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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頭血誓

鳳凰山在燃燒。

虞昭華勒馬回望,整座鳳凰城籠罩在詭異的綠霧中——那是太子香囊里的“焚心散“在肆虐。靖王府方向仍有零星爆炸聲傳來,每一聲悶響都讓身前的蕭景珩繃緊身體。

“還能撐住嗎?“她拂去他額前冷汗。龍血流失過多讓蕭景珩的皮膚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右肩龍印變成了病態的灰藍色。

蕭景珩沒有回答,只是將金鑰匙塞進她手中。他的掌心燙得嚇人,指縫間還殘留著藍色血漬。虞昭華想起老幫主臨別時的話——“龍血離體不過三個時辰,否則......“

否則會怎樣?老幫主沒說完,但秦郎中給的瓷瓶里,最后一枚圣藥正散發著不祥的幽光。

山路越來越陡。月光被茂密樹冠割碎,在地上投下猙獰的影子。虞昭華左肩胎記又開始隱隱作痛,玉化已經蔓延到鎖骨,像戴了半個水晶肩甲。

“到了。“蕭景珩突然勒馬。

前方是面陡峭山壁,爬滿青藤,看不出任何入口。虞昭華舉起金鑰匙,胎記突然灼熱起來。鑰匙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柄部的鳳凰圖案竟與山壁某處隱約呼應。

“那里!“

石壁上的青藤自動分開,露出個鎖孔。虞昭華剛把鑰匙插進去,整面山壁就劇烈震動起來。裂縫如蛛網般蔓延,碎石簌簌落下,露出個黑黝黝的洞口。

“快進去。“蕭景珩推著她后背,“機關只能維持......“

他話沒說完就咳出一口藍血。虞昭華扶住他,發現他右肩龍印正在龜裂,細小的血珠滲出后立刻凝結成藍色晶體。

洞內比想象中寬敞。墻壁上嵌著發光的礦石,照出一條向下的階梯。虞昭華剛踏上去,就聽見身后石門轟然關閉!

“單向機關。“蕭景珩聲音虛弱,“只能前進。“

階梯似乎沒有盡頭。空氣越來越冷,虞昭華呼出的白霧在空中凝成霜花。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微光——是個巨大的地下溶洞!

溶洞中央矗立著座石臺,臺上擺放著青銅祭壇。四壁畫滿彩色壁畫,講述著古老傳說:

火鳳與蒼龍自九天降臨,為鎮壓地底魔物而化作人形;

他們的后代世代通婚,以血脈之力維系封印;

若契約中斷,則雙雙重歸石像......

虞昭華走近細看,發現最后一幅畫被刻意損毀了,只殘留半片衣角——像是女子的嫁衣。

“這就是蕭皇后安排我們......“她突然明白那半張婚書的意義。

蕭景珩卻盯著祭壇上的凹槽:“鑰匙。“

金鑰匙完美嵌入凹槽。祭壇表面裂開,升起個水晶匣子,里面靜靜躺著把匕首——刀柄是鳳首,刀身卻雕著龍鱗紋路。

“心頭血。“蕭景珩拿起匕首,“契約需要交換......“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藍血濺在祭壇上,立刻被吸收得干干凈凈。虞昭華扶他坐下,發現他后背的衣服全破了,露出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是混戰中被毒箭擦過的!

傷口邊緣已經發黑,毒素正順著血脈蔓延。蕭景珩的呼吸越來越弱,眼皮沉重地垂下。

“堅持住!“虞昭華掏出最后一枚圣藥,“把這個吃了......“

蕭景珩卻握住她手腕:“不行...這枚是給你的......“

“少廢話!“虞昭華捏住他下巴強行喂藥,“前世你為我死過一次,這次換我救你。“

圣藥入口,蕭景珩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渾身繃緊,右肩龍印爆發出刺目藍光。與此同時,虞昭華左肩胎記也灼熱起來,兩處印記隔空呼應,在溶洞頂部投射出巨大的光影圖騰!

“契約......“蕭景珩掙扎著站起來,“必須現在完成......“

他拿起祭壇上的匕首,毫不猶豫刺向自己心口!虞昭華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藍色血液順著龍紋刀槽流入祭壇凹槽。

“該你了。“蕭景珩將匕首遞給她,聲音已經氣若游絲,“取三滴心頭血......“

刀尖抵住心口的瞬間,虞昭華突然看見更多記憶碎片——

前世蕭景珩跪在太子殿外三天三夜;

太子用金線香囊逗弄她:“想要你心上人活?讓他親手來取火鳳印;“

蕭景珩奪門而出時眼中的絕望......

“不!“虞昭華猛地撤回匕首,“契約有問題!“

她指向祭壇底部剛剛顯現的文字:“'血脈交融,痛楚相承'——這根本不是平等契約!如果我完成儀式,你會承擔我所有的胎記反噬!“

蕭景珩竟然笑了:“原來...你看到了......“

“你早就知道?“虞昭華聲音發抖,“前世你也是因為這樣才......“

“阿鸞。“蕭景珩突然喚她小名,“把婚書...拿出來......“

半張焦黑的婚書在祭壇上展開。殘缺的文字在藍光照射下顯現出隱藏內容:

“蕭氏阿鸞與蕭璟結為夫婦,火鳳蒼龍血脈相融。然契約有缺,需以摯愛自愿承痛為契,方可圓滿......“

虞昭華的手不住顫抖。所以前世蕭景珩明知是陷阱還接受太子條件,是為了替她承擔反噬?

