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晉看了一眼杜叢，“南枝這人其實很簡單，別人怎么對她都沒事兒，唯獨不能動到‘太歲’頭上。但凡有人敢招惹老大，她是真會拿命拼的。”

杜叢眉頭微抬：“這聽著可不止忠心啊，像是她對老大的心思也不清白啊。”

許城野一陣悲哀，“換作是誰，能這么對我，我都要猜測她對我的心思一定不清白，可是她是南枝，這么多年了，她看我的眼神就沒變過——憐憫、同情。我多無力啊，你懂嗎？”

杜叢搖頭，“我覺得是招數出了問題，六年了，你反反復復受傷、遇害，就像沒糖吃、渴望被大人關注到的小孩一樣，你越軟弱就顯得枝姐太強大，女人都是慕強的，她看你可不就只有同情了嗎！”

許城野坐直了身子，“真的？你真這么覺得？”

何晉卻在此時潑出一盆涼水：“這招不好用也用了六年了，你現在要是突然換路數，不就等于證明自己之前都在騙她嗎？……拜托！”

許城野再次蔫了，“……也是。”

但何晉的發言卻讓杜叢找到了華點，轉身，他認真看著何晉：“那么請問，你又是用哪一招追到綾子的？”

“追？”何晉反問的表情看上去還挺驕傲。

許城野聞到了一絲瓜味，身子略往前傾。

何晉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笑了笑。

杜叢：“這么說，是她追的你？是她先喜歡你的？”

何晉光是笑笑。

杜叢有些急了，進一步探問：“你說實話，你們倆到底是誰先表白的？”

“憑什么告訴你？”

“那就是你了！”

“……，還是真不是我。”

“哦嗐~~~~”杜叢眼露精光，“看不出啊，小綾子居然這么猛！”

“咳……這些屬于付費內容。”

“死傲嬌，你就說吧，就當給老大當個參考了。”

許城野一臉認真，“對，我確實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向你告白的？是怎么讓你知道她的心意的？”

何晉摸了摸脖子后面：“不是那么回事……去年冬天，她在酒吧多喝了點酒，就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她。我到了那兒，看她醉得不輕，就把她接回了我家——”

杜叢打斷道：“K！你個禽獸！”

何晉抬手，“那天雪下得大，路面很滑，酒吧離我家更近，好嗎？”

杜叢鄙視，“借口，都是借口！”

“我也沒必要自證！反正你只要知道，當晚沒發生你腦子里想的那回事，就行了！我規規矩矩地給她擦了臉，擦了手，把她放在床上，讓她‘獨自一個’安安穩穩地睡了一夜。”

“就這樣？”

“對啊！”

“然后你們就在一起啦？”

“對啊！”

“我不信……我真不信！”杜叢看向許城野，“別的不說，他這人一顆心有180個眼子，每個眼里都寫著陰謀詭計，這么好的機會，怎么可能白白錯過？”

許城野深表認同，“沒錯！”

何晉飲干凈茶，“我話還沒說完~~”

“哦？”

“當天晚上，我趁她睡著，找老五給我偽造了一段錄音。”

“錄音？”

“主要內容呢，就是模仿她醉酒后向我表白的聲音。”

“我K！”杜叢一臉興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她早上醒來，我就把錄音拿給她聽。我問她這是什么意思？然后嘛……”

“就成了？”

“對！”

“你果然詭計多端！……可是你就不害怕嗎？綾子將來要是知道你是用這招套路到她的，不卸了你的三條腿才怪。”

“不會的。”。

“這么篤定！？”

“因為她已經知道了。”

“……”

許城野和杜叢相視一眼。

何晉臉上帶著淡淡的得意，“今年情人節，我跟她坦白，但同時，她也跟我坦白了，其實中了套路的，應該是我才對。”

“綾子？套路你？”

何晉點頭，“她那天晚上就是故意的，趁著大雪，故意找了一家離我家很近的酒吧，裝得爛醉，再給我打電話。她早就覺得我對她有意思，就想試試是不是真的。后來看我規規矩矩的，又覺得我這人還挺可靠，所以早上醒來，我拿出錄音讓她認賬，她覺得是個契機，就順桿爬答應我了。”

“哦~~~”杜叢一臉蕩漾，“還得是柴綾綾啊！”

回頭，杜叢突然發問：“枝姐平時愛喝酒嗎？”

許城野搖頭，遺憾：“因為她爸，她滴酒不沾。”

“啊？那你不是錯失良機了？……要不我給你整點什么什么藥？”

何晉蹙眉：“這……這兩件事可不能混在一起啊！底層邏輯就不對！我跟綾子能成，是因為我們之前就已經隱約覺察到了對方的心意，所以我們有這個試探的成本。我當時之所以偽造那段錄音，也是認定了她應該是喜歡我的……老大這邊的情況卻是完全不同，你看枝姐，鋼鐵一般的人設，同樣的招術，對她只會起反效果。”

其實，許城野心里也是這樣認為的。

杜叢替他把這口氣嘆了出來。

“要說你們倆，也實在是太詭異了。六年了，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抱也抱過，躺也躺過，她還為你輸過血拼過命。你們比大多數的夫妻都還要更親密，卻連一句拿得出手的情話都沒有……果然，愛情和臨床一樣，磨人啊！”

是啊。

都到這份上，還是不曾心動，是不是就證明我們倆永遠都沒有那個可能了？——

許城野感到，剛剛的三枚蛋糕都白吃了，吃了那么多甜食，怎么心里還是這么苦？

四下又靜了一會兒。

半晌，何晉開了口：“老大，別灰心，至少你在枝姐心中是很特別也很重要的，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很難得了。”

“啊，對，”杜叢附和：“這倒是。”

許城野感受到了一些鼓舞。

何晉又道：“就枝姐的遭遇，冷心冷情的，也是她保護自己的方法。她要是不夠冷，沒那么狠，也沒法站到你身邊。倒是老大，你自己可別患得患失……她這樣的人，最需要就是一份堅定不移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