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51章 亡魂引路的錯位夜宴

  • 圣人畫手
  • 狂人東
  • 2856字
  • 2025-06-28 10:15:22

戲臺地下的悶響震得燈籠搖晃,唐奇的繪魂眼透過墻根褪去的青苔,清晰看見青磚里纏繞的靈韻紋路——那是用戲腔唱詞刻成的機關咒。

“并蒂蓮...“上官樂的指尖剛觸到磚紋,喉間突然溢出哽咽。

她父親的戲本里總夾著半朵殘蓮壓花,說是“戲班命脈,斷了這枝,就找不回根“。

此刻整朵蓮花在磚上活過來似的,紋路里滲出細若蚊蠅的戲文:“千面歸鏡,守魂人啟“。

小青衣的無弦琴突然迸出個破音,他素日垂著的眼睫猛地抬起,琴身往磚縫里一抵。

嗡——像古鐘被撞響,青磚應聲裂開條縫隙,霉味混著潮濕的土腥涌出來。

阿福突然抓住上官樂的手腕,他常年握道具的手滿是老繭,此刻卻抖得像篩糠,枯枝似的手指往地縫里戳了戳,又用力揪自己的衣領——那是他比劃“害怕“的老動作。

“樂姐,你聞沒聞見?“唐奇抽了抽鼻子,繪魂眼里的靈韻突然泛開淡金色,“這味兒...像你上次用煉金火藥炸飛教會騎士后,混著焦紙和檀香的味道。“

上官樂踹開塊松動的磚,底下竟露出段螺旋向下的石階。

她摸出火折子晃亮,墻面上密密麻麻刻著戲班暗號:“戊申年春,三花臉阿順留“、“己酉年冬,刀馬旦月娘補磚“。

最后一行新些的刻痕讓她呼吸一滯——“丙辰年夏,上官明遠啟“。

那是她爹的字號,最后一次見他時,他正蹲在灶臺邊用炭筆在鍋灰上畫機械鳥,說要去“鏡之城找能讓戲魂活過百年的法子“。

“走。“她把火折子塞進唐奇手里,率先往下邁。

石階濕滑,她踩上第三級時突然踉蹌,指尖觸到塊凸起——竟是塊半嵌在墻里的青銅鏡,鏡面蒙著灰,擦開后映出的不是她的臉,而是個扎著總角的小戲子,正踮腳往戲臺柱子上貼“吉“字。

“是...我?“上官樂倒抽冷氣。

鏡中畫面突然流轉,小戲子被個穿靛青褶子的男人抱起來,那男人眉眼和她有七分像,正是她爹。“阿樂你看,“鏡里的上官明遠笑著指向遠處,“等爹從鏡之城回來,要給戲班搭座會唱戲的鏡子,讓咱們的戲能在鏡子里活成百上千年。“

唐奇的繪魂眼突然刺痛,他看見鏡面上爬滿蛛網似的靈韻,每根絲都連著地下更深處。“樂姐,這鏡子在'演'你小時候。“他用袖口擦了擦鏡面,鏡中畫面卻變成血——小戲子被人捂住嘴拖走,靛青褶子染成暗紅,碎鏡片扎進男人掌心,血滴在鏡面上綻開,變成“鏡宴廳“三個血字。

阿福突然發出含混的嗚咽,他撲到鏡前,指甲在石階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唐奇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石階盡頭是道石門,門楣上刻著“千面戲班·初代守護者“,字跡被歲月磨得發鈍,卻比任何圣像都刻得深。

石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入眼是片懸浮在虛無中的廳堂。

說“懸浮“是因為腳下沒有地,只有青石板懸在黑幕里;說“廳堂“是因為正中央擺著張紅漆圓桌,十二副碗筷整整齊齊,清蒸鱸魚的眼睛還泛著水光,桂花釀的香氣裹著百年陳味直往人鼻子里鉆。

阿福突然跪了下去。

他的手在青石板上摸索,摸到塊缺角的瓷片——和他常年揣在懷里的半塊茶碗嚴絲合縫。

他抬頭時眼眶全紅了,比劃的手勢又急又亂:當年冬夜,他被師傅塞進裝戲服的木箱,聽見前院有瓷碗摔碎的聲音,有個女聲喊“藥里有苦杏仁味“,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咳嗽,最后是刀砍在骨頭上的悶響。

