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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毒蛇之影

老鬼那雙暗綠色、如同鬼火般的眼睛里閃爍的算計和冰冷的期許,像烙印一樣刻在陳星腦海里。兩個任務,如同兩道門檻,橫亙在他通往真正制卡知識、獲取更穩定資源、乃至可能找到治療妹妹線索的道路上。投名狀,既是考驗,也可能是通往更深漩渦的邀請函。

他沒有猶豫太久。時間不等人,風暴的陰影似乎已在不遠處凝聚。他第一個想到的幫手,是紅狐。她的凈化能力在據點里是出了名的,對處理“腐心草”這種陰毒玩意兒可能有奇效。而且,她性子沉穩可靠,是灰燼之手里為數不多讓陳星覺得可以稍微放下戒心的人。

在據點那間彌漫著淡淡消毒水味、光線永遠有些不足的醫療室外,陳星找到了正在整理藥柜的紅狐。她聽到陳星轉述老鬼的任務要求,特別是“丙七十三”號桶里的“腐心草”時,細長的眉毛微微挑起。

“腐心草?”紅狐的聲音依舊溫和,但眼神里多了幾分凝重,“那東西混進蝕骨藤里,確實麻煩。它的毒素極其陰損,會緩慢侵蝕卡材的靈性,做出來的卡牌威力大減不說,還可能反噬使用者。老鬼讓你去處理……看來是真想試試你的斤兩。”她略一沉吟,“行,這事我能幫上忙。我的‘凈光’對這種陰邪毒素有克制效果。”

剛離開醫療室沒多遠,陳星就在通往生活區的通道拐角遇到了叼著根沒點燃的劣質煙卷、正慢悠悠溜達的老煙槍。老頭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頭恢復了不少,左肩上被冰魄毒弩留下的深紫色凍傷疤痕已經淡了許多,只是動作間還帶著點大病初愈的僵硬。

“喲,這不是咱們的‘幸運星’嗎?鬼鬼祟祟的,又憋什么壞水呢?”老煙槍瞇著眼,吐掉嘴里的煙卷,揶揄道。那晚通道里的驚險顯然沒磨掉他這張嘴。

陳星腳步一頓,看著老煙槍,心中一動。這老頭經驗老辣,人脈也廣,據點倉庫那邊他熟得很,有他帶著,能省去不少麻煩。而且……他需要幫手。

“老煙槍前輩,”陳星走近兩步,壓低聲音,“老鬼給了兩個活兒。一個去‘地火熔窟’外圍找東西,一個去‘鼴鼠’倉庫清理一批被污染的蝕骨藤料子。倉庫那邊……您熟門熟路,能不能搭把手?”

“老鬼?”老煙槍渾濁的眼珠里閃過一絲精光,上下打量了陳星幾眼,“嘖,那老怪物終于肯開眼了?行啊小子,攀上高枝了。倉庫清理料子?這活兒聽著就磨嘰……不過嘛,”他話鋒一轉,嘿嘿笑了兩聲,搓了搓手指,“最近手頭緊,買煙的錢都沒了,幫點小忙也不是不行……得加點跑腿費。”

陳星沒廢話,直接摸出幾枚剛從垃圾場淘換廢棄能量核心換來的下城晶幣,塞到老煙槍手里。老頭掂了掂,滿意地揣進兜里:“成!看在你小子救過老頭子半條命的份上,帶你去!老王頭那老摳門,沒我帶路,他能讓你碰那桶料子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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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鼴鼠”倉庫位于據點最底層,潮濕、陰冷,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霉味、金屬銹味和堆積材料的奇異混合氣息。巨大的空間里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箱子、桶、麻袋,如同迷宮。倉庫管理員老王頭是個干瘦、沉默、眼神警惕的老頭,戴著厚厚的眼鏡,正就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核對賬本。

