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平安歸來
- 帶著地圖打天下
- 緣起幻生
- 3283字
- 2025-07-07 14:24:41
世天軍在丟下數千具尸體后,倉皇逃出了這片山谷,而人人有馬,擁有絕對機動力的【黑淵軍】則一直跟著這支世天軍后面,時不時的騷擾,漆黑如墨的甲胄在夕陽余暉下泛著幽冷的光,他們像一群來自深淵的獵犬,保持著精確的距離,不疾不徐地“吊”在潰逃的世天軍尾部。
突然,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空氣!
“嗚——轟隆!”
數道拖著濃黑尾跡的熾熱光團從【黑淵軍】陣中騰起,劃出令人心悸的弧線,精準地砸落在世天軍撤退隊列的后半段。劇烈的爆炸伴隨著詭異的紫黑色火焰瞬間吞噬了數十人,殘肢斷臂混合著泥土飛濺。那是【游龍炮臺】的咆哮,每一次轟鳴都像是在世天軍的脊背上狠狠抽打一鞭。
幾乎同時,密集的箭雨如同死亡的蝗群,從【黑淵軍】黑側翼的輕騎中潑灑而出,弩矢強勁,帶著尖銳的嘯音,穿透了殘破的盾牌和布甲,將奔跑中的士兵釘死在地。慘叫聲此起彼伏,每一次弓弦的嗡鳴,都意味著幾條生命的消逝。
“混蛋!跟他們拼了!”一名世天軍的校尉目眥欲裂,看著身邊倒下的士兵,血性沖垮了恐懼。他怒吼著,揮舞戰刀,帶著一支騎兵猛然調頭,向那片黑色煙塵發起了決死的沖鋒。
“殺——!”
然而,就在他們轉身沖出的瞬間,那片黑色的陰影動了,數萬黑騎如同擁有同一個靈魂,整齊劃一地勒馬、轉向,動作流暢得如同黑色的潮水退去。馬蹄踏起更高的煙塵,瞬間拉開了距離。他們撤退的速度,遠比世天軍沖鋒的速度快得多。沖鋒的世天軍士兵只來得及看到對方越來越遠的背影,以及馬蹄揚起的、帶著嘲弄意味的塵土。
“懦夫!膽小鬼!有種別跑!”校尉絕望地咆哮,聲音在空曠的荒原上顯得無比蒼白。他的沖鋒撲了個空,只留下身后更多暴露在射程內的同袍。
【黑淵軍】似乎就在等著這一刻,當他們撤退到安全距離后,冷酷的【游龍炮臺】再次裝填,弓弩手再次上弦。新一輪的遠程絞殺,如同精確的收割,落在了那些因沖鋒而脫節、暴露的世天軍士兵頭上。
而【黑淵軍】始終如影隨形,白天,他們用箭矢和炮火驅趕羊群;夜晚,他們派出小股精銳如同幽靈般潛入營地,制造混亂和恐慌。世天軍士兵的神經被拉伸到了極限,每一次風吹草動都讓他們驚跳起來,每一次馬蹄聲都如同催命的鼓點。食物、飲水、藥品、士氣,一切都在逃亡路上迅速枯竭。沿途,不斷有掉隊的士兵被無聲無息地抹去,成為荒野上新的路標。
這場漫長的死亡行軍,持續了整整七天七夜。當他們終于看到遠方飄揚著【世天王朝】旗幟的邊境哨塔時,許多人直接癱倒在地,嚎啕大哭,仿佛從地獄邊緣爬了回來,疲憊不堪的士兵們涌向邊境線,爭先恐后,混亂不堪。
就在這時,那片如跗骨之蛆般的黑色煙塵,在距離邊境線不足一箭之地的地方,驟然停止了移動,沒有歡呼,沒有嘲諷,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蕭啟淵只是淡淡的看了遠處世天軍一眼,然后策馬回身,領著【黑淵軍】向著大秦,向著【南御城】,向著家的方向疾馳。
南御城那高聳、飽經戰火洗禮的城墻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時,連最疲憊的戰馬都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步伐輕快了幾分,夕陽的金輝灑在將士們染滿風塵的玄甲上,也照亮了城墻上密密麻麻、翹首以盼的人影。
距離城門尚有數里,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便已如潮水般洶涌而來,穿透了荒野的寂靜。
“回來了!是殿下!是【黑淵軍】回來了!”
“殿下萬歲!【黑淵軍】萬勝!”
“蒼天有眼!太子殿下平安歸來!”
