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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桃影分波過曲港 清濁初判見人心

第六章桃影分波過曲港清濁初判見人心

時維初夏,江南水汽漸盛。

殘陽如熔金,潑灑在蜿蜒的運河之上,粼粼波光里浮動著細碎的桃花瓣——那是數日前一場風雨遺落的春痕,如今卻隨了流水,載著些微江湖的萍蹤俠影,漂向不知何方。

一葉烏篷船正逆水而上,船頭立著一人。

青衫半舊,袖口被河風微微鼓起,卻掩不住那雙手骨節分明的輪廓。正是數日前于嘉興廢祠與梅超風有過一場生死交鋒的少年,沈硯。

他此刻并未撐篙,目光卻似比篙尖更銳,穿透薄薄的暮靄,望向水網深處。自“桃花心悟”初醒,他只覺天地間仿佛蒙著的一層紗幔被悄然掀開。往日里看這運河,只覺是流水、是舟船、是兩岸煙柳;如今再看,水流的緩急、舟子搖櫓的韻律、甚至風過柳葉時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都化作了清晰可辨的“意”,在他心湖投下漣漪。

“公子,前面就是‘曲港跳魚’了,再往前水路岔得厲害,得找個熟悉水道的艄公才行。”船家是個精瘦的老者,放下手中的酒葫蘆,粗聲提醒道。

沈硯“嗯”了一聲,目光卻未收回。他心中那“桃花心悟”所化的通明之意,此刻正微微悸動——并非因前路復雜,而是因那水網深處,隱隱有幾股不諧的氣息,如濁流混入清渠,破了這江南水鄉的寧靜。

“且靠岸吧。”沈硯收回目光,聲音平靜無波。自心悟初開,他只覺胸中塊壘盡散,昔日的懵懂迷茫被一種澄澈的堅定取代。劍掌判濁清,并非單指武功,更是指心中那桿秤,如今分得越發清楚了。

船靠向一處蘆葦掩映的小渚。沈硯付了船資,目送烏篷船消失在河道轉彎處,這才轉身踏入岸邊的密林。林子里濕氣重,腐葉踩上去無聲無息,但他腳步輕盈,每一步都似踏在無形的韻律上,正是桃花島輕功“桃影浮動”的底子,如今融入了心悟之意,更顯飄逸靈動。

行數里,水聲漸急,前方出現一道狹窄的支流,兩岸怪石嶙峋,形如犬牙。而那幾股不諧的氣息,正是從支流深處傳來,其中夾雜著兵刃破風之聲與幾聲悶哼。

沈硯眼神一凝,提氣加速。轉過一道石岬,眼前景象豁然開朗——竟是一處天然的水潭,潭邊幾塊平坦的巨石上,正有五人纏斗!

一方是兩個勁裝漢子,使的是潑風刀與齊眉棍,招式狠辣,配合默契,顯然是江湖老手;另一方卻是三個身影,居中一個青袍文士模樣的中年人,肩臂染血,正以一柄折扇勉力抵擋,旁邊兩個童子年紀不過十三四,手持短刃,護在中年人身邊,已是險象環生。

“姓蘇的,交出‘水心訣’殘篇,饒你不死!”使刀的漢子聲如洪鐘,一刀劈下,帶起的勁風竟讓周圍的水汽都凝了一凝。

“癡心妄想!”青袍文士雖是負傷,眼神卻極倔強,折扇展開,“唰”地一聲點向刀背空門,正是一路巧妙的點穴功夫,但終究內力不及,被對方一刀震得手臂發麻,踉蹌后退。

眼看使棍的漢子一棍橫掃,直取文士下盤,兩個童子驚呼著撲上,卻被漢子一腳一個踹飛,撞在巖石上,口吐鮮血。

“噗——”文士心神一分,肩頭又中一刀,鮮血頓時染紅了青衫。

“哈哈哈,敬酒不吃吃罰酒!”使刀漢子狂笑,刀鋒一沉,便要下殺手。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光天化日,以多欺少,不嫌臉上無光么?”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轉頭。只見一個青衫少年不知何時已站在潭邊的一株老桃樹下,暮色透過稀疏的桃葉灑在他身上,明明是單薄的身影,眼神卻平靜得如同深潭,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洞察。

“哪來的毛頭小子,也敢管你家爺爺的閑事!”使棍的漢子罵罵咧咧,提著棍子便沖了過來,棍風虎虎,顯然沒將這少年放在眼里。

沈硯不動聲色,待鐵棍近身,身形微側,如風中飄葉,看似緩慢,卻恰恰避開了棍尖的鋒芒。同時,他右手并指如劍,看似隨意地點出,指尖卻帶起一縷若有若無的桃花清香。

“噗!”

指風點在棍身某處,那使棍漢子只覺一股巧勁傳來,手臂一麻,手中鐵棍竟“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驚駭地看著沈硯,剛想說話,卻見沈硯左手翻掌,掌風未至,掌緣那抹淡淡的桃花虛影已先一步籠罩了他。

這正是“桃花心悟”初醒后,沈硯對自家武功的融會貫通。劍掌之間,不再是單純的招式,而是融入了“判濁清”的心意——辨其力之走向,判其心之正邪,而后以最簡潔的方式,破其形,亂其神。

“你……你是桃花島的人?”使刀的漢子見狀,臉色劇變,握著刀的手也微微顫抖。桃花島武功向來以詭異精妙著稱,眼前這少年年紀輕輕,出手卻已隱隱有大家風范,不由得他不忌憚。

青袍文士靠在石上,喘著粗氣,看向沈硯的目光充滿了驚疑與感激:“閣下是……”

沈硯沒有回答,目光落在那兩個使刀棍的漢子身上,語氣依舊平淡:“你們為何追殺這位先生?”