有老煙槍這張據點里混了幾十年的老臉開道,老王頭只是抬起眼皮掃了陳星和紅狐一眼,便用枯瘦的手指指向倉庫深處一個堆滿銹蝕鐵桶的角落,沙啞地吐出幾個字:“丙七十三。自己弄。別弄亂其他東西。”說完就低下頭,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找到貼著“丙七十三”標簽的鐵皮桶并不難。桶蓋打開,一股濃烈刺鼻、混合著辛辣草腥和某種腐敗甜膩的怪異氣味撲面而來,熏得人頭暈。桶里是半桶曬干的、呈灰褐色的藤蔓狀材料,正是蝕骨藤的粗加工原料。然而仔細看去,藤蔓表面和縫隙間,混雜著許多極其細微、呈暗紫色、如同發霉斑點般的粉末顆粒,正是陰毒的“腐心草”粉末!它們已經和蝕骨藤的纖維糾纏在一起,極難分離。

“嚯!這混得夠勻實的!”老煙槍捂著鼻子,探頭看了一眼就縮了回來,“血匕會那幫孫子,真他娘的損!這玩意兒靠手揀,揀到猴年馬月去!”

紅狐秀氣的眉頭緊蹙,她走到桶邊,伸出白皙的手指,輕輕捻起一小撮混雜著暗紫色粉末的蝕骨藤料,指尖泛起一層極其柔和、純凈的暖白色微光。微光接觸到暗紫色粉末的瞬間,發出極其細微的“滋滋”聲,一縷幾乎看不見的淡紫色煙霧從粉末上升騰而起,隨即被白光凈化消散。

“毒素很強,而且已經深入蝕骨藤的纖維了。”紅狐的聲音帶著凝重,“單純靠我的‘凈光’一點點凈化,效率太低,消耗也太大。”

陳星沒說話,他凝神看著桶里的混合物,精神力悄然探出。源初之卡的解析能力無聲啟動。

【解析目標:混合材料(蝕骨藤粗料+腐心草粉末)】

【成分分離難點:物理形態高度混合,腐心草毒素已滲透蝕骨藤纖維表層。】

【解決方案模擬:利用腐心草毒素對特定頻率凈化能量的強排斥性,進行群體剝離。需精準能量控制……】

冰冷的意念流滑過腦海。一個想法瞬間成型。

“紅狐姐,”陳星看向紅狐,“你的‘凈光’,能不能像在醫療室驅散冰毒那樣,形成一片穩定的、溫和的凈化區域?范圍不需要太大,覆蓋這個桶口就行。”

紅狐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陳星的意思,眼睛一亮:“可以!但需要非常精細的控制,維持一個穩定的‘凈化場’而非直接沖擊毒素,這比單純驅毒更耗神。”

“我來輔助你定位毒素最密集的區域。”陳星沉聲道,“老煙槍前輩,麻煩您用精神力稍微攪動桶里的材料,讓粉末懸浮起來,方便紅狐姐的凈化場覆蓋。”

“嘿,你小子,指揮起老頭子來了?”老煙槍嘴上抱怨,動作卻不慢。他枯瘦的手指對著鐵桶虛空一劃,一股微弱卻精妙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棍子探入桶中,開始緩慢而均勻地攪動里面的蝕骨藤料。干燥的藤料和粉末在攪動下微微浮起,桶口彌漫起一層灰紫色的粉塵。

“就是現在!”陳星低喝一聲,他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雷達,瞬間鎖定了桶內腐心草粉末最密集的幾個區域。

紅狐深吸一口氣,雙手掌心相對,虛按在桶口上方。一層比剛才更加柔和、卻更加凝實純凈的暖白色光暈,如同薄紗般從她掌心彌漫開來,緩緩覆蓋了整個桶口。這層光暈散發著溫和的排斥力,并不直接消滅毒素,而是形成一種“凈化立場”。

在陳星精神力的精準指引下,紅狐的凈化立場如同長了眼睛,重點“照顧”那些被標記出的毒素密集區。

滋滋滋——!

