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燼帶他來到倉庫,這個堆滿貨物的地方有一張鋪著墊子的折疊床,本來是中午打盹的時候用的。
“你今天就在這住下吧,抱歉啊,可能條件有點差,”程燼幫他掃了掃灰,“今天可能洗不了澡了,稍微忍耐一下吧,我回去跟房東商量商量……
今天給您累了吧?好好睡一覺吧,我晚上還要值班呢,會一直在的。”程燼說完便離開了,看來便利店是24小時營業的。
黎寒徹哭累了,倒頭就睡。
一片灰暗,什么都看不清……
門打開了,是一棟潮濕的破舊房子,斑駁的墻上又新添了黑色的斑點。
“你這個小王八蛋……”醉酒的女聲傳來,“給我去買酒,快去!”
塑料管呼嘯著從臉龐擦過,轟成一團碎屑,“滾!”
整個房子忽然像巧克力一樣融化了,似乎變成了一灘水。
“你也得給我一起死……你是他的種,你必須給我陪葬。”
眼前只剩下了一串串水泡,咕嚕咕嚕的水聲從黑暗的深處傳來。
“我到底做了個什么夢啊?”
黎寒徹一覺起來,感到有些頭疼,可能是剛才那個噩夢的緣故吧。
“醒啦?睡得挺好的?一晚上沒聽見你有啥啥動靜,”程燼推門而入,手里拿著一次性的水杯和牙刷,“等會你就拿這個刷牙,我們這里還是有洗手間的。”
“做了個奇怪的夢,頭有點痛,除此之外就沒什么了。”
“哦,那你再休息一下吧。洗漱完了就過來找我,廁所在那邊。”程燼把東西放下,指了指廁所的方向,離開了。
黎寒徹緩了一會兒,頭痛消失了,看來不是什么大問題。洗漱完畢后,便來到了前面。
“你昨晚一直沒睡嗎?”
“嗯,畢竟是值夜班嘛,”程燼遞了個包子過來,“不過稍微打打盹還是可以的啦。”
“怪不得你的黑眼圈那么重。”
“其實我天生也有一點啦,當了店長之后就更明顯了。”
黎寒徹咬了一口包子,嗯,是叉燒包,怪好吃的。
“對了,你要留下來干活哦,”程燼給剛烤好的腸上抹上番茄醬,又遞了過來,“就當是支付,在我這的花銷?”
“那當然可以,畢竟我也不知道這是哪里,怎么回家,不過我可從來沒干過……”
“沒事沒事,很簡單的,店長在這里呢,我會教你的。”
吃過早餐,程燼教黎寒徹怎么收銀、進貨的相關事宜以及貨架的擺放。
“正好那個臨時工請假了,你就頂班吧,好好干,我回去睡覺了,下午再來。”程燼邊說邊收拾起他的包,臨走前將自己的店員圍裙遞給了他。
“想吃啥就吃點啥,咱這點東西還是有的!”程燼像個小孩一樣,背起包邊跑邊喊地離開了。
不久后,江渡也守夜回來了。
“吼吼吼,還有模有樣的嘞。”江渡仔細打量道。
“開玩笑,老板說我天生就是干這個的料。”黎寒徹故意挺起胸脯得瑟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江渡被他的裝模作樣逗笑了。“天生勞苦命,那很壞了。”江渡開玩笑道。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你害的……”黎寒徹沒好氣地反駁道。
“哎呀哎呀,我看你這不還是挺開心的嘛,”江渡笑著說道,“看來似乎他有幫到你呢。”
“哼。”
“哼個什么鬼啊,哈哈哈,裝模作樣給誰看呢……”江渡無情地嘲笑道。
“唉,真是的,不要再笑我了……”
江渡笑得更猖狂了,黎寒徹也被傳染,跟著笑起來,直到第一個客人來。
有客人在的時候,倆人就乖乖地把嘴巴閉上,沒人的時候就聊聊天,吃吃東西,這活比想象的要輕松啊。
兩人斷斷續續聊了很多: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啊,我感覺比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陽光多了。”
自從昨天晚上傾訴苦水以來,黎寒徹的心情還挺愉快的,而且已經承認了自己離家出走的事實,現在反而很期待母親會有什么表情。
黎寒徹從來沒感覺自己這么輕松自信過,他感覺自己現在站在母親面前也不會害怕了。
“那當然,我現在的狀態可是非常好,程燼是個厲害的大哥哥。”
“呼呼,還不是應該感謝我,可是我幫你找到的他哦。”江渡得意地邀功。
“話說這件事我還要問你呢,你不是說你的記憶喪失了嗎?那你是怎么找到程燼的。”黎寒徹好奇地問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是氣味呀。”
“啊?幽靈能聞到氣味的嗎?你不是喪失感官能力了嗎?”
“哼哼哼,這你就不懂了吧?”江渡意氣風發地說道,“我們幽靈附身的時候是可以聞到別人靈魂的味道的,而我正是順著靈魂的味道找到他的。”
“誒?這不合理吧……”
“哼,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有這個能力,”江渡自豪地說道,“程燼的靈魂聞起來就是一股煙味,不過這家伙現在應該是戒煙了吧,味道淡了很多。”
“誒,那我呢?”
“你嗎?你身上有一股很濃的威士忌味。”
“哈,我又不喝酒,怎么可能會有一股威士忌味?”黎寒徹很是疑惑。
“這我就不知道了,”江渡托著腦袋說道,“不過我可以斷定是威士忌味,這股酒精味讓我感到很熟悉,絕對是威士忌。”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威士忌?我這一生都沒跟威士忌打過交道啊……”
黎寒徹開始仔細回憶有關酒的記憶,然而卻什么也想不起來。
“這可真是不可思議,我的靈魂為什么會是威士忌味的呢?這難道代表了什么嗎?”
“嗯……”江渡倒過來思考,這樣可以讓血液沖擊大腦,盡管她既沒有大腦,也沒有血液。
“可是程燼的也沒有代表什么啊,但,話說回來我好像也沒見過他抽煙……”
“真是有趣,希望們之后能搞清楚這個問題吧。”
一位客人走進了便利店,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啊,您好,歡迎光……啊?”
“啊?”
“黎寒徹?”
“陳一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