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看著這一幕，臉上非但沒有絲毫同情，反而露出了殘忍的快意。

他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著蘇硯的方向嗤笑道：“看見沒？廢物！這就是命！雜役的命！連天道都懶得看一眼的垃圾命！下一個就輪到你了！老子倒要看看，你這裝模作樣的廢物，能撐幾息？還是說…直接嚇死在臺上？”

他身后的狗腿子也跟著發出惡毒的嗤笑，試圖用這種方式擊垮蘇硯那平靜的外殼。

蘇硯依舊沉默。

他站在隊伍的末尾，對趙虎的挑釁充耳不聞，目光越過前面一個個倒下的雜役身影，落在那塊冰冷沉默的天道石碑上。

他的眼神，專注得可怕，像是在研究一件…工具？

終于，前面所有的雜役都已“問道”完畢，無一成功，倒了一地。

整個演武場，所有目光，帶著各種復雜的情緒，齊刷刷地聚焦在了最后一個人身上——蘇硯！

“雜役丙院，蘇硯！”

執事弟子冰冷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感情，如同在宣讀死亡通知。

趙虎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獰笑，仿佛已經看到蘇硯癱倒在臺上、神魂俱滅的慘狀。

蘇硯深吸一口氣。

肺部傳來陣陣隱痛，但他毫不在意。他邁開腳步，踏上了那沾滿失敗者汗水和淚水的問道臺石階。

一步，兩步…

腳步虛浮，身形搖晃，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演武場一片死寂。

無數目光緊緊盯著他，有憐憫，有嘲諷，有好奇，也有那日異象見證者眼中殘存的一絲驚疑。

趙虎的獰笑越發燦爛。

蘇硯終于走到了巨大的石碑之下。

冰冷的石碑如同一堵黑色的巨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他抬起頭，看著那光滑如鏡、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碑面。

他緩緩抬起了手。

手中，是那枚最低劣的、灰撲撲的引氣玉符。

按照規則，他應該將這枚玉符按在石碑上，嘗試溝通。

然而，蘇硯的動作停住了。

他沒有看玉符，也沒有再看石碑。他閉上了眼睛。

“他在干什么？”

“嚇傻了？連玉符都忘了按？”

“裝神弄鬼！死到臨頭還要作怪！”

議論聲再次響起。

趙虎更是放聲大笑：“哈哈哈！廢物就是廢物！連最后一步都…”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蘇硯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了！

左眼之中，再無之前的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

一股微弱卻無比凝練的精神意念，如同無形的尖針，狠狠刺向自己的靈魂深處！

“系統！給我出來！”

蘇硯在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咆哮，如同點燃了最后的引信，

“燃燒！燃燒我所有的精神力！給我認證！！”

【…警告…檢測到宿主強行透支精神本源…】

【…極度危險行為…強制啟動…】

【…檢索最優匹配概念…鎖定…】

【概念源：歌曲《男兒當自強》】

【核心概念提取：豪邁不屈！熱血激昂！傲氣面對萬重浪！！】

【…能量注入（宿主精神本源）…概念封裝…提交天道認證！！】

嗡——！

一股遠比上次認證《青花瓷》時更加狂暴、更加熾烈的意念洪流。

帶著蘇硯近乎燃燒靈魂榨取出的所有精神力量，裹挾著那首地球戰歌中蘊含的磅礴不屈意志，如同決堤的怒江，悍然撞向了冰冷巍峨的天道石碑！

這一次，不再是試探，而是孤注一擲的沖鋒！

是螻蟻向蒼穹發出的、最嘹亮的戰吼！

轟隆隆——！！！

整個演武場的地面，猛地劇烈一震！

仿佛沉睡的巨獸被徹底激怒！

那塊亙古以來都只是被動接受“道”與“物”認證、如同死物般的漆黑天道石碑，在蘇硯那股帶著異界不屈戰魂的意念洪流撞擊下，第一次…劇烈地、憤怒地嗡鳴起來！

碑體表面，無數沉寂的金色符文如同被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爆發出刺目欲盲的璀璨金光！

光芒之盛，竟將清晨的天空都映照得一片金紅！

“怎么回事？！”

“石碑…石碑在震動？！”

“好恐怖的氣息！比剛才任何一次認證都要強！”

驚呼聲如同海嘯般炸開！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呆了！

高臺上的長老們霍然起身，眼中精光爆射！

就在這天地變色的金光與嗡鳴之中——

“咚！咚！咚！咚！”

并非鼓聲，而是法則的轟鳴！是戰意的具現！

四道巨大無比、凝若實質的玄黃色聲波巨環，如同天神擂動的戰鼓之槌，憑空出現在天道石碑的四方！

巨環震蕩，發出震耳欲聾、直透靈魂的雄渾鼓點！

每一道鼓環震蕩，都伴隨著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洪荒、凝聚著億萬人族戰魂不屈吶喊的宏大音節：

