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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京華輦道殺機伏

殘陽如血,將官道染成暗紅。

阿果掀開馬車窗簾,望見前方煙塵滾滾,二十余匹快馬正朝他們疾馳而來,領頭騎士的披風上繡著猙獰的獬豸紋——那是刑部巡察使的標志。

沈硯握緊手中的血書卷軸,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來得正好,省得我們再去刑部遞狀。”

阿支勒住韁繩,柴刀斜靠在車轅上:“沈公子,我瞧著不對勁,刑部的人怎會知道我們今日進京?”

話音未落,為首的巡察使已策馬至車前,鐵面下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奉刑部尚書令,緝拿欽犯沈硯、阿果歸案。”

“欽犯?”阿果驚得站起,頸間銀鎖突然發燙,“我們是來呈送沈大人血書的!”巡察使冷笑一聲,揮劍斬斷車簾:“血書?不過是你們偽造的逆黨證據。帶走!”騎士們一擁而上,阿支揮柴刀格擋,卻被對方用套馬索捆住手腳。

沈硯將血書塞進阿果懷中:“快走!去大理寺找徐卿大人!”

他掏出火焰紋銅錢擲向巡察使,銅錢在空中爆發出強光,趁亂拽住阿果跳車。

兩人滾入道旁草叢,身后傳來阿支的怒吼:“阿果!別管我!”

暮色四合時,阿果與沈硯躲進一座破廟。

她摸著懷中的血書卷軸,指尖觸到卷軸末端的火漆印——那是李巡撫用自己的官印封緘的,如今卻被刑部指為偽造。

沈硯擦拭著折扇上的血跡:“刑部尚書張謙是趙通判的恩師,看來京城早已布下天羅地網。”

“那阿支怎么辦?”阿果望著遠處官道上的火把,心急如焚。

沈硯沉吟片刻,從懷中取出一枚刻著“徐”字的玉牌:“這是徐卿大人當年給我的信物,我們必須在天亮前趕到大理寺。”

兩人避開官道,沿著護城河潛行。

三更時分,終于看到大理寺的飛檐斗拱。

沈硯剛要上前叩門,卻見門縫里滲出縷縷青煙,門楣上的獬豸獸首雙目赤紅——那是遇襲的信號。

阿果拽住他躲進影壁,只見十余名黑衣刺客從寺內躍出,個個腰間掛著火焰紋匕首。

“徐大人怕是遭了毒手。”

沈硯握緊玉牌,聲音嘶啞,“趙通判的人動作真快。”

阿果望著刺客們消失在巷口,突然想起信中提到的“京華三杰”:“沈公子,你說徐大人會不會留了后手?信中提到過,當年與你父親交好的三位京官,必有一人能信。”

“還有禮部侍郎周明遠,”沈硯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他住在朱雀大街的槐安胡同。”

兩人趁著夜色穿街過巷,路過刑部大牢時,阿果聽見墻內傳來慘叫,不由得停下腳步。

沈硯拉住她:“現在不是救阿支的時候,拿到周大人的手諭才能救人。”

槐安胡同口的老槐樹下,站著個賣餛飩的老漢。

沈硯上前買了碗餛飩,趁機將玉牌塞進老漢手中。

老漢看了眼玉牌,渾濁的眼中閃過精光:“跟我來。”他領著兩人穿過后院,推開一間柴房的暗門,里面竟坐著位身著便服的老者,正是周明遠。

“沈世侄,你終于來了。”周明遠指著桌上的密報,“李巡撫的八百里加急今早被張謙截了,趙通判的黨羽已控制了九門提督,現在全城都在搜捕你們。”

阿果連忙呈上血書,周明遠展開細看,手突然劇烈顫抖:“果然是沈大人的筆跡!這通敵密信若呈給陛下,足以扳倒張謙一黨。”

話音未落,屋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沈硯拽著阿果躲到桌下,只見數支毒箭穿透窗紙,釘在梁柱上滋滋冒青煙。

周明遠按動桌下機關,地面裂開一條密道:“從這里走,盡頭是宣武門的兵器庫。我去聯絡禁軍,天亮前在午門會合。”

密道內伸手不見五指,阿果頸間的銀鎖突然亮起微光,指引著方向。兩人跑到盡頭,推開石門竟是間堆滿鎧甲的兵器庫。

沈硯找到兩身禁軍服飾換上,阿果則將血書藏入靴筒。剛要離開,卻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正是那群黑衣刺客。

“分頭走!”沈硯將一枚銅錢塞給阿果,“到午門找戴白翎的禁軍統領。”

他引著刺客往兵器庫深處跑去,阿果則趁機溜出,混入巡邏的禁軍隊伍。

天剛蒙蒙亮時,她終于來到午門,卻見宮門前站滿了御林軍,為首的統領頭戴白翎,正是周明遠提到的人。

“我是阿果,周大人讓我來的。”她上前遞出銅錢,統領卻突然拔劍出鞘:“拿下這個刺客!”阿果驚退半步,只見統領身后轉出張謙,他手中把玩著一枚火焰紋印章,正是趙通判的龍泉印。

“小姑娘,你以為周明遠真能信?”張謙冷笑,“他早就投靠了老夫。”

阿果這才驚覺,方才在柴房里,周明遠給她的竟是一枚假血書,真正的卷軸還在她靴筒里。她轉身就跑,卻被御林軍層層包圍。

千鈞一發之際,午門城樓突然傳來鐘鳴,李巡撫的聲音響徹廣場:“陛下有旨,召沈硯、阿果上殿!”

