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收網
- 家族崛起:從每日推演開始
- 宅心魚
- 2082字
- 2025-07-29 08:30:00
當夜,齊嘆在縣衙里住了下來。
次日,天剛蒙蒙亮,陽馬縣城門還未開啟。
一隊衙役,奔向四座城門。
到了城門口,一人從懷里掏出縣令大印蓋過的公文,對著守門軍卒與城頭兵丁下令:
“奉縣尊大人令,即刻起封閉四門!只進不出,有違令闖門者,鎖拿入獄!”
守門兵卒接了令。
沉重的城門落栓聲響過,粗大的門栓落下。
隨后是吱呀聲中,城門洞內側的厚重木柵也被推了過來,用鐵鏈鎖上。
同時,城頭兵丁多了數倍,持械而立,盯著城墻根下的動靜。
這變故發生得太快,不少天不亮就等在城門口、想早點出城找活路的本地腳夫和外鄉小販,都被堵在了門洞里。
他們交頭接耳,疑惑不解,卻不敢問,只能望著冰冷的城門和肅殺的兵丁。
消息很快隨著第一批被堵回城里的行人和小販,像水波紋一樣在城里散開。
“封城了?只進不出?”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衙門的人只說奉令行事。”
城內最大的糧號“泰豐隆”門前,伙計剛卸下門板準備開張。
掌柜柳德厚聽著街上行人的議論,起先也是一愣,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他轉身走回鋪子,跟一眾伙計說道:
“不要慌?必是流民鬧得兇,官府要嚴管幾天。
正好,把店里那幾倉新到的‘南米’標價牌換了,四百五十文一石!只進不出,外地涌進來的流民越多,糧就越金貴!咱們的賺頭才大!”
賬房有些遲疑:“東家,這價比昨日又漲八十文了?”
柳德厚捻著胡須,眼神篤定:
“官倉的存糧眼看要空,新糧都在我們手里捏著,只要城門堵著不讓流民去別處討飯,這里就只能買我們的糧!這價,它還得漲!”
與此同時,城南客舍里,幾個前日才押著大車糧食,從鄰府緊趕慢趕過來的外地糧商,正坐在一起用早飯。
其中一個商販派去城門打聽消息的伙計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臉色發白:
“東家不好了!封、封城了!城門全封死了,只讓進,不讓出!”
“什么?!”
一個姓胡的中年糧商“啪”地拍案而起,碗里的稀粥濺了一桌,
“怎么會封城?”他猛地看向同伴,“前天不是說官倉快空了,糧價眼看著要漲破五百文嗎?老子可是把全副身家都押在這車糧上啊!”
旁邊一個年紀大些的吳姓糧商也坐不住了,額角開始冒汗:
“不讓出?那咱們這糧,豈不是全困死在這里了?天這么熱,過不了幾日就會壞,李縣令他想干什么?”
他心里飛快地盤算著成本:車馬費,腳錢,人吃馬喂,原指望靠高價狠賺一筆,如今卻連城都出不去!
不安像潮水一樣涌上來,讓一眾外地糧商面面相覷。
幾乎在封城令傳開的同時,縣衙又貼出了新的告示。
差役提著鑼,在幾條主要街道邊走邊敲邊喊:
“縣太爺有令!即日起,官倉開售賑濟糧!米,雜糧,均按平價——每石二百文!憑戶籍冊到城隍廟東、縣衙西兩處官設糧點排隊購買!每人限購一斗!不得代購!不得多購!”
“二百文?”
“真的假的?”
街邊巷尾的饑民和普通百姓聞訊,先是懷疑自己聽錯了,等確認了告示和鑼聲,瞬間沸騰了!
無數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官設糧點涌去,唯恐去遲了糧就沒了。
消息也第一時間傳到了泰豐隆糧號。
“什,什么?!”
柳德厚臉上的鎮定第一次裂開了一道縫隙,他沖到門口,抓住一個跑來報信的伙計,
“多少文?官糧賣多少文一石?!”
伙計嚇得結結巴巴:“二、二百文!柳掌柜!糧點那都炸開鍋了!”
柳德厚松開手,才發覺自己已驚出一身冷汗,隨后,又在心里安慰道:
“不必驚慌!官府就算想放糧也放不了多少!”
“大不了過幾日,糧價又會漲回來!”
與此同時,
縣衙,
倉廩主簿抹了把額頭的汗水,來到李墨跟前回報道:
“大人,糧倉里的陳糧都放出去了,可最多撐兩日,您看?”
李墨抿著唇,面容冷峻果決:
“用那些軍糧!”
“軍糧!?”
倉廩主簿驚掉了下巴,結結巴巴道:
“那,那不是,不能碰嗎?”
“哼,莫要多問,只要事后補上,誰又能發現?”
“況且,現在最緊急的是救災!什么不能用!?”
“這...好,我這就去辦!”
主簿猶豫了一下,隨后點頭離去。
一旁在墻根站著的齊嘆走了過來,他瞇了瞇眼,聲音不高:
“李大人,你竟然還動了軍糧?這可是重罪。”
李墨苦笑,朝齊嘆拱手:“齊大人所言極是,此事我確有罪責,只求寬限幾日,待災情緩和,再向上面交代。”
齊嘆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封城第三天,官糧點依舊敞開供應。
城隍廟東側的空地上,長長的隊伍緩慢移動。
人們拿著戶籍冊和裝糧的口袋,沉默地等待著。
差役們維持著秩序,汗珠子順著鬢角往下淌。
買到糧食的人默默離開,緊抱著懷里那點救命的糧。
空氣又悶又熱,一絲風也沒有。
泰豐隆糧鋪的門板半掩著,柳德厚坐在幽暗的柜臺后面,臉上的油汗也沒擦。
糧鋪里冷清得能聽見蒼蠅嗡嗡飛過。
墻角堆著幾袋米,那是他前些日子高價從官府放糧點“搶購”來的“南米”。
四百五十文一塊的新標價牌被隨意扔在腳邊,上面沾了灰。
伙計探頭望了一眼街對面另一家糧鋪,聲音有點虛:“掌柜的,孫記糧鋪,掛出新牌子了。”
柳德厚沒抬頭,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早看見了。
伙計咽了口唾沫:“牌子上寫,三百文一石。”
“......”
柳德厚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柜臺,木頭桌面發出沉悶的回響。
他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官府那糧價像根釘子,死死釘在二百文。
外地糧商的車馬堵在城里,車上的糧食捂得發熱。
他盤算過,自己的糧倉撐不了多久了,天氣這么熱,再放下去就要蟲了。
“官府怎么還有這么多糧!”
“作孽啊!”
他喉嚨里擠出一句,像是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