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池的百貨商行剛掛上牌匾沒三日，陸明軒就揣著本泛黃的賬冊闖進了后院。他一身月白錦袍沾著風塵，手里的賬冊邊角卷得發毛，顯然是從相府舊檔里翻出來的。

“卿卿。”他把賬冊拍在青池的紅木算盤上，聲音比平時沉了三分，“你老實告訴哥哥，這白發異瞳，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池正核對著西域香料的進貨單，聞言筆尖一頓，白發垂落在賬冊上，遮住了她額間若隱若現的火焰紋。

她抬眼時，異瞳里映出陸明軒緊繃的下頜——這位“哥哥”自小護著原主，穿越過來后，更是把她和陸離當親妹妹疼，可那雙眼睛里的銳利，卻藏著不輸陸丞相的精明。

“哥哥問這個做什么？”青池合上賬本，指尖摩挲著算盤上的現代阿拉伯數字（她教賬房先生的新記法），“不是說過，落水后就變成這樣了嗎？”

陸明軒卻翻開那本舊賬冊，指著其中一頁墨跡發灰的記錄：“相府醫案記著，你十歲那年生過一場痘，當時太醫診脈，明明白白寫著‘發色烏黑，瞳色如常’。”他頓了頓，抽出夾在賬冊里的藥渣包，“這是我托林太醫查的，你近日常用的安神湯里，摻了西域的‘煥顏草’——這草能暫時改變發色，卻瞞不過銀針試毒。”

青池心頭微凜。她確實用煥顏草偽裝過——剛穿越時怕白發惹禍，偷偷加在湯藥里讓發色偏深，后來索性懶得遮掩，卻沒料到陸明軒連這都查了。

“卿卿，”陸明軒的聲音軟了些，伸手想碰她的白發，又猛地收回手，“哥哥知道你有秘密。可皇家不是商行，司徒鹿再護著你，終究是君臣有別。”他從袖中掏出張紙條，上面是他打探到的消息：“太后的人，已經在查你落水那天的‘目擊者’了。”

青池看著紙條上的字跡，突然想起穿越當天，原主確實是被人推下水的——當時她剛穿越過來，意識混亂，只模模糊糊記得個粉色裙角。

“哥哥擔心的是，”陸明軒握緊拳頭，指節泛白，“你和阿離都懷著身孕，若是被人揪出‘來歷不明’的把柄，別說孩子保不住，連相府都要被牽連。”他突然壓低聲音，“我查到，你那白貓……通人性得反常，上次花側妃派來的刺客，就是被它撓瞎了眼睛吧？”

青池沒說話。異瞳白貓正趴在貨架上，舔著爪子看陸明軒，突然跳下貨架，把一只死老鼠丟在他腳邊——這是它給“護妹狂魔”的“謝禮”（白貓記仇，知道陸明軒總偷偷給青池換安胎藥）。

陸明軒：“……”他踢開死老鼠，卻沒真生氣。

“哥哥不是要逼你說什么。”他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塊玉佩，上面刻著相府的族徽，“這是父親給我的‘調兵令’，藏在商行的地窖里。若是真出事，拿著它去找趙將軍，他欠父親一條命。”

青池看著玉佩上的寒光，突然想起現代那個總板著臉卻偷偷給她塞零花錢的表哥。她伸手，第一次主動握住陸明軒的手腕：“哥，我心里有數。”

陸明軒一怔，看著她異瞳里的認真，喉結動了動：“你……”

“但有件事要麻煩你。”青池打斷他，把百貨商行的分紅賬推過去，“幫我盯著賬本，尤其是‘胭脂水粉區’的進貨款——我懷疑有人在里面摻了假賬，想掏空商行。”這是她故意留的破綻，想讓陸明軒有事做，別總盯著她的秘密。

陸明軒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拿起賬冊皺眉：“哪個混賬敢動你的錢？”他對數字敏感，一眼就看出其中幾頁的進貨價高得離譜，“我這就去查！”

看著他風風火火離去的背影，青池摸了摸小腹。雙胎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緒，輕輕踢了踢她的掌心。

“放心。”她低聲說，“娘和舅舅，都會護著你們。”

異瞳白貓跳上她的肩頭，舔了舔她的臉頰。它剛感應到陸明軒離開時，悄悄在商行門口布了只死麻雀——這是貓科動物的示好：以后你的仇家，我也幫你撓。

而此刻的相府書房，陸明軒對著那本舊賬冊發呆。他指尖劃過“發色烏黑”四個字，突然想起三天前，他在青池的枕頭下發現了半塊現代巧克力（穿越時帶的，快化了），包裝紙上印著他看不懂的花紋，卻在陽光下泛著和青池白發一樣的光澤。

“卿卿，你到底是誰？”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房低語，卻在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她是誰，都是他要護的妹妹。

窗外，柳姨娘的女兒抱著只兔子經過，看見書房燈亮著，小聲對丫鬟說：“大哥又在為大姐二姐操心啦。”

是啊，護妹狂魔的路，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