聲音匯聚成一片沸騰的海洋,飽含著劫后余生的狂喜、對英雄的無限崇拜以及難以言喻的感激。當蕭啟淵一馬當先,率領著這支沉默卻散發著鐵血煞氣的黑色洪流真正抵達城下時,眼前的景象足以讓任何鐵石心腸的人動容。
城門洞開,寬闊的主道兩旁,早已被洶涌的人潮擠得水泄不通,衣衫襤褸的平民、富態的商人、白發蒼蒼的老者、懷抱嬰兒的婦人……所有能行動的人,都涌上了街頭。他們揮舞著能找到的一切——粗糙的布巾、鮮艷的花朵、甚至自家的鍋碗瓢盆,臉上是激動到扭曲的淚水和笑容。
關于太子蕭啟淵如何孤軍深入敵后,在絕境中血戰,最終迫使不可一世的世天軍狼狽退兵的傳聞,早已在【南御城】中發酵、傳播,并被賦予了無數傳奇色彩。在這些經歷了圍城、恐懼、瀕臨絕望的百姓心中,蕭啟淵的形象已經超越了“太子”的范疇,他此刻的聲望已然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甚至隱隱超過了王上。
聽著這發自肺腑的呼喊,看著那一張張因激動而淚流滿面的臉龐,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流開始在【黑淵軍】將士們冰冷疲憊的軀體內奔涌。他們緊握著韁繩的手,指節微微發白;他們隱藏在面甲或風霜下的臉龐,肌肉不易察覺地抽動。
這不是對死亡的麻木,不是對命令的服從,而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與有榮焉的巨大榮耀感!
他們追隨那位馬背上沉默如淵的身影,深入敵后,浴血拼殺,九死一生。他們知道自己在執行一項艱難的任務,知道自己在為生存而戰。但直到此刻,看到這傾城而出的歡迎,聽到這山崩海嘯般的感激,他們才無比真切地感受到——他們的血沒有白流!他們的拼殺,守護了眼前這無數鮮活的生命,贏得了如此崇高的敬意!
這份榮耀,不僅僅屬于他們個人,更屬于整個【黑淵軍】,屬于這支在太子蕭啟淵麾下百煉成鋼的無敵之師!一種強烈的集體歸屬感和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如同烈火般在他們心中熊熊燃燒。
而這一切榮耀的源頭,都指向了隊伍最前方那個身影。
不知不覺間,所有黑淵軍的將士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他們不再僅僅是疲憊的歸師,而是真正的凱旋者。玄甲在夕陽下反射出冷硬卻無比榮耀的光芒,殘破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每一道傷痕都在訴說著功勛。每一位將士的心底,都回蕩著一個無聲卻無比堅定的誓言:此生,唯愿追隨殿下,馬踏千山,至死方休!
蕭玉城帶領大臣一同出來迎接,他的目光穿越沸騰的人海,精準地鎖定了自己的兒子——蕭啟淵。他看著兒子端坐馬上,玄甲染塵,披風殘破,眉宇間是洗練過的堅毅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蕭啟淵也看到了父親,他翻身下馬,動作干凈利落,“父王”。
父子二人,一個從尸山血海的敵后歸來,一個在正面硬撼世天主力。他們都曾在刀尖上跳舞,都曾在鬼門關前徘徊。任何一步踏錯,任何一次失利,都可能導致天人永隔,家國傾覆。
下一刻,父子二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蕭玉城寬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兒子冰冷堅硬的背甲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蕭啟淵的頭微微靠在父親的肩頭,手臂同樣緊緊箍住了父親的身軀。
良久,蕭玉城才緩緩松開手臂,雙手依舊緊握著蕭啟淵的肩膀,上下仔細打量著,仿佛要確認兒子是否真的完好無損。他的眼中,滿是欣慰,滿是驕傲,“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淵兒——!”
一聲帶著哭腔、撕心裂肺般的呼喚,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打破了肅穆的氛圍。
一道茜素色的身影,不顧宮裝繁復的裙裾,不顧王后應有的端莊儀態,從蕭玉城身后沖出!她跑得那樣快,那樣不顧一切,頭上的金步搖劇烈晃動,幾縷發絲掙脫了發髻的束縛,貼在汗濕的額角。
是秦淑儀!蕭啟淵的母后!她的眼中再無其他,只有那個站在高階之上、玄甲染塵的兒子。那張總是雍容華貴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未干的淚痕,混合著深不見底的、幾乎要將她吞噬的后怕。她像一只護崽的母獸,用盡全身力氣撲向蕭啟淵。
蕭啟淵甚至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只覺一陣熟悉的、帶著淡淡暖香的疾風襲來,下一秒,他就被一個極其用力、甚至帶著些微顫抖的懷抱緊緊箍住!
“我的淵兒!我的淵兒!”秦淑儀的雙臂如同最堅韌的藤蔓,死死地摟住兒子冰冷堅硬的甲胄,仿佛要透過這層鐵衣,直接確認里面血肉的真實。她的臉深深埋在蕭啟淵的肩頭,滾燙的淚水瞬間濡濕了他冰冷的肩甲,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著,那壓抑了不知多久的恐懼、擔憂和刻骨思念,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蕭啟淵緊繃的神經,在母親這毫無保留、充滿了純粹愛憐與恐懼的懷抱里,終于松懈下來。戰場上積累的疲憊、血腥的回憶、緊繃的壓力,仿佛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港灣。
他微微低下頭,下巴輕輕抵在母親柔軟的發髻上,感受著那熟悉的馨香和母親因哭泣而劇烈起伏的肩膀。他冰冷堅硬的手指,猶豫了一下,然后輕輕抬起,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溫柔,環住了母親纖細卻因用力而繃緊的腰背。
“娘……”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異常柔和,是只有在母親面前才會流露出的音調,“我沒事。毫發無傷,好好的回來了。”他試圖用最輕松的語氣安撫母親,甚至微微側頭,想讓母親看清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