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房間，楊心怡眨了眨酸澀的雙眼。她已經在宋承天的安全屋里度過了三個不眠之夜。
床頭柜上的古玉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青光，楊心怡伸手觸碰它，一陣暖流立刻從指尖蔓延至全身。這三天里，她的“異?！霸絹碓矫黠@——不僅能聽懂鳥語，甚至開始理解風的低語、感知植物的情緒。最可怕的是昨晚，她只是對著窗外的一盆枯萎的綠蘿嘆了口氣，那植物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生機。
“你醒了?！八纬刑斓穆曇魪拈T口傳來。他換了一身便裝——深灰色登山褲和黑色沖鋒衣，顯得更加精干利落，“我準備了早餐，吃完我們就出發。“
“出發？去哪兒？“楊心怡坐直身體。
“苗疆?！八纬刑熳哌M房間，從背包里取出幾張地圖鋪在床上，“確切地說，是黔東南的雷公山一帶。那里有幾個古老的苗寨，可能藏有關于圣女的線索?！?
楊心怡盯著地圖上蜿蜒的山路和密集的等高線，喉嚨發緊：“我們一定要去那么遠的地方嗎？難道沒有其他辦法解決我的...問題？“
宋承天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而堅定：“'影門'已經鎖定了你。留在這里，你只會連累身邊的普通人?！八ｎD了一下，“而且，你的能力正在覺醒，如果不學會控制，后果會很嚴重?！?
“什么后果？“楊心怡攥緊了被角。
“輕則精神分裂，重則能力暴走傷及無辜。“宋承天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歷史上曾有圣女轉世因無法控制力量而引發山洪、招來蝗災的記錄?！?
楊心怡倒吸一口涼氣。她想起昨天那盆復活的綠蘿，如果這種能力失控...
“我明白了?！八钗豢跉?，“給我十分鐘準備?！?
一小時后，楊心怡坐進宋承天的越野車后座，透過深色車窗回望這座生活了五年的城市。高樓大廈在晨光中熠熠生輝，街道上行人匆匆，一切如常。只有她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
“拿著?！八纬刑爝f給她一部嶄新的手機，“只能用衛星通訊，普通號碼都注銷了。里面存了一些你可能需要了解的資料。“
楊心怡翻開手機里的文件夾，第一個文檔名為《苗疆圣女簡史》。她點開文件，一張古老的畫像映入眼簾——畫中女子身著華麗的苗族盛裝，眉目如畫，最令人震驚的是，那面容與她有七分相似。
“這是...“
“據傳是最后一任苗疆圣女的畫像，距今約一千年?！八纬刑鞆暮笠曠R里觀察她的反應，“她叫阿詩瑪，擁有溝通自然、治愈傷病的能力，在苗族歷史上被稱為'最后的真圣女'?！?
楊心怡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畫中女子頸間佩戴的飾品，正是她現在口袋里那塊古玉的完整形態。
車子駛入山區后，道路變得越來越崎嶇。楊心怡已經讀完了所有資料，對苗疆圣女有了基本了解，但更多的疑問卻浮上心頭。
“宋教授，“她猶豫了一下，“你為什么對這些這么了解？你的家族和圣女有什么關系？“
宋承天握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骨節泛白：“我的祖先曾是圣女的守護者之一。家族世代相傳的使命就是尋找圣女轉世，保護她免受'影門'侵害。“
“所以你在古玩市場...是特意在等我？“楊心怡突然意識到什么。
“不完全是。“宋承天搖頭，“我確實在尋找圣女信物，但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遇見你。古籍記載，信物會'選擇'它的主人?！?
楊心怡還想追問，車子卻突然一個急剎停在路邊。前方道路被一棵倒塌的大樹阻斷，幾個穿著樸素的村民正在試圖移開樹干。
“我下去看看?！八纬刑旖忾_安全帶，眼神警覺，“鎖好車門。“
楊心怡看著宋承天走向那群村民，交談了幾句后幫忙推樹干。就在這時，她頸后的汗毛突然豎起——那些“村民“的眼神不對！他們看似在干活，目光卻不斷瞟向車子，其中一個年輕人甚至悄悄摸了摸后腰...
“宋承天，小心！“楊心怡本能地搖下車窗大喊。
幾乎是同一時刻，那個年輕人從后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朝宋承天背后劈去！
宋承天仿佛背后長了眼睛，一個側身避開刀鋒，同時右手如閃電般扣住對方手腕一扭?！斑青辍耙宦暣囗?，那人慘叫起來，砍刀落地。其他“村民“瞬間撕下偽裝，紛紛亮出武器。
“楊心怡，跑！往山上跑！“宋承天一邊與幾人周旋，一邊大吼。
楊心怡推開車門，跌跌撞撞地沖向路旁的山林。身后傳來打斗聲和痛呼聲，她不敢回頭，只能拼命往樹林深處逃。樹枝抽打著她的臉頰和手臂，劃出一道道血痕。
“這邊！快！“一個陌生的男聲突然從右側傳來。
楊心怡轉頭，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苗族青年正向她招手。青年皮膚黝黑，眼睛明亮，穿著傳統苗族服飾改良的便裝。
“你是誰？“她警惕地后退。
“我叫阿巖，是附近寨子的人?！扒嗄暾Z速很快，“那些是'影門'的爪牙，他們在這一帶埋伏好幾天了。你的同伴很厲害，但他一個人對付不了那么多。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繞回去幫他！“
楊心怡猶豫了一秒，但想到宋承天可能陷入危險，還是咬牙跟上了阿巖。青年靈活得像只山貓，在密林中穿梭自如，不時停下來等她。
“你...你怎么知道我們會有危險？“楊心怡氣喘吁吁地問。
阿巖回頭，眼神復雜地看了她一眼：“我昨晚做了夢，夢見蝴蝶媽媽指引我去救一位重要的人。今早我本來要去采藥，卻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這里。“
“蝴蝶媽媽？“楊心怡對這個詞感到莫名熟悉。
“是我們苗族的創世女神?！鞍r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看，你朋友在那里！“
透過樹叢，楊心怡看到宋承天背靠一塊巨石，周圍躺著五六個呻吟的襲擊者，但還有七八個人正慢慢逼近他。宋承天的左肩有一道傷口，鮮血染紅了半邊袖子。
“我們得幫...“楊心怡的話戛然而止——阿巖不知何時已經繞到她身后，一塊帶著甜膩氣味的手帕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對不起，圣女大人?！鞍r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但'影門'給的價錢太高了?！?
