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潘多拉Ω’交出來!或許……我還能讓你弟弟多活幾天!”
顧晚晴冰冷的聲音,如同淬毒的冰錐,穿透厚重的金屬門板,狠狠扎進控制室死寂的空氣里,也精準地刺中了傅沉舟最致命的軟肋!
傅嶼!
屏幕上那塵封的血色實驗影像還在無聲地控訴,傅嶼幼時被強行注射藥劑的痛苦哭喊仿佛還在耳邊回蕩。而此刻,顧晚晴用他弟弟的性命作為籌碼,發出了赤裸裸的威脅!
“轟——!”
一股如同實質般的、足以焚毀理智的暴怒和殺意,猛地從傅沉舟身上爆發出來!他緊握著我的手(神經同步鏈接)瞬間爆發出恐怖的力量!指骨仿佛要被捏碎!劇痛伴隨著他那毀天滅地的情緒洪流,如同海嘯般順著鏈接狠狠沖入我的意識!冰冷的“蔚藍之鎖”戒指幽藍的光芒驟然暴漲,邊緣泛起不祥的血色紅光!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顧!晚!晴!”傅沉舟的聲音如同地獄的喪鐘,每一個字都帶著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瘋狂!他猛地轉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緊閉的金屬門,那眼神仿佛要穿透鋼鐵,將門外的女人撕成碎片!他周身肌肉繃緊,如同一頭即將撲向獵物的暴怒雄獅!
神經同步鏈接劇烈震蕩!我被他那巨大的痛苦和憤怒沖擊得眼前發黑,心臟狂跳不止!我仿佛能“看”到他腦海中翻騰的血色畫面——幼年傅嶼被注射的恐懼,屏幕上冰冷的束縛椅,禁閉室的鎖鏈……以及此刻傅嶼可能正面臨的、更可怕的折磨!這些畫面交織著滔天的怒火,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徹底焚毀!
“老傅!冷靜!”顧淮之強忍著肩膀的劇痛,擋在傅沉舟和門之間,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和凝重,“她在激怒你!她想讓你失控!小嶼還在她手里!你不能沖動!”
“滾開!”傅沉舟低吼,手臂猛地一揮,巨大的力量將顧淮之直接掀開,撞在旁邊的控制臺上,發出一聲悶響!他此刻如同被激怒的兇獸,眼中只有門外那個威脅他弟弟生命的仇敵!
“砰!砰!砰!”
更猛烈的撞擊聲響起!厚重的金屬門在巨大的外力沖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栓劇烈地顫抖著,銹屑簌簌落下!顯然,外面的“毒蜂”小隊動用了破門工具!
時間不多了!
“傅沉舟!”我忍著鏈接傳來的劇痛和傅沉舟失控情緒帶來的巨大壓力,用盡力氣嘶喊他的名字,“看著我!想想小嶼!想想你答應過要救他!你現在沖出去送死,就是放棄他!”
我的聲音帶著鏈接傳遞的恐懼和急切,如同冰冷的泉水,短暫地澆滅了傅沉舟眼中瘋狂燃燒的怒火。他身體猛地一僵,布滿血絲的眼睛轉向我,那眼神里充滿了掙扎、痛苦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狂暴!
神經同步鏈接清晰地傳遞著他內心的天人交戰——沖出去撕碎顧晚晴的暴怒,和對弟弟安危的極度恐懼,如同兩頭巨獸在他腦海中瘋狂撕咬!
“她……要的是你……”傅沉舟的聲音嘶啞干澀,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沉重,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我看穿,“交出你……小嶼……或許能活……”
這句話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我的心臟!巨大的冰冷和絕望席卷全身!他要……交出我?用我去換傅嶼?
是了,這才是最符合邏輯的選擇。傅嶼是他唯一的親人,是他不惜一切也要拯救的弟弟。而我……只是他弟弟活下去的“藥引”,一個價值連城的“潘多拉Ω”。在生死抉擇面前,犧牲一個“工具”,保全至親……多么順理成章!
神經同步鏈接中,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此刻冰冷理智下那殘酷的權衡——用“潘多拉Ω”換取傅嶼暫時的安全,然后再想辦法營救或者……奪回。至于我的下場?淪為“蜂巢”的活體實驗品?那不在他的首要考慮范圍。
一股冰冷的悲涼和更深的憤怒瞬間涌了上來!被當成物品評估、交易的恥辱感,比死亡更讓人難以忍受!
“呵……”我扯出一個極其慘淡的笑容,迎視著他冰冷的審視,聲音帶著破罐破摔的決絕,“好啊,傅總。把我交出去。換你弟弟活命。很劃算的買賣?!蔽夜室饧又亓恕百I賣”二字,帶著濃濃的諷刺?!胺凑疫@顆能下金蛋的心臟,在誰手里不都一樣?顧晚晴說不定比你更懂得‘價值最大化’呢!”
我的話,像一根針,狠狠刺中了傅沉舟內心深處某個隱秘的角落!神經同步鏈接猛地傳遞來一股強烈的、如同被揭穿偽裝的暴怒和……一絲極其細微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刺痛?