張謙臉色大變,抬頭望見城樓之上,李巡撫手持尚方寶劍,身旁站著的正是沈硯和...阿支!

“不可能!你不是被關在刑部大牢嗎?”張謙指著阿支,只見他手腕上戴著鐐銬,卻昂首挺胸:“多謝張大人的‘款待’,讓我在牢里找到了這個。”

他掏出一卷密檔,正是當年張謙收受趙通判賄賂的證據。

阿果這才明白,沈硯引開刺客后,竟繞到刑部大牢,用周明遠給的假手諭騙開守衛,救出了阿支。

而真正的周明遠早已被張謙囚禁,剛才在柴房里的是他的替身。

此刻,真正的周明遠被禁軍攙扶著走上城樓,手中高舉著沈庭之的血書和李巡撫的密報。

“張謙接旨!”李巡撫展開黃絹,“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即拿下刑部尚書張謙及其黨羽,交大理寺嚴審。沈庭之冤案昭雪,追封太子少保,其子沈硯襲爵...”

張謙聞言怒吼:“陛下不會信你們的!龍泉寶藏...不,是國庫的虧空,都是趙通判一人所為!”

他突然從懷中掏出炸藥,卻被阿支一箭射落。炸藥滾到御林軍陣中,引發一片混亂,張謙趁機混入人群,朝皇宮深處逃去。

“追!”沈硯拔出侍衛的佩刀,阿果和阿支緊隨其后。

三人穿過太和門,望見張謙跑進御花園的假山群。

阿果頸間的銀鎖再次發燙,指引著他們來到一座刻著四象紋的石碑前。

沈硯將火焰紋銅錢嵌入朱雀位,阿支把柴刀插入白虎位,阿果則將銀鎖按在玄武位。

石碑突然裂開,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

張謙的聲音從下方傳來:“來吧!看看是誰藏著真正的秘密!”

三人下到地宮,只見中央石臺上放著一個金匣,匣蓋上刻著完整的四象圖。

張謙手持龍泉印,瘋狂大笑:“沈庭之以為藏了血書就能翻案?他不知道,這金匣里才是顛覆朝綱的關鍵!”

阿果看著金匣上的紋路,突然看到銀鎖散出藍光顯現:“銀鎖開,四象合,龍泉起,乾坤定。”

她將銀鎖、銅錢、柴刀(象征白虎)和從周明遠那里取回的黃龍玉佩同時按在石臺上,四道光芒匯入金匣,匣蓋緩緩打開,里面并非金銀珠寶,而是一卷泛黃的《京畿布防圖》,圖上用朱砂標著數十處私鑄錢幣的窩點,遍布京城九門。

“這...這是趙通判私鑄網絡的鐵證!”沈硯拿起布防圖,手指顫抖,“爹,您果然早就查清了一切。”

張謙見狀崩潰倒地,他知道,這張圖不僅能扳倒所有同黨,更能徹底肅清朝廷的腐敗。

朝陽升起時,阿果站在紫禁城的角樓上,望著下方跪拜謝恩的群臣。

沈硯身著新賜的官服,手持沈庭之的平反詔書,眼中含淚。

阿支則被封為御前侍衛,腰佩嶄新的佩刀。

周明遠因護駕有功,官復原職,李巡撫也升任刑部尚書。

“阿果,”沈硯走到她身邊,拿出那枚火焰紋銅錢,“謝謝你們兄妹二人的幫助,讓我和父親冤屈終于得雪。”他將銅錢與銀鎖拼合,竟組成了一枚完整的“乾坤印”,印面上刻著漢彝雙語的“和親”二字,弄的他臉色馬上緋紅。

阿果紅著臉撫摸著印上的彝文,突然明白父親為何將銀鎖視為彝家的根。

這不僅是洗冤的信物,更是漢彝兩族聯姻的見證,只是在這人地兩疏的地方,銀鎖也能這樣......

而趙通判等人覬覦的,不僅是寶藏,更是這份能穩定朝局的力量。

“現在怎么辦?”阿支走來,手中捧著皇帝賞賜的金牌,“陛下讓我們自行選擇去向。”

阿果望著遠處的青山,想起了青山村的老井和族人:“我想先回一趟青山村,那里能把釀酒傳承。”

沈硯點頭:“我陪你去。順便查查那些私鑄窩點,看是否還有余黨。”阿支咧嘴一笑:“那我就當你們的護衛,順便嘗嘗小妹釀的美酒。”

三人離開皇宮時,正遇上押送張謙等人的囚車。張謙隔著木欄盯著阿果的銀鎖,眼中充滿不甘:“你以為結束了?龍泉的水...不會輕易平息...”

阿果握緊銀鎖,鎖身的紋路在陽光下流轉,仿佛在回應張謙的預言。

她知道,這或許不是終點,而是新的開始。無論是守護漢彝和平,還是徹查官場腐敗,還是......

這條路上,他們將帶著先輩的遺志,繼續走下去。

而此刻,在遙遠的邊疆,一支神秘的馬隊正朝著京城方向疾馳,他們腰間的佩飾上,刻著與銀鎖相似的紋路,預示著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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