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片獲獎的消息瞬間傳遍北影廠，招待所306號人員絡繹不絕，陳兵感覺自己變成了動物園里被人參觀的熊貓！

老職工們干活越加賣力，《窗外》的拍攝進展很順利，已進入尾聲。

這一時期海內外消息不流通，北電方面和電影局想公布消息，但相對謹慎，都等著馬可穆勒回來。

這兩日，陳兵多次看到陳愷戈和田狀狀徘徊在攝影棚外，他兩回迎著大導羨慕的目光走了進去，而陳正華安排的保衛科干事直接將他們攔在門口。

《窗外》拍攝的同時，他還安排了老職工對《口吃》進行布景。

《口吃》只需內景和街景，同樣是在北影廠攝影棚作業，拿著已有的改改就行。

短片的選角再次成了討論的話題，故事圍繞著男主人公展開，主角的選擇至關重要。

這日中午，王福林和陳兵來到小食堂吃飯，陳兵打了兩個菜，王福林吃炸醬面。

他笑著提議道：“就十分鐘，我看不如你來演！”

陳兵一口番茄炒蛋差點就噴了出來，連連擺擺手道：“我這么忙，哪里有空演戲。”

曾唸平端著飯菜坐了過來，笑道：“你平時指導老唐和李秀明演戲一套一套的，給你演正合適！”

“去你的！”陳兵抽空踢了他一腳，“對了，明天上午跟我去趟南竹竿胡同，下午我直接坐火車走了。”

“坐火車，你打算去哪？”

“大山里還有一攤子事兒等著我回去呢！”

“嘿，我記得你還沒畢業吧，竟然比我們電視臺的領導工作還忙！”

“沒辦法，投胎的時候讓我多為影視發展做貢獻，天生就是勞碌命！”

“喲，謹言！”王福林像反敵特似的來回掃視，發現周圍吃飯的職工不多才放下心。

陳兵訕訕道：“我懂我懂……”

短片拍攝順利，但另一面似乎遇到了困難，王好為又發了封信件，催促他趕快回去。

時值八月下旬。

他手上忙碌的活兒漸漸有了頭緒，說到底不過短片、理論文章、武打題材的劇本和《哦，香雪》拍攝的事兒。

咦，這么想想，陳兵覺得自己確實挺忙的！

不過，短片方面已有曾唸平接手，王福林和二謝在旁盯著，出不了岔子。

理論界打嘴仗，目前邵牧君等人比自己還興奮，同樣用不著他操心。

劇本方面一時半會兒急不得，仔細思考下，似乎只有《哦，香雪》缺不了自己！

大山里有自然風光，有人文風情，上回隱隱約約還聽到有人喊他要不要山里的老婆！

嗯，那位姐姐是相當的風情……

看來下午有必要到食品商店買些零食。

“《口吃》的女角色也很重要，你認為李秀明能勝任么？”王福林嗦完一口面，問道。

不等陳兵說，曾唸平搖頭道：“李秀明名氣大演技也還可以，但總感覺不夠秀氣，想象不出她演生理缺陷的樣子。”

陳兵往后瞥了一眼，唐囯強和李秀明走了進來，低著頭偷樂。

嘭！

“說誰壞話呢！”

李秀明走了過來，拍著桌子道：“別以為你是導演我就怕你，我找王導寫信舉報你！”

曾唸平尷尬地笑著，王福林樂道：“對對，小曾你注意點，下回再出言不當，當心我把你從導演位置擼下來！”

“哎，你們剛才在聊下一部短片？”唐囯強打了份炸醬面，又帶了五碗綠豆湯坐到了一塊。

陳兵點點頭，唐囯強給他端了一碗綠豆湯，接著道：“聽說這部著重刻畫主人公形象，跟《窗外》不同，我毛遂自薦！”

嘖！

陳兵仔細端詳著諸葛丞相，又瞅了一眼李秀明，忽地低頭喝了口綠豆湯，清爽解膩！

四年后這倆人會再次合作，電影《孔雀公主》的形象那是相當油膩！

不過陳兵也沒拒絕，隨口道：“行，到時我們優先請你試戲！”

王福林從襯衫口袋里掏出了本子，邊說邊記，“最后一部短片是重中之重，應邀請演員試戲！”

……

下午。

陳兵寫好一篇文章，踩著自行車正打算出門，在主樓前被汪揚喊了下來。

“陳兵，過來一下！”

陳兵停好自行車，屁顛顛跑了過去，見汪揚皺著眉頭，笑問道：“怎么了廠長，可是劇本有了眉目？”

“走，先上去說話。”

倆人上了樓，來到二層辦公室后汪揚把門一關，陳兵主動沏了兩杯茶，放到了汪揚的辦公桌上。

汪揚抿了一口，道：“老徐這幾天在京城，你見過了？”

“老徐？”

陳兵慢了一拍，后知后覺般輕拍桌子，道：“您是說上影的廠長？謝進導演帶著他來過一次攝影棚，聊過幾句。”

“哼，他是不是想把你調去上影廠？”

“沒有啊，我們就隨便聊了幾句。”

陳兵搖著頭否認，又問道：“這跟白俄大力士的劇本有關系么？”

“劇本被報上去了，老徐不知道從哪聽說要跟香港的同志合拍，也想摻一腳！”

“那不是挺好的，各大制片廠都沒有拍攝武打題材的經驗，正好互相學習！”

“呵，你倒是都行，看看吧。”

汪揚拿出了一份修改意見，陳兵接過一看，是電影局的意見，因真實人物涉及歷史，讓改角色名字，都是小事情。

“僑辦領導，想跟香港同志合拍也繞不開他。我看八九不離十，回頭劇本下來了你先把名字改一改，我找一位資深編輯跟著你，小梁經驗少，不懂得里頭的門門道道。”

“行吧，安排哪位編輯？”

汪揚從桌子里掏出一份名單，指著一個名字道：“就他，老趙！”

陳兵一瞧名字，趙素型，76年恢復工作后進的北影，之前在電影局上班。

回頭找便宜老爹打聽打聽這人！

……

從上海到京城一千多公里，梅垛晃著晃著整整一天過去終于到了。

上午他轉了四趟公共汽車，經由德勝門汽車總站北上朱辛莊，被告知學員們即將畢業，已安排進各單位學習，陳兵情況特殊，被北影廠借調走了。

中午在朱辛莊隨便應付了一口，他拎著大包小包，又吭哧吭哧地走到昌平城關，坐了345路回城。

來到北影廠大門，交了介紹信，他先來到主樓文學部，跟申述說明情況，給招待所打了個電話，被告知剛踏著自行車出門。

“人不在？”梅垛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帕子擦著汗，笑道：“這見他一面真是比取經都難！”

“嗐，陳兵同志的雙親就在我們廠上班，這段時間都極少見著他人，您先到一樓休息室歇歇吧！”

“好好……”

倆人說著走下了樓梯，迎面撞見一位靚仔從廠長辦公室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