楊心怡拼命掙扎，但那股甜膩氣味鉆入鼻腔，她的四肢很快變得綿軟無力。視線模糊前，她看到宋承天怒吼著朝這邊沖來，卻被更多黑衣人攔住...
楊心怡感覺自己沉在漆黑的深海里，耳邊隱約傳來對話聲。
“...確定是她？“
“...不會有錯...圣女紋...古玉...“
“...大人會很高興...“
“...處理掉那個男的...“
意識漸漸回籠，楊心怡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棵大樹上，嘴里塞著布條。不遠處，阿巖正在和幾個黑衣人交談，其中一人手里拿著她的古玉反復端詳。
樹林里光線昏暗，分不清是黃昏還是黎明。楊心怡悄悄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宋承天的身影，心沉到了谷底。
“醒了？“阿巖注意到她的動靜，走過來蹲在她面前，“別怪我，圣女大人。'影門'找了你一千年，我只是順勢而為?！?
楊心怡憤怒地瞪著他，如果眼神能殺人，阿巖已經死了十次。
“別這樣看我?！鞍r苦笑，“你知道'影門'是怎么對待叛徒的嗎？我妹妹在他們手上...“他的聲音低了下去，轉而粗暴地扯開楊心怡的衣領，露出她鎖骨下方的皮膚，“看，圣女紋已經開始蔓延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完全覺醒?！?
楊心怡這才注意到，自己胸前不知何時出現了更多淡紅色紋路，像藤蔓一樣從心臟位置向外擴散。更可怕的是，她能感覺到那些紋路正在微微發熱，仿佛有生命一般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時間到了。“一個黑衣人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把奇怪的匕首，刀刃呈暗紅色，“取血儀式可以開始了。“
阿巖退到一旁，眼神復雜。黑衣人扯開楊心怡的袖子，匕首高高舉起——
“嗡嗡嗡...“
一陣奇怪的震動聲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黑衣人停下動作，警覺地環顧四周。震動聲越來越響，樹林里突然飛出密密麻麻的蜂群！不只是蜜蜂，還有馬蜂、胡蜂，甚至一些楊心怡從未見過的奇異蜂種，全部朝著黑衣人撲去！
“?。 暗谝粋€黑衣人丟下匕首，瘋狂拍打落在臉上的毒蜂。更多毒蟲從樹叢中涌出——蜈蚣、蝎子、毒蜘蛛...它們像接到統一命令般攻擊除了楊心怡以外的所有人。
阿巖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突然跪倒在地，用苗語高喊：“蝴蝶媽媽饒命！我知錯了！“
混亂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樹后閃出——是宋承天！他臉上有血跡，但動作依然敏捷。他迅速割斷楊心怡的繩索，取出她口中的布條。
“能走嗎？“他低聲問，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
楊心怡虛弱地點點頭，突然瞪大眼睛：“小心后面！“
一個未被毒蟲攻擊的黑衣人正舉刀撲來！宋承天轉身準備迎戰，卻見那人突然僵在原地，然后發出凄厲的慘叫——無數螞蟻不知何時已經爬滿他的雙腿，正瘋狂撕咬！
“這...這是你做的？“宋承天震驚地看向楊心怡。
楊心怡茫然地搖頭，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正無意識地做著某種奇怪的手勢，而那些毒蟲的攻擊節奏似乎與她的呼吸同步。一個可怕的念頭擊中了她——這些蟲子是在聽從她的命令！
“我們先離開這里?！八纬刑旃麛嗟乇鹚?，朝樹林深處跑去。身后，阿巖的喊聲傳來：
“等等！帶上我！我知道怎么避開'影門'的埋伏！我能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宋承天腳步不停，楊心怡卻感到一陣莫名的沖動：“帶上他...我相信他。“
“他剛剛背叛了我們?！八纬刑炖淅涞馈?
“但他現在救了我們。“楊心怡看向那個被蟲群包圍卻奇跡般未被攻擊的青年，“而且...我覺得他真的是被逼的?！?
宋承天沉默了幾秒，突然折返，一把揪住阿巖的衣領：“帶路。如果再有異動，我會親手了結你?！?
阿巖如蒙大赦，連忙指向一條隱蔽的山路：“這邊走！我知道一個山洞可以暫時躲藏！“
三人跌跌撞撞地在山林中穿行。楊心怡被宋承天半抱半扶著，意識卻越來越清晰。她能感覺到每一株草木的呼吸，能聽到遠處溪流的水聲，甚至能預知哪條路上有危險...這些感知如潮水般涌入腦海，卻不再讓她恐懼。
她看向宋承天堅毅的側臉，又看看前方帶路的阿巖，一種奇異的安全感涌上心頭。無論前路如何，至少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