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契約書下的暗流涌動
- 逃婚后,她成了他的高嶺之花
- 有翅膀的飛魚
- 4146字
- 2025-06-20 10:34:24
黑色賓利駛入地下車庫時,林疏桐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車座真皮的涼意透過婚紗布料滲進來,她望著前座后視鏡里顧承硯的側影——他正用指節敲著膝蓋,指節上有淺淡的繭,像是長期握筆的痕跡。
“顧氏頂樓會客室。”他忽然開口,聲音混著引擎低鳴,“文件在那。”
林疏桐這才發現車根本沒往林家老宅開。
她攥緊登山包帶,喉結動了動:“你說送我回家。”
“林小姐的家,是林家為你準備的金絲籠,還是你自己設計的那間帶天臺的公寓?”顧承硯側過臉,路燈從車窗斜切進來,在他眉骨投下陰影,“周澤遠剛才打電話給林董事長了。”
林疏桐的呼吸頓住。
她逃婚時特意關了手機,可周澤遠作為林家二十年的老助理,追蹤手段比她想象中更狠——方才在宴會廳,他之所以沒直接抓人,不過是顧忌顧氏的場子。
“所以你要我簽的,不只是契約。”她盯著自己交疊的手,婚紗裙角沾著的香檳漬在暗處泛著灰,“是張免死金牌。”
顧承硯沒接話。
車停穩時,蘇念已經候在電梯口,黑色西裝裙裹著利落的肩線,看見林疏桐時挑了挑眉:“林小姐,顧總辦公室的空調開24度,您穿這身可能會冷。”
林疏桐低頭看自己——象牙白婚紗被她翻后墻時蹭得滿是灰,頭紗早不知丟在哪,活像從婚禮現場逃出來的落魄新娘。
她抿緊唇,跟著兩人進電梯。
鏡面電梯里,顧承硯站在她斜后方,她能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雪松味,混著點墨香,像極了建筑圖紙剛打印出來時的味道。
頂樓會客室的水晶燈在頭頂亮起時,林疏桐的瞳孔微微收縮。
整面墻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正中央的胡桃木桌上,那份“百日契約婚姻”文件被壓在鎮紙下,封皮泛著冷硬的光。
“坐。”顧承硯拉開椅子,指尖掃過她手背。
林疏桐的呼吸一滯。
熟悉的麻癢感順著接觸點竄上手臂——這是她“心動共鳴”天賦的反應。
方才在宴會廳被他扶腰時,她就捕捉到過這種情緒:表面是漫不經心的調笑,底下卻翻涌著某種勢在必得的灼熱,像巖漿裹在冰層里。
她迅速抽回手,在椅子上坐直。
文件封皮上“顧氏集團”的燙金logo刺得她眼睛發酸。
“文件我讓人重新打印了。”顧承硯推過一份新文件,指節叩了叩第三頁,“之前那份有幾處措辭生硬和一些細節條款重新調整,蘇念改了。”
蘇念遞來鋼筆時,她的指尖在發抖——不是害怕,是憤怒。
從小到大,她被家族安排學鋼琴、選專業、甚至聯姻對象,可這一次,她要自己選一條路。
“你為什么要幫我?”她突然開口,鋼筆尖抵在“乙方(林疏桐)”的位置,“顧氏和林家沒有利益往來,我更不是什么能讓你獲利的棋子。”
顧承硯倚著桌沿,西裝褲線筆挺如刀。
他低頭看她,眼尾微挑:“林小姐剛才在宴會廳翻后墻的樣子,像只炸毛的貓。”他伸手,用指腹碰了碰她發間殘留的草屑,“我從小到大,沒見過敢在顧氏宴會上逃婚的女人。”
林疏桐的后槽牙咬得發疼。
她能感覺到他話里的戲謔,但“心動共鳴”傳來的情緒卻更復雜:有審視,有興趣,還有一絲……隱秘的期待。
“所以你覺得我有趣。”她冷笑,“顧總收的樂趣,向來這么貴?”
