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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磐山龜甲

田青瑤的身影如同受驚的雀鳥,瞬間消失在嶙峋的金屬廢料堆深處。陳星只覺心口龜甲卡那短暫的異樣悸動瞬間平息,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重歸死寂。但少女眼中那抹極致的震驚和脫口而出的質問,卻像烙印般刻在他腦中。

你身上…那是什么?!

她感受到了!她不僅感受到了龜甲卡的存在,更似乎…認識它?!這個發現讓陳星的心臟猛地一縮,巨大的疑惑和一種本能的緊迫感瞬間壓倒了一切。這個突然出現的、主修防御卡的少女,很可能知道龜甲卡的來歷,甚至…知道如何修復它!

沒有絲毫猶豫,陳星拔腿就追!他像一頭鎖定獵物的孤狼,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循著田青瑤消失的方向沖入那片由巨大反應堆外殼構成的鋼鐵叢林。星塵境1.0的精神力提升,讓他的反應和協調性超越從前,腳步在凹凸不平的金屬表面踏得更穩、更快。

前方傳來金屬摩擦和急促奔跑的回聲。陳星目光如炬,死死鎖定那道在巨大陰影和扭曲管道間一閃而逝的灰色身影。田青瑤顯然對這片區域極為熟悉,她的路線刁鉆詭異,充分利用著地形的復雜和視覺死角,好幾次都差點甩掉陳星。

“站住!”陳星低吼一聲,聲音在空曠的金屬空間里回蕩。他猛地發力,踩踏著一塊傾斜的裝甲板高高躍起,試圖從上方拉近距離。

下方的田青瑤頭也不回,左手在腰間卡套一抹,一張邊緣泛著土黃色光澤的卡牌瞬間出現在指間!她甚至沒有回頭瞄準,只是手腕向后一甩,精神力注入!

嗡!一層凝實的、帶著厚重土石氣息的淡黃色能量護盾瞬間在她身后展開,如同憑空豎起一面堅實的墻壁,剛好封死了陳星躍起后可能落下的所有角度!

陳星瞳孔一縮!好快的反應!好精準的操控!這護盾的強度和穩定性,遠超他在黑鼬那里修復過的任何一張防御卡!

砰!陳星下墜的身體重重撞在能量護盾上!一股強大的反震力傳來,讓他氣血翻涌,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彈開,踉蹌落地。那護盾只是劇烈地閃爍了一下,蕩開一圈漣漪,卻并未破碎!

趁此機會,田青瑤的身影再次加速,如同靈活的游魚,鉆入前方一個由巨大斷裂管道構成的狹窄縫隙,瞬間消失在視野中。

陳星穩住身形,沖到縫隙前。里面漆黑一片,蜿蜒曲折,僅容一人勉強通行,而且布滿了銹蝕的尖銳凸起和垂落的電線,極其危險。他嘗試向內探查,精神力延伸進去,卻只感到一片混亂的能量殘留和金屬的冰冷死寂,根本無法鎖定對方的氣息。

追丟了。

陳星站在縫隙入口,胸膛劇烈起伏,汗水混合著油污從額角滑落。他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更深的疑惑。這個叫田青瑤的少女,不僅神秘,而且實力不弱,對防御卡牌的運用更是爐火純青。她腰間那張瞬間激活的土系護盾卡,至少是白色品質中的精品,甚至可能摸到了綠色的門檻!她背后的勢力…絕不簡單!

最關鍵的是,她對龜甲卡的反應…那絕不是看到一張普通防御卡的反應!那是一種近乎恐懼的震驚!

陳星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急促的心跳和翻涌的氣血平復下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幽深的管道縫隙,仿佛要將這片區域刻進腦海。然后,他轉身,帶著滿腹疑云和一絲莫名的沉重,離開了這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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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銹蝕墳場更深處,一片由廢棄巨型能量護盾發生器殘骸改造而成的半地下堡壘內。

這里比下城區的棚屋區干凈、堅固得多。金屬墻壁被打磨過,布設著簡單的能量回路,提供著微弱的光源和恒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機油和金屬冷卻液的味道,但更多的是某種特殊礦石和卡基材料混合的、厚重沉凝的氣息。

