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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斷鏈的“鴻雁”與猜忌的毒蔓

王海的死,像一層厚重的、帶著血腥味的陰霾,沉沉地壓在李小沐的心頭,揮之不去。工地冰冷的鋼筋水泥,轟鳴的機器,監工刻薄的嘴臉,工棚的惡臭…這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死亡的陰影。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腳下的方寸之地,隨時可能變成吞噬生命的陷阱。這種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他的神經,讓他夜不能寐。

支撐他搖搖欲墜的精神世界的,只剩下每晚八點那短暫的通話。丫頭的聲音,是唯一能驅散心頭陰霾、帶來片刻喘息的光。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王海死亡的恐懼和對丫頭聲音的極度渴望中時,命運給了他更沉重的一擊!

第二天傍晚,結束了一天如同酷刑般的勞作,李小沐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像往常一樣,在七點五十分掙扎著爬下冰冷的硬板床。他無視工友們疲憊的鼾聲和嘲弄的目光(“小秀才,又去煲電話粥啊?”),頂著凜冽的寒風,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向工地外那個熟悉的、銹跡斑斑的綠色電話亭。

寒風像刀子割著臉頰,但他心里揣著一團微弱的火苗——丫頭的聲音。他需要聽到她的聲音,迫切地需要!需要確認她還安全地存在于那個溫暖的世界,需要她輕柔的叮囑驅散工地的死亡氣息,需要那份虛幻的溫暖來證明自己還活著。

他顫抖著掏出幾枚硬幣(這是他省下的晚飯錢),塞進冰冷的投幣口。手指因為寒冷和激動而僵硬,幾乎撥錯了號碼。終于,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撥了出去。

“嘟…嘟…”

等待音在寒風中響起,像心跳的鼓點。

“嘟…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預想中丫頭清脆的“喂?”并沒有出現。電話那頭只有單調、重復、空洞的忙音。

**忙音?**

李小沐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他以為是線路問題,或者占線,用力掛斷,深吸一口氣,再次投幣,顫抖著手指,更加仔細地、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重新撥號。

“嘟…嘟…”依舊是那令人絕望的忙音!

一次!兩次!三次!…李小沐像瘋了一樣,反復投幣,反復撥打!冰冷的硬幣一枚枚消失,換來的是聽筒里永恒不變的、冰冷刺骨的忙音!那聲音像一把鈍刀子,反復切割著他緊繃的神經!

“怎么回事?!不可能!”他對著話筒低吼,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寒風吹透了他單薄的工裝,他卻感覺不到冷,只有心臟被一只無形巨手攥緊的窒息感!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王海之死帶來的陰影,取而代之的是對丫頭安危的極度恐慌!

**她出事了?!**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腦海!車禍?生病?還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他想起了丫頭家無休止的爭吵)巨大的恐懼瞬間吞噬了他!他像無頭蒼蠅一樣沖出電話亭,在寒風中漫無目的地奔跑,徒勞地尋找著其他公用電話,一遍遍撥打,得到的永遠是那催命的忙音!

回到冰冷死寂的工棚,李小沐像丟了魂。他蜷縮在角落的硬板床上,緊緊攥著那個刻著“沐”字的塑料鑰匙扣,仿佛那是連接丫頭世界的唯一信物。鑰匙扣冰冷的棱角硌得手心發疼,卻絲毫緩解不了內心的恐慌和絕望。**失聯!**這個可怕的詞,像一塊巨石,徹底堵死了他通往光明的唯一通道。

一夜無眠。恐懼和胡思亂想像無數只螞蟻啃噬著他的大腦。丫頭明媚的笑臉和王海冰冷僵硬的尸體在他腦中交替閃現。

第二天,他頂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行尸走肉般上工。搬磚時魂不守舍,差點被掉落的磚塊砸到腳。監工的怒罵像隔著一層水傳來,模糊不清。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聯系上丫頭!不惜一切代價!**

他想到了龍!對!龍還在縣城!他一定有辦法!