“哼,江湖事,江湖了,小子你管得著嗎?”使刀漢子色厲內荏,刀鋒一擺,作勢欲攻,“識相的趕緊滾開,否則連你一起料理了!”

沈硯眼中精光一閃。他心中那“桃花心悟”所化的通明之意,此刻已清晰地感知到這兩人身上的暴戾之氣與貪婪之念,如濁流般渾濁不堪。

“濁者自濁,清者自清。”他輕聲一嘆,身形已動。

這一次,他不再留手。右手并指如劍,正是“桃花影落飛神劍”的起手式,只是此刻劍意內斂,更重“意”而非“形”。指尖劃過空氣,竟隱隱帶出數道淡粉色的氣影,如桃花紛飛。

使刀漢子只覺眼前一花,無數桃花虛影撲面而來,刀勢竟不知該往何處劈砍。他心中大駭,剛想后退,卻覺手腕一麻,“噗”地一聲,手中長刀已被沈硯指風點中手腕麻筋,脫手飛出,插在數丈外的泥地里,刀柄猶自震顫。

幾乎同時,沈硯左掌翻出,“桃華落英掌”的精要融入心悟之意,掌影飄忽,看似輕柔,拍在使棍漢子胸口時,卻發出一聲悶響。那漢子慘叫一聲,倒飛出去,撞在巖石上,當場昏死過去。

不過數個呼吸之間,兩個兇悍的江湖漢子便被制住。

青袍文士看得目瞪口呆,待沈硯轉身,他才掙扎著起身,拱手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在下蘇文遠,乃一介書生,不想竟惹來殺身之禍……”

兩個童子也勉強爬起,跑到蘇文遠身邊,怯生生地看著沈硯,眼中滿是敬佩。

沈硯扶起蘇文遠,目光落在他肩傷上:“蘇先生不必多禮,不知這兩人為何追殺于你?”

蘇文遠苦笑一聲,指著昏迷的使刀漢子道:“此二人乃‘黑風寨’的嘍啰,只因在下偶得一卷先祖遺留的古譜,他們便認定是江湖上失傳的‘水心訣’殘篇,一路追殺……”

“黑風寨?”沈硯皺眉。他雖初入江湖,但也聽聞過這伙山賊的名號,行事狠辣,勾結官府,乃是江南一帶的公害。

就在此時,昏迷的使刀漢子忽然呻吟一聲,醒了過來,看到沈硯,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突然張口一噴!

“小心!”蘇文遠驚呼。

沈硯早有察覺,那“桃花心悟”讓他對周遭的惡意感知極快。他不退反進,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左手并指如戟,點在漢子喉間幾處穴位,那漢子頓時張口結舌,噴出的一口黑血也咽了回去,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看來,你這‘濁’,不止于行,更在于心。”沈硯看著他,語氣冰冷,“黑風寨據點在何處?還有何人參與此事?”

那漢子被點中穴位,半身麻木,又被沈硯眼中那洞徹人心的目光所懾,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斷斷續續地將黑風寨的大致方位與此次追殺的主謀說了出來。

沈硯聽完,點點頭,隨手點了他幾處昏睡穴,讓他與同伴一起昏迷在原地。

“多謝少俠為在下解惑。”蘇文遠松了口氣,又好奇地問,“少俠年紀輕輕,武功卻如此高絕,不知是哪位高人門下?”

沈硯沉默片刻。他想起黃藥師那亦正亦邪的身影,想起梅超風那凄厲的遭遇,想起“桃花心悟”覺醒時心中那份對清濁的明判。

“在下師門淵源暫且不便明說,”他看向蘇文遠,“蘇先生,此去前路恐怕還有兇險,不如先尋個安全之處養傷。至于這黑風寨……”

他望向水網深處,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既然遇上了,這‘濁’,便該清一清了。”

夕陽徹底沉入西山,夜幕開始籠罩江南水鄉。沈硯站在潭邊,晚風吹動他的青衫,衣袂翻飛間,仿佛有無數桃花的虛影在暮色中流轉。

他知道,與梅超風的一戰只是開始。“桃花心悟”為他照亮了江湖路,卻也讓他看清了這江湖中更多的“濁”。劍掌判濁清,不僅是武功的境界,更是行走江湖的道。

前路必有更多挑戰,或許會遇到更強的對手,或許會卷入更深的紛爭,但他心中已無迷茫。

抬眼望去,水網深處,黑風寨的方向,似乎有陰云在聚集。

沈硯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桃花的清香與血腥的微濁。他轉身,對蘇文遠道:“先生保重,后會有期。”

說罷,他身形一晃,如一片桃花瓣般融入夜色,沿著支流,朝著那片“濁”的源頭,悄然行去。

他的江湖路,因“桃花心悟”而通明,此刻,正以劍為筆,以掌為墨,在這波譎云詭的江湖畫卷上,寫下屬于他的第一筆清濁之分。而那曲港深處的桃花影,似乎也在為他悄然引路,指向那未知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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