“這是...滅門夜的現場?“上官樂的戲子臉譜都有些皸裂。

她記得戲班舊賬里記著,二十年前某個雪夜,除了被師傅藏起來的阿福和隨父出門的自己,全戲班十二口人在慶功宴上暴斃。

教會說是“邪戲觸怒圣像“,可她爹臨走前明明說要給大家帶鏡之城的蜜餞。

小青衣的琴突然自己響了。

無弦琴音像根細針,挑開了空氣里的褶皺。

最先動的是那盤鱸魚——魚眼突然轉了,尾巴拍在瓷盤上發出“啪“的脆響。

接著是酒壺,壺嘴冒出熱氣,倒出的酒在半空凝成字:“客官來遲,戲要開了。“

十二道身影從虛空中走出來。

他們穿著褪色的戲服,水袖上還沾著當年的血,卻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坐下。

刀馬旦月娘夾起塊魚肉,笑著說:“明遠哥這次去鏡之城,該帶回來會發光的戲服了吧?“花臉阿順灌了口酒,拍桌道:“要我說,能讓咱們的戲在鏡子里唱到下輩子才好!“

唐奇的繪魂眼瞬間刺痛——這些人的靈韻不是活的,是被釘在某個時間點的殘片。

他們的胸口都插著根細如發絲的銀線,順著銀線往虛空中看,竟連向廳堂穹頂的圣像浮雕——和之前那個影子客腰間的徽章一模一樣。

“教會把他們的戲魂封在這兒,讓他們反復演這出'暴斃前的慶功宴'。“唐奇咬著牙,“靈韻被這么耗著,就像蠟燭被掐了芯子,慢慢就只剩殼了。“

上官樂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我爹...他是不是也看見了這幕?

所以才要找鏡之城的法子?“

阿福突然拽唐奇的衣角,比劃著指向月娘的袖口——那里露出半截紙角。

唐奇湊近,繪魂眼穿透布料,看見張被血浸透的戲單,最后一行寫著:“未唱完的《離鸞引》,第三折:'藥苦,苦不過人心;戲短,短不過命數...'“

“畫中藏戲,戲里招魂。“唐奇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發紅,“樂姐,借你口技一用。

小青衣,調琴到'原初藝理'的共振頻率——他們當年沒說完的話,咱們替他們說。“

他扯下領口的破布,蘸了蘸桌上的桂花釀(其實是上官樂偷偷塞給他的煉金藥水),在桌布上畫了幅戲場速寫。

繪魂眼發動時,他的瞳孔泛著金,像把能劈開靈韻的刀。

“月娘姐!“他突然開口,聲音脆生生的,正是當年小阿福的童音,“你說等我長成大武生,要教我耍九尺槍——你還沒教呢!“

月娘夾魚的手頓住了。

她緩緩抬頭,眼尾的胭脂褪成蒼白,卻慢慢露出當年哄小戲子時的笑:“傻小子,槍桿在后臺第三口箱子里...姐姐這就教你。“

小青衣的琴音突然拔高,像根銀針挑斷了她胸口的銀線。

“阿順叔!“唐奇換了個粗啞的花臉腔,“你說我嗓子破了不能唱花臉,要教我演丑角——你還沒教呢!“

阿順灌酒的手停在半空,酒液順著下巴往下淌,滴在當年沒來得及換的戲服上:“臭小子...丑角要會看人心,你記著,哭的時候要笑,笑的時候...“他突然捂住嘴,指縫里滲出黑血——那是當年毒發時的模樣。

“笑的時候要把淚咽回去!“上官樂突然接腔。

她的口技變作阿順的聲音,比唐奇更像十分,“咱們戲子的命,就是把苦水熬成蜜,唱給天下人聽!“

黑血在阿順嘴邊凝住了。

他顫抖著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像終于想起自己是誰:“對...對,我是阿順,千面戲班的花臉阿順!“

十二道銀線接二連三斷開。

唐奇的繪魂眼幾乎要燒起來,他看見那些被封印的靈韻像掙脫籠子的鳥,撲棱棱往眾人懷里鉆。

月娘的靈韻鉆進阿福手里的茶碗,阿順的鉆進唐奇畫的速寫,最后一道最亮的金芒,“嗖“地扎進上官樂的戲本——正是那卷《離鸞引》。

“轟——“

廳堂突然開始崩塌。

懸浮的青石板往下墜,圣像浮雕碎成齏粉,虛空中露出更深處的巖層。

那卷“戲魂殘譜“卻浮在半空,封皮上的金漆閃著光,映出上官明遠的字跡:“鏡之城者,千面之魂所鑄,藝理之源所凝。“

唐奇伸手去接,殘譜卻在他掌心化作金粉,鉆進他的繪魂眼里。

有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像戲文里的念白:“孩子,真正的戲,還未開場。“

他猛然回頭。

廢墟盡頭的塵埃里,站著個穿水袖戲服的男人。

他眼角點著淚痣,發間別著支褪色的珠花,正是方才化作金粉鉆進唐奇眼睛的楚秋鴻。

可這一回,他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清晰得像活物。

“唐小友,“他笑著抬起手,水袖里掉出塊青銅鏡,和石階上那面一模一樣,“要聽我講講,鏡之城真正的故事么?“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临清市| 江城| 吴川市| 吴江市| 荥阳市| 宁明县| 历史| 灵寿县| 于田县| 洛南县| 灵台县| 南投县| 南昌县| 得荣县| 莲花县| 东台市| 文安县| 囊谦县| 聂荣县| 徐州市| 黎平县| 平遥县| 阳江市| 西贡区| 芒康县| 安吉县| 太仆寺旗| 古交市| 全州县| 塔河县| 西峡县| 巴楚县| 交口县| 莱西市| 梁河县| 肇东市| 呼玛县| 长春市| 天等县| 合川市| 乌拉特后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