“傲！氣！面！對！萬！重！浪！！”

聲浪滾滾，如同實質的沖擊波，席卷整個演武場！

修為稍弱的弟子，直接被這蘊含不屈意志的聲浪震得氣血翻騰，雙耳嗡鳴，心神搖曳！

在這四道擎天巨鼓般的戰意聲環中央，在那璀璨金光的核心處——

一道挺拔如槍、頂天立地的虛影，驟然凝聚！

虛影看不清面容，唯有一股沖霄而起、睥睨四方的豪邁氣概！

他腳踏金光，身披無形的戰意烈焰，雙臂張開，仿佛要擁抱整個蒼穹，撕裂一切阻礙！

一種“熱血像那紅日光！”、“膽似鐵打骨如精鋼！”的磅礴氣勢，如同實質的山岳，轟然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戰魂顯化！天道異象再現！

“噗通！噗通！噗通！”

這一次，跪倒的不僅僅是外門弟子！

連許多內門弟子都承受不住那戰鼓聲浪和不屈戰魂帶來的靈魂沖擊與意志碾壓，臉色蒼白，雙膝發軟，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我的天…這是什么？！”

“戰魂？！不屈戰魂？！這…這又是什么道？！”

“是那個雜役！是蘇硯引動的！他…他到底在認證什么？！”

“好可怕的意志…我感覺我的劍心都在顫抖…”

無數道驚駭到極點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問道臺上那個搖搖欲墜、臉色慘白如紙、仿佛下一刻就要油盡燈枯的灰衣身影上！

趙虎和他那兩個狗腿子，此刻如同三尊被雷劈中的木雕！

臉上的獰笑早已被無邊的恐懼和難以置信所取代！

趙虎更是雙腿抖得如同篩糠，褲襠處一片溫熱濡濕的痕跡迅速蔓延開來！他被嚇尿了！

“不…不可能…幻覺…一定是幻覺…”

他嘴唇哆嗦著，眼神渙散，如同癡傻。

就在這戰鼓轟鳴、戰魂咆哮的天地異象達到頂點之時——

轟！

一道遠比之前認證《青花瓷》時更加粗壯、更加熾熱、帶著金戈鐵馬般凜冽氣息的赤金色光柱，如同天罰之劍，自那戰魂虛影的胸口，自天道石碑的核心，轟然劈落！

目標，直指下方幾乎站立不穩的蘇硯！

磅礴的力量瞬間灌體！

“呃——啊！！！”

蘇硯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身體劇烈地弓起，仿佛要被這股狂暴的力量撐爆！

赤金色的光芒在他體表瘋狂流轉，皮膚下血管根根凸起，如同燃燒的巖漿！

他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瀕死的虛弱，瘋狂地向上攀升！

攀升！

煉體一重！煉體二重！煉體三重！

力量！爆炸性的力量感充斥全身！

骨骼在噼啪作響，肌肉在瘋狂賁張！

體內原本如同死水般的丹田，此刻仿佛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一股微弱卻堅韌、帶著不屈戰意的熱流，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頑強地滋生出來！

靈力！他蘇硯，終于感應到了靈力！

雖然微弱，但那是真實的、屬于他自己的靈力！

與此同時，一段新的信息流涌入腦海：

【戰魂怒吼（初成）】：引動歌曲《男兒當自強》核心戰意，發出蘊含不屈意志的靈魂怒吼。效果：范圍性精神沖擊（震懾、削弱敵意），大幅提升自身及友方單位戰意、意志力、短時爆發力。效果強弱及范圍視宿主精神力、靈力及對歌曲意境的領悟深度而定。

戰歌加持！群體BUFF！

赤金色的光柱緩緩消散，天空中的戰鼓虛影和不屈戰魂也隨之隱去。

演武場上空的金光漸漸暗淡，只留下無數張呆滯、震撼、如同見了鬼般的面孔。

問道臺上。

蘇硯緩緩站直了身體。

他依舊穿著那身破舊的雜役灰衣，臉色依舊蒼白，嘴角甚至因為剛才力量的沖擊又溢出了一絲鮮血。

但，他站在那里。

背脊挺得筆直，如同經過烈火煅燒、重錘淬煉過的精鋼！

那雙唯一睜開的左眼之中，燃燒著的不再是幽冷的火焰，而是如同烈日般灼目、帶著金戈鐵馬氣息的熾熱光芒！

一股無形的、如同出鞘利劍般的銳利氣勢，從他身上升騰而起，刺破蒼穹！

他抬起手，隨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跡。目光，如同兩柄燒紅的烙鐵，穿透了死寂的人群，精準無比地釘在了癱軟在地、褲襠濕透、如同爛泥般的趙虎身上！

平靜的聲音，帶著戰鼓余韻的鏗鏘，清晰地響徹在落針可聞的演武場上空：

“趙虎。”

“現在，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