他眼底的冰冷瞬間被更深的戾氣覆蓋,緊握著我的手再次用力,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蘇淼淼!你……”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打斷了傅沉舟的怒吼!
厚重的金屬門栓終于不堪重負,被強大的外力猛地撞斷!沉重的金屬門板被轟然撞開!刺眼的手電光柱瞬間涌入,將昏暗的控制室照得一片雪亮!
顧晚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依舊穿著那身緊身作戰服,臉上帶著勝利者的殘忍微笑,手中握著一把閃爍著寒光的手槍,槍口穩穩地指向控制室內!她身后,是數名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毒蜂”隊員!
“看來,傅總已經做出明智的選擇了?”顧晚晴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狼藉的控制室,掃過臉色煞白、捂著肩膀靠在控制臺上的顧淮之,最后,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牢牢地鎖定在被傅沉舟護在身后、臉色蒼白、卻眼神倔強的我身上。“把‘潘多拉Ω’交給我,我保證,立刻讓人給你弟弟注射維持生命的藥劑。否則……”她拉長了語調,笑容帶著毒蛇般的陰冷,“你猜,一個心臟衰竭的孩子,能撐多久沒有特效藥?”
傅嶼!特效藥!
傅沉舟的身體猛地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他死死地盯著顧晚晴,眼神中的暴怒幾乎要化為實質的火焰!但他沒有動。理智的鎖鏈,死死地捆住了他想要撲上去撕碎對方的沖動。弟弟的性命,像最沉重的枷鎖,將他牢牢釘在原地。
控制室內的空氣凝固到了極點。死亡的氣息如同冰冷的毒霧,彌漫在每一個角落。顧淮之絕望地閉上了眼。
我站在傅沉舟身后,感受著他身體傳遞過來的、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般的緊繃和巨大痛苦,感受著神經同步鏈接中那冰冷殘酷的權衡……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冰冷而絕望。完了。結局已定。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就在傅沉舟緊握著我、仿佛在做最后訣別般的手指微微松動的瞬間——
“嗡——!”
我無名指上那枚冰冷的“蔚藍之鎖”戒指,毫無預兆地再次爆發出刺目的幽藍光芒!這一次,光芒不再是穩定的幽藍,而是劇烈地、如同呼吸般閃爍著!藍光中夾雜著不穩定的血色電弧!
一股強烈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劇痛,猛地從戒指處爆發,順著神經鏈接狠狠刺入我和傅沉舟的大腦!同時,一段極其混亂、帶著強烈干擾噪音的畫面碎片,如同失控的電流,強行灌入了我們兩人通過鏈接共享的意識空間!
畫面極其模糊、跳躍:
一個冰冷的、布滿各種儀器的房間(不是地下實驗室的風格)。
一個瘦弱的少年(傅嶼?。┍淮直┑匕丛谝粡埵`椅上!他臉色慘白,眼神卻異常明亮,帶著一種與其孱弱身體不符的狡黠和……瘋狂?
他面前的控制臺上,連接著一個巨大的、不斷閃爍著危險紅光的……炸彈起爆裝置?!
傅嶼的手,正死死地按在起爆裝置一個醒目的紅色按鈕上!
他對著鏡頭(監控鏡頭?),無聲地、用口型說著什么,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孤注一擲的笑容!
畫面破碎!消失!
但這短暫的、混亂的畫面碎片,卻如同驚雷般在傅沉舟的意識中炸響!
“小嶼……?!”傅沉舟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神經同步鏈接中,那股冰冷的權衡瞬間被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恐慌和難以置信所取代!他看到的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弟弟,而是……一個準備同歸于盡的瘋子!
幾乎就在畫面碎片消失的同一時刻!
“轟隆——?。。。 ?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恐怖、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巨大轟鳴,猛地從地下空間的更深處、更遙遠的某個方向傳來!整個廢棄管道、整個控制室都如同遭遇了十級地震般瘋狂搖晃!頭頂的金屬結構發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隨時要斷裂的呻吟!大塊大塊的銹蝕金屬和混凝土碎塊如同暴雨般砸落!
“怎么回事?!”
“哪里爆炸了?!”
顧晚晴和她身后的“毒蜂”隊員瞬間臉色大變!突如其來的劇烈震動讓他們站立不穩,陣腳大亂!
“是B7區!廢棄反應堆核心!”顧淮之靠著控制臺,驚駭地看向震動傳來的方向,“能量讀數異常飆升!有人引爆了那里的廢棄燃料棒!”
引爆?!廢棄反應堆核心?!
傅沉舟猛地轉頭看向我,眼神中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一種……難以置信的猜測!神經同步鏈接清晰地傳遞著他的心念——傅嶼!剛才那個畫面!是他?!
“不……不可能……”顧晚晴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慌,她顯然也沒預料到這種變故!
巨大的震動還在持續!控制室頂部的金屬橫梁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一塊巨大的、燃燒著火焰的混凝土塊轟然砸向門口顧晚晴所在的位置!
“小心!”她身邊的隊員驚恐地撲開她!
混亂!絕對的混亂!
