
地鐵的播報聲響起。
它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智能,排除剩下那點蝕斑來說,地鐵上根本就沒有乘客,而且車廂也只有一節,但它好像每次播報都是這樣,只執行既定的程序。
大概兩分鐘過去,警報聲就停止了,嗤的一聲,車門再度開啟。
里面潔凈如新,一點戰斗的痕跡都沒有留下,甚至比以往還要干凈,像是剛搞過了衛生。
【凈化程序已結束,為此十分抱歉因此帶給各位的困擾。】
【車門即將關閉,請乘客有序上下車。】
要上去嗎?
林陌心里短暫地思考了一會。
留在這可以等待執行局的救援,按照自己上次的經驗來說,白忘川跟齊拾耳應該是能救回來的,執行局內有自己的一套救助程序。
他看向雙手已經變成音叉的白忘川,又側頭觀察了一會齊拾耳——對方正把插入身體內的幾把劍不斷抽出又插入,大概率是在自救。
“算了,還是上地鐵吧,感覺你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對兩人招呼了一聲,然后引著齊拾耳走到車門口:“別進去,等我一塊。”
自己要是沒上去,地鐵把齊拾耳當成逃票的處理了那就完蛋了。
然后林陌又走到白忘川身邊:“能自己走嗎?”
白忘川大概還是有些理智的,也能聽懂林陌說話,自顧自的站起來跟林陌一起走到了車門口。
“進去吧,帶你們去醫院看看。”
希望那所特殊的醫院有辦法治治這倆含人量極低的隊友,林陌一面想著,一面跟兩人走進了車廂。
【……下一站,0號線附屬醫務中心】
【請坐穩扶好,畸變的乘客注意儀容,不要大聲喧嘩。】
【地鐵運行中,務必遵守所在車廂規則】
播報結束后,車門關閉,車廂鉆入了地底,仿佛周圍的泥土巖石并不存在一般。
………………
“快快快,就是這!”
“注意保護自己,一組隨時報告污染濃度。”
“照明棒!”
身穿緊事部制服的探員們排好隊形,朝著地洞魚貫而入,沈藍也在其中。
“報告!”
最前方的探員舉手,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
“里面沒有人,污染濃度極高,07-09級之間,申請暫停進入,重新規劃行動!”
“怎么不動了?”沈藍擠了過去。
“沈藍兄弟,里面污染濃度很高,我們的防護級別不夠,進入可能會被侵蝕。”探員回了一句。
沈藍探頭望去,跟他離開時不同,地道末端出現了一個大洞,照明棒也無法點亮整個區域,其中戰斗痕跡很明顯,卻一個人都沒有。
“麻煩讓一下,我進去看看。”沈藍拍了拍緊事部探員的肩膀。
跟安管局其他部門一樣,緊急事務部也沒幾個解析者,只是他們經常接觸非正常事件,配備了一些專門的設備而已。
但對于高濃度污染,這些防護遠遠不夠看。
“最低07級的濃度,你不能進去。”探員攔住了他。
污染每上升一個級別,濃度都要比前一級高100倍,07級的濃度跟中危異象空間沒什么區別了。
“我理解,但是我的隊友可能還在里面。”沈藍推開他,走了進去。
聽到最低07級的時候,沈藍心里其實就有些猜測了。
這里多半發生了畸變,而且不止一個人,他壓下心里的不安,走進了地洞。
空氣中充斥著腐朽的氣息,地上還有殘余的血液,沈藍甚至還能感受到熾鰓釋放能力留下的痕跡,但偏偏一個人都沒有。
“看來你的同事完蛋了,”一個穿著披風的人走了進來,“節哀啊節哀,好歹那個邪教分子也消失了。”
說話的人是執行局調來協助的解析者,也是某個協會的一員。
不過他們一直以幫派自稱而已。
“啊,別這么看著我,為了保衛都市安全而犧牲,”那人搖了搖手指,躲開沈藍通紅的雙眼,“這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