“這次...換種方式......“蕭景珩突然奪過匕首,劃破兩人掌心,然后將傷口緊緊相貼!

“你干什么?!“

“簡略版契約。“蕭景珩氣息越來越弱,“共享痛楚...但不致命......“

血液交融的剎那,溶洞劇烈震動!壁畫上的火鳳與蒼龍竟然脫離石壁,化作光影在空中盤旋。虞昭華左肩的玉化開始消退,而蕭景珩右肩的龍印則漸漸變成與她胎記相同的紅色。

“成了......“蕭景珩脫力倒下,“現在...我們......“

洞頂突然炸裂!碎石雨中,數條繩索垂下來,全副武裝的士兵迅速降下。為首者摘下頭盔,露出虞弘陰沉的臉。

“逆女果然在這里。“虞弘劍尖指向祭壇,“把婚書和鑰匙交出來!“

虞昭華擋在蕭景珩前面:“父親連親生女兒都要殺?“

“女兒?“虞弘冷笑,“你不過是蕭皇后塞來的棋子。真正的虞昭華出生就夭折了,我留著你是為了......“

“為了火鳳印。“蕭景珩強撐著站起來,“虞丞相需要皇室血脈開啟秘藏,不是嗎?“

虞弘臉色驟變:“你怎么知道......“

“因為前世你成功了。“蕭景珩冷笑,“你用昭華的血打開秘藏,助太子登基,換來宰相之位。可惜......“他突然咳出一口血,“可惜太子事后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虞弘的劍尖微微顫抖:“胡說!殿下答應過......“

“父親還不明白嗎?“虞昭華舉起婚書,“太子根本不是先帝骨血,他是虞家子!蕭皇后當年用你剛出生的兒子換了太子!“

這句話像柄重錘砸在虞弘胸口。他踉蹌后退,劍尖垂地:“不可能...那孩子明明已經......“

“死了?“虞昭華逼近一步,“那你看看這個!“

她展開婚書背面——上面赫然是蕭皇后親筆記錄的調換名單,每個名字旁都按著血指印。虞弘兒子的名字旁,清清楚楚寫著“換為東宮長子“!

虞弘如遭雷擊,長劍“當啷“落地。就在這時,更多士兵從繩索降下,這次打著靖王府旗號!

“保護世子!“為首的將領高喊,“閑雜人等格殺勿論!“

混戰中,虞昭華扶起蕭景珩想找退路,卻發現溶洞各處出口都被堵死。虞弘突然抓住她手腕:“跟我走!有條密道......“

“憑什么信你?“

“就憑我現在才知道......“虞弘眼中竟有淚光,“太子...不,我兒胸口...也有塊胎記...和你的一樣......“

虞昭華心頭一震。難怪太子對她趕盡殺絕,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世!

正猶豫間,蕭景珩突然推開她:“小心!“

一支毒箭破空而來,正中蕭景珩心口!他悶哼一聲跪倒在地,藍色血液瞬間浸透前襟。

“不!“虞昭華抱住他,手忙腳亂去拔箭。

“沒用的......“蕭景珩握住她的手,“箭上有...焚心散......“

虞弘突然奪過祭壇上的匕首,割破自己手掌按在蕭景珩傷口上:“以血引毒!老夫年輕時中過此毒,血里...有抗體......“

神奇的是,黑色毒素真的開始逆流,順著虞弘的手臂蔓延!老丞相臉色迅速灰敗,卻死死按住傷口不放:“昭華...爹對不起你......“

虞昭華呆住了。前世將她送上刑場的父親,此刻竟在用命救她心上人!

“走......“虞弘塞給她一塊令牌,“從祭壇下...密道...直通城外......“

蕭景珩的情況稍微穩定,但仍在生死邊緣。虞昭華咬牙背起他,剛挪到祭壇邊,就聽見頭頂傳來虞婉柔凄厲的喊聲:

“父親!不要丟下我!“

虞弘抬頭看了眼在亂軍中尖叫的女兒,突然轉身沖向敵陣:“昭華,護好你娘給的鈴鐺!那是......“

爆炸聲吞沒了后半句話。虞昭華最后看到的,是父親撲向火藥庫的背影。

密道門關上的瞬間,整座溶洞開始崩塌。

黑暗中,蕭景珩的氣息越來越弱。虞昭華摸出秦郎中給的瓷瓶,卻發現早已空空如也。就在絕望時,她摸到懷中靖王世子給的那半張婚書。

借著微弱的光亮,她發現婚書內側還寫著幾行小字:

“火鳳蒼龍若結連理,需飲三杯酒:

一杯忘前塵,二杯銘今生,三杯......“

字跡在這里模糊了。虞昭華突然想起金鈴鐺——每次搖動都會喚醒記憶,莫非就是“忘前塵“的解藥?

她取出鈴鐺輕搖,在清脆的鈴音中俯身吻住蕭景珩的唇:

“景珩哥哥,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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