堡壘核心區域,一個穿著洗得發白、但剪裁合體的灰色工裝的中年男人,正伏在一張寬大的金屬工作臺上,借助高倍放大鏡和精密的能量探針,小心翼翼地調整著一張厚重金屬卡基上的復雜回路紋路。他面容方正,眼神專注而銳利,指關節粗大,動作卻穩如磐石。在他灰色的工裝左胸口,佩戴著一個醒目的金屬徽章——一面造型古樸、線條厚重、仿佛由無數菱形甲片構成的巨大塔盾,盾面中心銘刻著一個古老的“仁”字。這正是下城區乃至周邊區域都小有名氣的防御卡牌專精組織——“仁王盾”的標志。

砰!堡壘厚重的合金門被猛地撞開,田青瑤氣喘吁吁、臉色蒼白地沖了進來,額發被汗水浸透貼在臉上,眼中還殘留著未散的驚駭。

“師傅!”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工作臺前的男人——仁王盾的現任盾主,同時也是田青瑤的師傅,鐵巖——頭也沒抬,眉頭微皺,聲音沉穩:“青瑤?何事如此慌張?不是讓你去外圍收集‘重甲犀’卡基的碎片樣本嗎?”他手中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顯示著強大的定力。

“不…不是樣本!”田青瑤沖到工作臺前,雙手撐在冰冷的金屬桌面上,努力平復著呼吸,但聲音依舊急促,“是…是卡!一張卡!我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拾荒者小子!他身上…他身上有一張卡!”

鐵巖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頭,銳利的目光落在徒弟驚慌的臉上:“卡?下城區的拾荒者身上有卡很奇怪嗎?一張能量卡?還是破爛的廢卡?值得你如此失態?”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嚴厲的訓誡。

“不是普通的卡!”田青瑤用力搖頭,深褐色的眼眸死死盯著師傅,“是‘磐山’!是‘磐山’的氣息!雖然很微弱,很殘破…但那種厚重的、古老的、帶著大地脈動的感覺…我不會認錯!絕對是我們‘仁王盾’傳承圖譜里記載過的、失傳的核心防御卡牌之一——磐山龜甲!”

“磐山龜甲?!”鐵巖沉穩如磐石般的面容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他霍然起身,帶倒了身后的金屬座椅,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一步跨到田青瑤面前,雙手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眼神如同實質般刺向她:“你說什么?!磐山龜甲?!你確定?!青瑤,此事非同小可!磐山龜甲的圖譜早已殘缺,核心回路更是失傳百年!連我們仁王盾內也只剩下最后一張幾乎無法修復的殘卡作為傳承信物!你確定你感知到的是它?!”

“我確定!師傅!”田青瑤被師傅的反應嚇到,但語氣異常堅定,“那種感覺…太獨特了!我研究過圖譜殘卷,觸摸過信物殘卡!雖然那小子身上的氣息極其微弱,像是風中殘燭,但那核心的‘磐石’與‘地脈’之意,絕對錯不了!而且…那張卡似乎…是活的!它在接觸到我時,主動…震了一下!像是在呼應!”

“活的?呼應?”鐵巖的眉頭擰成了川字,眼中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他松開田青瑤的肩膀,在原地踱了兩步,粗大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金屬桌面,發出沉悶的篤篤聲。“磐山龜甲…核心節點修復之法早已失傳…連我窮盡半生,也只能勉強維持信物殘卡不徹底崩解…除了我…這世上難道還有其他人能修復它?甚至…讓它重新煥發一絲活性?”這個念頭讓他感到一種荒誕和巨大的危機感。

“那小子…什么來歷?”鐵巖猛地停步,目光如電射向田青瑤。

田青瑤努力回憶:“很年輕,大概十六七歲,穿著破爛的拾荒者衣服,很瘦,但眼神…很沉,像藏著東西。他追我,速度很快,反應也不慢,不過…精神力波動好像剛入門不久,星塵境初期?我用了‘巖障’才甩開他。”

“星塵境初期…拾荒者…”鐵巖喃喃自語,眼神更加困惑,“一個剛入門的小子,身上帶著修復了部分核心節點的磐山龜甲?這怎么可能…”他實在無法將這兩者聯系起來。

巨大的疑惑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在鐵巖心中翻騰。他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青瑤,”鐵巖的聲音恢復了沉穩,但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去‘藏盾室’,把‘信物’請出來。”

“師傅?”田青瑤一愣。

“快去!”鐵巖語氣不容置疑,“我要親眼看看,當我們的‘信物’,感應到另一張可能被修復的‘磐山’時,會有什么反應!”