“不貴。”顧承硯從抽屜里抽出另一沓文件,推到她面前,“這是林家正在競標‘云棲湖生態社區’項目的資料。林董事長為了讓你嫁進陳家,打算把設計總監的位置給陳家長子。”
林疏桐的手指猛然收緊。
那個項目是她熬了三個月,帶著團隊跑遍江浙古鎮才做出的方案,圖紙現在還鎖在工作室的保險柜里。
“你怎么會有——”
“因為我想要你。”顧承硯打斷她,聲音放輕,“要林疏桐,不要林家的聯姻工具。”
林疏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著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想起方才在宴會廳瞥見的袖扣——那枚和她“竹影”概念樓一模一樣的建筑模型。
原來不是巧合。
她深吸一口氣,翻開文件逐條閱讀。
紙頁摩擦聲在安靜的會客室里格外清晰。
當看到“乙方需配合甲方出席所有公開場合”時,她筆尖頓住:“如果我拒絕?”
“你不會。”顧承硯的語氣篤定,“因為你需要我手里的項目資料,需要我幫你擋住林家,更需要——”他傾身靠近,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發頂,“證明自己不是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
林疏桐的耳尖發燙。
她承認他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
她翻到最后一頁,指著“契約期內不得單方面解除”的條款:“一年太長。”
“一百天。”顧承硯伸手,在蘇念遞來的便簽上快速寫了幾筆,“但作為交換,我要你每周陪我參加兩次家族聚會。”
蘇念推了推金絲眼鏡,利落地修改文件。
林疏桐看著她筆尖翻飛,突然意識到這個女秘書的存在不是裝飾——她的每一次點頭,都在替顧承硯過濾掉所有可能的漏洞。
“可以。”林疏桐合上文件,“但有一條要加:這份契約有任何隱瞞條款,我有權立即終止,并且——”她盯著顧承硯袖扣上的竹影,“拿走你袖扣的設計版權。”
顧承硯低笑出聲,眼尾的笑紋里帶著點縱容:“林設計師連反擊都帶著專業特色。”他朝蘇念頷首,“加進去。”
鋼筆重新遞到林疏桐手里時,她能感覺到金屬筆桿的溫度。
窗外的夜風掀起她一縷碎發,掃過她發燙的耳垂。
這是她二十六年人生里,第一次自己決定重要的事。
筆尖即將觸到紙頁的瞬間,蘇念突然低聲開口:“顧總——”
林疏桐的動作頓住。
她抬頭,看見蘇念正盯著手機屏幕,指尖在鍵盤上懸而未決,眼神里閃過一絲異樣。
顧承硯的目光也沉了沉。
他伸手覆住林疏桐的手背,溫度透過婚紗薄紗傳來:“簽吧,顧太太。”
林疏桐望著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最終落下筆。
墨跡在“林疏桐”三個字上暈開時,她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這不是妥協,是她和命運的新一場博弈。
而這場博弈里,顧承硯顯然沒打算做旁觀者。
蘇念的聲音像根細針,精準扎進林疏桐緊繃的神經。
她握筆的手猛地一顫,鋼筆在文件邊緣洇出個墨點,像滴凝固的血。
“綁架?”她抬眼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他們倒會給逃婚安罪名。”
顧承硯垂眸掃了眼蘇念的手機屏幕,指尖在桌面敲出輕響。
他西裝袖口的竹影袖扣隨著動作閃了閃,倒像是在應和林疏桐此刻翻涌的心緒。
“林二姨太急了。”他語調里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意,“畢竟林小姐的婚期,是她在陳家老太太面前拍胸脯定下的。”
林疏桐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能想起二姨太上周在家族宴會上的模樣——涂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搭在她肩上,香水味濃得嗆人:“桐桐啊,陳少那套海景別墅的設計圖,你可得多上上心。”現在想來,哪是讓她設計,分明是要她把項目成果拱手送給陳家長子。
“簽了。”顧承硯突然傾身,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尖,“你逃婚時翻后墻蹭破的膝蓋還沒上藥,我讓人備了醫藥箱。”他指尖點了點文件末尾的簽名欄,“而林董事長的私人律師,此刻正在來顧氏的路上。”