午休時間,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沖到工地唯一的小賣部,用攢下的最后一點錢,撥通了龍家里的電話(龍家境較好,家里裝了座機)。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是龍媽媽的聲音。李小沐語無倫次地說明情況,懇求龍媽媽讓龍接電話。

“小沐?你咋了?聲音這么啞?”龍的聲音終于傳來,帶著一絲睡意和關切。

聽到發小的聲音,李小沐幾乎崩潰,帶著哭腔急切地問:“龍!快!幫我找找丫頭!我聯系不上她了!電話一直是忙音!她是不是出事了?你快去她家看看!求你了龍!”

電話那頭的龍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信息。“忙音?你先別急!我馬上去她家看看!等我消息!”龍的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

接下來的等待,每一秒都是煎熬。李小沐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小賣部門口來回踱步,眼睛死死盯著那部紅色的公用電話。工友們好奇的目光掃過他,他也渾然不覺。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電話終于響了!李小沐幾乎是撲過去抓起聽筒:“龍!怎么樣?!丫頭她…”

“小沐,”龍的聲音有些遲疑,還帶著點喘息,似乎剛跑完步,“我去她家了。她…沒事。好好的在家呢。”

“沒事?!”李小沐的心猛地一松,隨即又被巨大的困惑和憤怒填滿!“那為什么電話打不通?!為什么是忙音?!”

“她…”龍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她媽媽說…丫頭這幾天心情不太好,不想接電話…特別是…你的電話。讓我…轉告你,暫時…別打了。”

**不想接我的電話?!**

龍的話,像一記悶棍,狠狠砸在李小沐的頭上!他瞬間懵了!巨大的恐慌被一種更尖銳、更冰冷的情緒取代——**被拋棄感!**

為什么?就因為昨天…不,前天那個愚蠢的謊言和逃避?就因為自己沒能在她生日出現?就因為自己窮、沒本事?所以,她厭倦了?嫌棄了?要斷掉聯系了?

“心情不好?不想接我的電話?”李小沐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和受傷,“龍!你跟我說實話!她是不是…是不是跟別人好了?!是不是那個誰…?!”一個模糊的、帶著敵意的身影(或許是丫頭曾提過的某個男同學)瞬間闖入他混亂的腦海。巨大的猜忌,在失聯的恐慌和自尊受挫的催化下,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

“小沐!你胡說什么呢!”龍的聲音也帶上了火氣,“丫頭不是那樣的人!我就是看她臉色不太好,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她媽媽是這么說的!我還能騙你?!”

“哭過?”李小沐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但隨即被更洶涌的猜忌淹沒,“她哭什么?因為我?還是因為別的?!龍!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不是也…”一個更可怕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龍家境好,長得也精神,和丫頭也熟…難道…?

“李小沐!你他媽混蛋!”龍在電話那頭徹底怒了,聲音震得聽筒嗡嗡響,“老子好心好意跑腿給你打聽,你他媽在這發什么瘋?!懷疑我?懷疑丫頭?你腦子被工地門夾了吧?!愛信不信!老子不管了!”龍憤怒地掛斷了電話!

“嘟…嘟…”冰冷的忙音再次響起,像是對李小沐最大的嘲諷。

聽著忙音,李小沐握著聽筒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劇烈地顫抖著。龍憤怒的掛斷,在他偏執的解讀下,變成了心虛的逃避!失聯的恐慌、被“拋棄”的憤怒、對自身價值的極度懷疑、以及王海之死帶來的絕望感…所有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在他心中釀造出一壇劇毒的苦酒!猜忌的毒蔓,徹底纏死了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小賣部老板不耐煩地敲了敲玻璃:“打完沒?后面人等著呢!”李小沐失魂落魄地放下聽筒,像個游魂一樣飄回塵土飛揚的工地。他抬起頭,望著城市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而偏執。**“為什么失聯?為什么不想接我電話?龍為什么那么生氣?難道…”**這個可怕的猜疑鏈在他腦中瘋狂旋轉,最終凝聚成一個扭曲的結論:**“她一定是有了別人!龍…可能也參與其中!”**這個念頭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他最后的理智。他摸向口袋,那個刻著“沐”字的鑰匙扣不見了!是剛才奔跑時掉了?還是…連它也要拋棄他?巨大的恐慌和毀滅欲瞬間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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