“走!”傅沉舟的怒吼如同驚雷般在我耳邊炸響!他眼中所有的猶豫、權衡和冰冷瞬間被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取代!他不再理會門口的顧晚晴,猛地轉身,一把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則粗暴地拽起靠在控制臺上的顧淮之!
“這邊!”傅沉舟的目光死死鎖定了控制室深處、一個被倒塌的儀器殘骸半掩著的、極其隱蔽的、銹跡斑斑的通風管道格柵!
他沒有絲毫猶豫,用盡全身力氣,一腳狠狠踹向那厚重的格柵!
“哐當!”格柵應聲而飛!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鉆過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濃烈、帶著濃重灰塵和未知腐朽氣味的冷風從洞內涌出!
“進去!”傅沉舟將顧淮之猛地推進洞口,然后毫不猶豫地將我攔腰抱起,緊跟著塞了進去!動作粗暴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
“傅沉舟!你休想跑!”身后傳來顧晚晴氣急敗壞的尖叫和零星的槍聲!子彈打在洞口邊緣,濺起火星!
傅沉舟最后一個鉆入狹窄的通風管道!在鉆入的瞬間,他反手,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旁邊一個巨大的、燃燒著火焰的金屬控制臺殘骸猛地拉倒!
“轟?。 ?
燃燒的殘骸重重地砸在通風管道的入口處,瞬間將洞口堵死!火焰和濃煙瞬間彌漫開來!暫時隔絕了外面的追兵和混亂!
通風管道內一片漆黑,狹窄得只能匍匐前進。冰冷、粗糙的金屬管壁摩擦著皮膚,濃重的灰塵和刺鼻的燒灼氣味嗆得人無法呼吸。劇烈的震動依舊從管壁傳來,仿佛整個地下世界都在崩塌。
傅沉舟在最前面開路,顧淮之在中間,我在最后。三人如同狼狽的老鼠,在黑暗的管道中艱難地向前爬行。神經同步鏈接依舊存在,但傳遞過來的不再是冰冷的權衡和暴怒,而是急促的喘息、劇烈的疼痛(他撞開格柵和拉倒殘骸顯然付出了代價)、以及一種……劫后余生的、帶著巨大憂慮的緊繃感。
他在擔心傅嶼。擔心那個引爆廢棄反應堆、制造混亂的瘋狂舉動。
管道似乎向上傾斜。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是出口!
傅沉舟加快了速度。當他奮力推開出口處同樣銹跡斑斑的格柵時,久違的、冰冷而新鮮的空氣混合著雨水的濕氣,猛地灌了進來!
外面,是傾盆暴雨!電閃雷鳴!我們竟然爬到了地面!一個位于“云頂”豪宅后山邊緣、極其隱蔽的廢棄排水口!
冰冷的雨水瞬間將我們三人澆得透濕,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清醒。身后,是依舊在劇烈震動、冒著滾滾濃煙和火光的“云頂”豪宅主體建筑!B7區的爆炸顯然引發了連鎖反應!
顧淮之癱倒在泥濘的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肩膀的傷口在雨水中暈開大片的鮮紅。
傅沉舟站在暴雨中,任由雨水沖刷著他臉上的血污和灰塵。他仰頭看著電閃雷鳴的夜空,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如同末日般的家園,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同樣狼狽不堪、站在暴雨中瑟瑟發抖的我身上。
神經同步鏈接在冰冷的雨水沖刷下,似乎變得微弱了一些,但依舊存在。我依舊能“感覺”到他胸腔里那顆同樣在狂跳的心臟,能“感知”到他內心翻涌的、如同這暴雨般混亂而沉重的情緒——對傅嶼安危的極度恐慌,對“蜂巢”刻骨的仇恨,對家園被毀的憤怒,還有……一絲極其復雜、落在我身上的、難以言喻的……審視?
他緩緩抬起手,看向無名指上那枚在暴雨中依舊散發著微弱幽藍光芒的“蔚藍之鎖”戒指。戒指的光芒似乎比之前黯淡了許多,戒圈內側,靠近“730”刻印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道極其細微的、如同發絲般的……**裂痕**?
那道裂痕在幽藍的光芒下若隱若現,像一道悄然出現的命運罅隙。
傅沉舟的目光在那道裂痕上停留了許久,眼神深邃如淵。然后,他抬起眼,隔著傾盆的雨幕,再次看向我。
雨聲轟鳴。
沉默在蔓延。
就在這冰冷的、劫后余生的沉默中,傅沉舟手腕上那個特制的、防水性極強的通訊器,突然發出了極其微弱的、斷斷續續的電流音。
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冰冷而怪異的電子合成音,斷斷續續地從中傳出:
“傅沉舟……想見你弟弟……帶上‘鑰匙’……和‘潘多拉Ω’……到‘老地方’……你……只有……24小時……”
聲音戛然而止。
鑰匙?潘多拉Ω?老地方?24小時?
傅沉舟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刃!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捏得發白!冰冷的雨水順著他冷硬的下頜線滑落。
新的危機,新的謎題,如同這無邊的暴雨,再次將我們籠罩。而那道出現在“蔚藍之鎖”上的細微裂痕,仿佛預示著,這條強行捆綁的共生之鏈,并非……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