她終于后知后覺意識到顧承硯的算計——從在宴會廳扶住她時,從遞來云棲湖項目資料時,甚至更早之前,那枚和她設計的“竹影”樓一模一樣的袖扣,都是他布下的網。
可這張網,偏偏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筆尖觸到紙頁的瞬間,她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林疏桐”三個字寫得極慢,每個筆畫都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
墨跡未干時,顧承硯已經抽走文件,對著燈光檢查簽名的弧度,像是在鑒賞一件藝術品。
“蘇念,把備份送去法務部。”他低頭撥電話,指節在手機屏上敲得飛快,“安保部?頂樓到B3車庫所有監控暫時覆蓋,電梯只保留VIP通道。”他抬眼時,目光像穿過層層迷霧的月光,“十分鐘,夠他們在宴會廳里把花瓶都掀翻了找新娘。”
林疏桐望著他微揚的下頜線,突然想起方才“心動共鳴”捕捉到的情緒——那些被他藏在調笑下的灼熱,此刻終于有了具體的形狀。
“你早知道他們會報警。”她不是問句。
“知道。”顧承硯把手機收進西裝內袋,動作從容得像是在整理袖扣,“所以才讓蘇念把簽約時間定在警方出警前。”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碎發,指腹擦過她發間殘留的草屑,“林小姐,現在你是顧太太了。”
“顧太太”三個字像顆小炸彈,在林疏桐耳邊炸開。
她后退半步,后背抵上胡桃木桌沿,涼意透過婚紗滲進來。
可比起林家金絲籠的溫度,這點涼竟讓她莫名安心。
“接下來呢?”她問,聲音比預想中鎮定,“總不能在顧氏頂樓過一夜。”
顧承硯低頭看表,腕表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二十分鐘后,蘇念會送你去我在江灣的公寓。”他從西裝內袋抽出把銀色鑰匙,鑰匙環上掛著枚微型建筑模型——正是她設計的“竹影”樓,“密碼是你工作室的門牌號,0723。”
林疏桐接過鑰匙時,指尖觸到模型邊緣的毛刺。
那是手工打磨的痕跡,顯然出自匠人之手。
“你什么時候讓人做的?”她捏著鑰匙環,心跳又快了幾分。
“三個月前。”顧承硯轉身走向落地窗,城市夜景在他身后流淌成光的河,“云棲湖項目招標會上,你穿著白襯衫蹲在模型前調整竹編燈的角度。”他側過臉,眼尾的笑紋里裹著星光,“當時我就想,得找個由頭,讓這位設計師的名字,出現在顧氏的文件上。”
蘇念突然輕咳一聲。
林疏桐這才注意到女秘書不知何時已退到門邊,抱著筆記本電腦的指尖在鍵盤上翻飛——顯然是在處理后續的安保指令。
“顧總,陳少的車已經到地下車庫了。他舉著捧花,說要‘接新娘回家’。”她推了推金絲眼鏡。
顧承硯低笑出聲,那聲音像浸了蜜的刀:“讓保安告訴他,顧太太已經跟顧先生回家了。”他轉頭看向林疏桐,伸手理了理她婚紗上的褶皺,“走吧,顧太太。”
林疏桐跟著他走向電梯時,后知后覺摸到登山包婚紗內層的口袋——那里靜靜躺著云棲湖項目的完整資料,邊角還帶著打印機的余溫。
電梯門閉合的瞬間,她透過鏡面看到兩人交疊的影子:一個穿著皺巴巴的婚紗,一個西裝筆挺如刃,倒真像是對剛逃婚的夫妻。
“江灣公寓有獨立車庫。”顧承硯的聲音在電梯里回蕩,“待會,蘇念會送你去我在江灣的公寓。”他低頭調整袖扣,竹影在金屬表面投下細碎的光,“對了,公寓天臺有葡萄架,你上次在設計論壇說,喜歡看月光穿過葡萄葉的影子。”
原來他連這種細節都記得。
電梯到達B3層時,她望著顧氏專屬車庫里那輛黑色賓利,突然意識到——這場契約從不是她以為的各取所需。
而顧承硯,顯然比她想象中,更擅長把“算計”,包裝成“巧合”。
夜風卷著梧桐葉掠過車窗時,林疏桐摸出手機。
關機前的最后一條消息,是周澤遠發來的:【林小姐,董事長說只要你現在回家,云棲湖項目還是你的。】她望著消息提示的時間——十分鐘前,正是她簽下名字的時刻。
“要回嗎?”顧承硯單手扶著方向盤,目光在后視鏡里與她相撞。
林疏桐按下關機鍵,把手機塞進登山包最底層。
車窗外的霓虹燈在她眼底流轉,像極了建筑圖紙上未干的墨色。
“不回。”她望著他袖扣上的竹影,“顧先生,我突然有點期待,這一百天能看到什么風景。”
顧承硯勾了勾唇角,踩下油門。
賓利如離弦之箭駛入夜色,只留下車尾紅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