更加清晰的細微聲響從桶內傳出。只見那些暗紫色的腐心草粉末,在凈化立場的排斥下,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從蝕骨藤纖維上“剝離”出來,紛紛揚揚地向上漂浮,接觸到純凈的白光后,迅速化為更細微的紫色煙霧,消散在空氣中!

三人配合默契。紅狐維持凈化立場,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老煙槍精準控制著攪動的力度和范圍;陳星則如同最高效的指揮塔,精神力不斷掃描、標記新的毒素密集點,指引著凈化立場精準覆蓋。

不到半個小時,桶內蝕骨藤料那令人不安的暗紫色斑點和刺鼻的腐敗甜膩味已經消失殆盡,只剩下蝕骨藤本身灰褐色、帶著草木辛辣的氣息。桶底,則積攢了一層薄薄的、被凈化立場排斥出來、尚未完全消散的暗紫色塵埃。

“成了!”老煙槍收回精神力,抹了把額頭的虛汗,看著桶里干凈的蝕骨藤料,嘖嘖稱奇,“嘿,紅狐丫頭這手‘凈光’玩得是越來越精妙了!還有你小子,這眼力勁兒,真夠毒的!”

紅狐也松了口氣,散去掌心的白光,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明亮:“多虧了陳星精準的指引,省了我大半力氣。不然單靠我自己,沒兩個小時搞不定,還未必能除得這么干凈。”

陳星點點頭,心中并無多少喜悅。這只是開胃菜,真正的考驗在地火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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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熔窟,位于下城區邊緣,靠近深入地下的廢棄礦脈區域。這里環境惡劣到了極點,空氣中永遠彌漫著濃烈的硫磺味和灼熱的粉塵,地面滾燙,踩上去隔著厚底靴子都能感受到熱度。巨大的裂縫如同大地的傷疤,縱橫交錯,裂縫深處涌動著暗紅色的熔巖,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熱浪和刺目的紅光。一些相對“安全”的區域,則被大大小小的勢力占據,搭建著簡陋的棚屋和熔煉爐,依靠開采熔巖冷卻后形成的伴生礦物——“地脈火髓結晶”為生。這里也是下城區最混亂、最無法無天的區域之一,血匕會在這里有數個據點,勢力不小。

陳星、紅狐、老煙槍三人穿著厚實的隔熱服,臉上蒙著過濾面巾,小心翼翼地沿著一條被踩踏出來的、布滿黑色火山灰的小徑前進。周圍是嶙峋的黑色火山巖和不斷蒸騰著硫磺蒸汽的地縫,視線被扭曲的熱浪和彌漫的粉塵所阻礙。空氣中不時傳來叮叮當當的挖掘聲、粗野的咒罵聲,以及遠處熔巖流淌的沉悶轟鳴。

“這鬼地方,待久了肺都得燒穿!”老煙槍低聲抱怨著,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他手里扣著一張不起眼的灰色卡牌,正是他賴以成名的“煙瘴卡”,隨時準備激發。

紅狐則顯得更加從容,她周身似乎籠罩著一層極其微弱、肉眼難辨的凈化光暈,將大部分灼熱的氣息和有害粉塵隔絕在外。她手中把玩著一枚小巧的菱形晶體,晶體散發著微弱的冰藍色光芒,似乎在探測著什么。

陳星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無形的觸須向四周蔓延。星塵境3.0的感知在此地受到了極大干擾,灼熱混亂的環境能量如同無數雜亂的噪音。他努力分辨著那些能量波動中可能蘊含的、屬于地脈火髓結晶的獨特氣息——一種內斂而灼熱的土火雙系能量波動。

