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寧余光瞥見符城豁然起身，想著應當是差不多了，便隨口找了個由頭將嚴明誠打發走，帶著侍女下了高處。

“公主，打聽到了，您剛剛看見的那人是虎賁衛指揮僉事，顧嘉好。”時風將剛探聽得來的消息回稟道。

嘉寧挑了挑眉，她見那人的渾身打扮和長相氣度像是文臣，結果竟然是個武將么。

虎賁衛指揮僉事這個品階雖不高，卻掌管著京城部分巡防兵力，挺關鍵的一個職位，可她對他卻毫無印象。

“此人出身寒門，前些日子才調進京，受了二皇子殿下的提拔。”

原來是二皇弟的人，她興味索然地點點頭，剛想著符城什么時候能來找她，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得轉過了身。

她一驚，皺眉，剛要發火，抬頭卻見出現在她眼前的正是符城。

“符城你瘋了？你拽疼我了！”

時風和時花對視一眼，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符城眼睛有些發紅，聽她呼痛，攥緊的手指卻下意識地松開了幾分力道，聲音壓抑而沙啞，“興許我真是瘋了，被殿下耍得團團轉。”

嘉寧有些心虛，借助提高聲音來掩飾，“我如何耍你了？”

“殿下前些日子還與我日日通信，今日便和嚴統領一同賞花，我來得不巧，還正好遇上了您打聽另外一位公子。”

符城目光灼灼地盯著嘉寧，“那么殿下，您對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問我對你什么意思，我還想問你什么意思呢？你不喜歡我又這么抗拒我，我何必上趕著找你呢？”

他快被氣笑了，那他半夜冒著大暴雨冒著生命危險去青山寺上救她，難道是為了宋帝那幾個不值錢的賞賜不成？

這段時間日漸親密的通信，也是他的幻想不成？

符城被她噎得呼吸一窒，“殿下逗弄我很好玩嗎？”

“我如何逗弄你了？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她指尖戳向他的心口，“再說了，你現在有什么資格來管我？我便是現下立即招了個駙馬也不關你的事吧。”

嘉寧步步緊逼，每句話都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樣插在他心上。

符城看著她的眼神變得極其復雜，好半天都不發一言。

嘉寧心底也快被他氣笑了，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犟什么，揮了揮袖子作勢便要轉身離開。

“嘉寧。”

符城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開口叫住她。

“你問我想要什么？”他喉結滾動，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吐出了那句讓他之前拼死抗拒的話，同時也承認了自己最深的渴望：

“我喜歡你。”

他怎么能看不出嘉寧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激他，可比起他心中的那點驕傲自尊，他更不愿意看到她的目光落在別人身上。

更遑論他不敢深想若是真的有朝一日她招了駙馬，他又該如何。

……算了。

他心底無聲長嘆，就是當了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又如何，至少他此刻擁有了她，她此刻還對他感興趣。

背過去的嘉寧嘴角無法抑制地上揚，那是一種獵物終于落入網中的愉悅。

她轉身拉住他，聲音嬌軟道：“既然喜歡我，為何不早說，之前非要作出一副拒我千里之外的姿態，惹得彼此不快。”

“你早點承認，我也好早點告訴你……”

嘉寧突然貼近符城，溫熱的呼吸若有若無地拂過他的耳廓，輕聲道：“我是認真想和你在一起的。”

符城呼吸停滯一瞬，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盡管清楚她這話半真半假，但心臟仍不爭氣地瘋狂跳動。

他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收緊了手臂，語氣沉悶道：“好，嘉寧，你可記住你今日的話，從此我便絕不放手了。”

“你這話說的，好像生怕我負了你一樣。”嘉寧輕笑出聲，帶著點慣有的狡黠，“不放手？那也要看你的本事了。”

符城不語，只伸手摸了摸她的發梢。

嘉寧瞇著眼睛，整個人都洋溢著愉悅的氣息，從夏天到冬天，可算是把他給拿下了。

正當她滿心歡喜時，忽然那道銳利的，直勾勾的凝視感又出現了，這極具存在感的視線讓她渾身不適。

她輕輕退出符城的懷抱，四周掃視了一圈兒，卻不見人影。

“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人在看我們？”她問符城。

“嗯，是有人。”符城從小練武，耳聰目明，在那個人出現的第一時間他就感知到了，但那又如何？

嘉寧瞪他一眼，心中也就不在意了，又與他膩歪了一會兒后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回去的路上，她步伐輕盈，唇角始終噙著笑。

“喲，看這高興的，事兒成了？”

白幼晴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笑嘻嘻地湊上去打量她，“這不得記我一功？”

嘉寧笑著應承，“得記，得記，你可是大大的功人！”

“那我要跟著你去泡溫泉！”白幼晴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提要求道。

新修葺的湯泉行宮，景致天下一絕，她可聽聞最近陛下要帶宮中女眷前去，早就惦記著了。

“從哪得來的消息，還怪靈通的，”嘉寧嗔她一眼，“行行行，帶上你，要不然我們去行宮泡溫泉，你和我三弟見不了面怎么成。”

“那符世子呢？你不也得帶上他？”

白幼晴湊到她耳邊曖昧地道：“我那日見他可偷偷打量了，肩寬腰窄，手上還有繭，想來是經常鍛煉。”

嘉寧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她又擠眉弄眼地向嘉寧湊近了幾分，壓低聲音。

“那肌肉肯定很有力吧，這可比那什么勞什子樂師，弱不禁風的貴公子強多了，再進溫泉里面一浸水，那若隱若現的……嘉寧，你真是有福氣。”

“白幼晴！”

嘉寧震驚了，耳根燒上一片紅色，“我往日還真沒發現你竟然是這樣的，看來見過的定是不少了，不如我給我三弟說說啊？”

她是好美色，但只是說喜歡那些人的臉，喜歡曖昧試探征服的感覺，喜歡所有人都圍著她轉，萬萬沒有想到竟還有這種玩法。

白幼晴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給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瞪她一眼，“嚇死人了！好姐妹教你怎么玩，怎么還倒打一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