田青瑤不敢怠慢,立刻轉身跑向堡壘深處一個有著厚重合金門、銘刻著復雜防御符文的小房間。

幾分鐘后,她雙手捧著一個沉重的、通體由暗沉金屬打造的長方形盒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回來。盒子表面沒有任何紋飾,只有一種歷經歲月的沉重感。

鐵巖神情肅穆,如同進行某種儀式。他接過盒子,放在工作臺上,手指在盒子側面幾個不起眼的凹點處按下一組復雜的序列。咔噠…咔噠…幾聲輕響,盒蓋緩緩向上彈開。

一股更加沉凝、更加古老、但也更加死寂的土石氣息彌漫開來。

盒內深紅色的絨布襯墊上,靜靜地躺著一張卡片。

這張卡,與陳星身上的龜甲卡,在卡基的材質、龜甲紋路的風格上,有著驚人的相似!同樣是那種非金非玉、帶著歲月沉淀感的深色材質,同樣銘刻著玄奧的龜甲紋路,同樣散發著古老厚重的氣息。

但不同之處,更加觸目驚心!

陳星那張卡,雖然布滿裂紋,核心撕裂,但卡身相對完整,邊緣雖有磨損但無缺失。而眼前這張“信物”卡,卻仿佛遭受過毀滅性的打擊!卡基從中部被某種恐怖的力量斜著撕裂開一個巨大的缺口,邊緣如同被野獸啃噬過般參差不齊。卡面上的龜甲紋路幾乎完全破碎,只剩下靠近右下角的一小塊區域還勉強保持著模糊的輪廓。整張卡黯淡無光,死氣沉沉,裂紋密布,如同一塊隨時會徹底碎裂的化石。它散發出的氣息,是純粹的、冰冷的、毫無生機的古老,與陳星那張龜甲卡微弱卻存在的“活性”感截然不同!

【仁王盾信物:磐山龜甲(殘骸)。】

鐵巖和田青瑤的目光都落在這張殘骸般的信物卡上,充滿了敬畏和痛惜。這是仁王盾輝煌過往的見證,也是他們守護至今的沉重負擔。

鐵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青瑤,收斂心神,用我們‘仁王訣’的基礎心法,嘗試去溝通信物,同時…回想你剛才感受到的那股微弱氣息。”

田青瑤立刻照做,閉上雙眼,雙手虛按在金屬盒上方,運轉仁王盾特有的、厚重沉凝的精神源力法門,意念沉入那張死寂的信物卡中。同時,她在腦海中努力回憶著垃圾場中,陳星身上傳來的那股微弱卻帶著一絲“活”性的厚重波動。

一秒…兩秒…三秒…

信物卡毫無反應,死寂如初。

就在田青瑤幾乎要放棄時——

嗡…!

極其極其微弱!微弱到若非鐵巖和田青瑤精神高度集中,幾乎無法察覺!那躺在絨布上的龜甲殘骸,在田青瑤意念努力溝通、并回想陳星那張卡氣息的瞬間,卡身…極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

不是能量的震動!更像是…某種沉寂了億萬年的古老存在,在遙遠的同類氣息呼喚下,于最深沉的死亡中,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回應!

緊接著,在那殘骸僅存的、一小塊相對完整的龜甲紋路邊緣,一點微小的、幾乎看不見的土黃色光粒,極其艱難地閃爍了一下!

僅僅一下!微弱到如同幻覺!隨即徹底熄滅!

整個藏盾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田青瑤猛地睜開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張依舊死寂的殘骸卡,又看向師傅。

鐵巖的瞳孔劇烈收縮,如同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景象!他那張素來沉穩如山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極致的震驚和…一絲難以遏制的激動!他死死地盯著信物卡上那曇花一現的閃光點位置,仿佛要將那點微光烙印在靈魂深處!

“活…活了?不…是呼應!是共鳴!”鐵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他猛地抬頭,目光如炬,仿佛穿透了堡壘厚重的墻壁,望向陳星消失的方向,“那張卡…那張被修復了一部分的磐山龜甲…是真的!它…它在呼喚我們的信物!”

他緩緩抬起手,用粗糲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著信物卡那冰冷殘破的邊緣,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復雜情緒——困惑、激動、渴望,還有一絲深深的敬畏。

“除了我…居然還有人…能修復磐山龜甲…”鐵巖喃喃自語,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冥冥中的未知,“那個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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