【環境能量干擾度:87%。】

【探測范圍縮減至正常狀態35%。】

【特定目標(地脈火髓結晶)能量特征匹配中……】

源初之卡的輔助解析功能在如此惡劣環境下也顯得異常艱難。三人謹慎地搜索著,避開那些明顯有勢力占據的區域,深入熔窟外圍一些相對偏僻、尚未被大規模開采的地縫邊緣。

“這邊!”紅狐手中的探測晶體突然亮起一絲微弱的紅芒,指向一處不起眼的、被巨大黑色火山巖半掩著的狹窄地縫入口。“里面有微弱的火系能量波動,很純凈,可能是結晶伴生區。”

三人精神一振,立刻靠近。地縫入口狹窄,僅容一人彎腰通過,里面黑黢黢的,涌出更加灼熱的氣流。

“我先進去探探。”陳星當仁不讓,激活了磐山龜甲卡,一層極其黯淡的土黃色光暈籠罩全身。他側身鉆入地縫。紅狐緊隨其后,指尖縈繞著一團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崎嶇濕滑的巖壁。老煙槍則留在入口外,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手中的煙瘴卡蓄勢待發。

地縫內部蜿蜒向下,溫度更高。巖壁上凝結著許多暗紅色的、如同玻璃渣般的礦物碎屑,散發著微弱的熱量。深入了大約十幾米,前方出現一個小小的、相對開闊的溶洞。洞壁上,零星鑲嵌著幾顆米粒大小、如同凝固火焰般的赤紅色結晶體!它們散發著純凈而內斂的灼熱氣息,正是地脈火髓結晶!

“找到了!”紅狐低呼一聲,聲音帶著一絲欣喜。

陳星也松了口氣,正要上前采集。突然,他心口處的源初之卡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尖銳的警示性脈動!幾乎同時,他外放的精神力捕捉到一絲極其隱晦、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陰冷氣息,混雜在灼熱混亂的環境能量中,瞬間鎖定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不好!有埋伏!

“退!”陳星厲喝一聲,猛地轉身!

然而,已經晚了!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地縫入口處傳來!伴隨著老煙槍一聲驚怒交加的怒罵:“操!!”只見入口處那塊半掩著的巨大火山巖,竟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外面硬生生轟塌了大半!碎石亂飛,煙塵彌漫,瞬間將狹窄的出口堵死了大半!

與此同時,溶洞通往更深處的黑暗縫隙中,以及他們頭頂上方嶙峋的巖石陰影里,同時亮起數道不懷好意的幽光!至少有七八個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來,將他們三人堵在了這處狹窄的溶洞之中!這些人穿著血匕會標志性的暗紅色皮甲,臉上帶著防毒面具,眼神兇狠,手中或握著鋒利的淬毒短刃,或扣著閃爍著不祥光芒的卡牌,形成合圍之勢!

更讓陳星心沉到谷底的是,在那被轟塌的入口煙塵彌漫處,一個高瘦、如同竹竿般的身影,正慢條斯理地踱步而來。他穿著一身裁剪合體、卻帶著暗紅花紋的黑色長衫,臉上帶著一個只露出下半張臉、雕刻著毒蛇獠牙圖案的銀色面具。面具下露出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殘忍的弧度。他手中把玩著一支通體幽藍、散發著刺骨寒氣的精巧弩箭——正是那晚差點擊殺老煙槍的冰魄毒弩!

血匕會副首領——“蝮蛇”!

“呵……”蝮蛇那如同毒蛇嘶鳴般的聲音,透過面具,帶著戲謔和冰冷的殺意,在狹窄灼熱的溶洞內響起,“灰燼之手的‘幸運星’?還有紅狐小姐,老煙槍……真是巧啊。看來,你們也是來為老鬼找‘火髓結晶’的?正好,我們血匕會,也缺這東西。不如……你們辛苦找到的,就由我代勞收下?順便,把上次的賬……好好算一算?”

他幽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越過坍塌的亂石,精準地釘在陳星身上,那眼神,如同鎖定獵物的毒蛇。地火熔窟灼熱的氣息,此刻卻仿佛被一股冰冷的殺意凍結。陷阱,早已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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