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間，景燭和景思藍運用祖火的《燃魂提靈法》加速修行。

終于貫通了周身的一百零八處竅穴。

徹底將渾身竅穴上下的雜質滌洗了個干干凈凈。

如此，法力能夠周轉全身，兩人也算正式步入了泥胎。

但景思夏帶上了祖火卻也沒有父親與大哥二人快，多日也不過才滌洗了自身五十多道竅穴。

相比父親與大哥的速度，他知道了自己似乎在修仙一事上沒有天賦。每每景燭問起情況時，他都以常態回應。

只是回應后卻只能滿面愁容地捧起書卷又落下。

時時靜不下心來。

直到貢瓷日的前夜，他于院中枯坐了半夜，也沒能再滌洗一處竅穴。

景思夏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腦袋，回憶往昔書上所學，也尋不得半點對修仙有幫助的內容。

一時間，悲從中來。

他悄悄地尋到了景燭和余卿舟的房間，而此時景燭還沒有睡，正研究該如何進入鍛體。

景思夏看著爹娘房間燈火映照的影子，懸起的手始終敲不了門。

直到景燭靜靜地打開了門，滌洗完了一百零八處竅穴后，景燭便有了更加敏銳的五感。

他一早就發現了門外有人。

“爹。”

“怎么？”

“你該先給弟弟妹妹燒制本命瓷的，我……恐怕要辜負您的期望了。”景思夏猶猶豫豫說道。

“辜負我的期望？”

景燭笑了笑。

“我期望就是你們能夠平平安安長大，若是能夠復興景家是更好，若是不能夠，那還有爹在呢！”

“可是……”景思夏撫了撫自己的心口，他難過自己的那關。

景燭也看出了兒子的心思。

“燒瓷一道悠長，事關我們景家后人所得仙緣。

我曾于夢中得過先輩指點，瓷的釉色難以計數，瓷的器型種類更是浩渺。

若是你有心，可為我們家鉆研一下，如何燒出那些釉色器型。”

“這有用嗎？”景思夏有些迷茫。

景思夏抬起頭看向了燈火映照下只穿著單衫的父親，對方嘴角帶笑，面容慈祥。

“很多事的意義，要放在百年乃至千年后才能知道有沒有的，你眼下要做的，只是去做而已。”

景燭緩緩解釋。

“明白了，父親。”

景思夏為景燭拉上了房門。

他緩緩走回院中，只見得夜色下的月光盈盈如水，灑落在他剛才翻過的書上。

墨香字跡，仿佛穿越百年。

……

轉眼便到了貢瓷日。

景鎮幾家歡喜幾家愁，喜的無外乎是家中尚有靈瓷的，而愁的自然是沒能燒出來的。

畢竟靈土還能傾家蕩產求得，但靈火卻是要看家中底蘊。

景燭所幸有了白瓷花瓶應付，否則的話，今天便是他們舉家搬出景鎮的日子。

而這樣的悲喜交加下，整個景鎮卻是鞭炮齊鳴、熱鬧非凡，甚至景鎮坊市前不乏有瑞獅點睛之類的節目。

這是由曹王何三家共同舉辦的，既是為了彰顯家中財力，也是為了給自個謀祈福。

只愿自己家中能夠窯火不息，技藝傳承。

更何況他們都知道。

這次與往昔的貢瓷日還不太一樣，非是尋常雜役來挑瓷，而是仙宗仙師來選。

“一位仙子興起想侍弄花草，便引得整個景鎮多少人家傾家蕩產覓靈土、尋靈火，這便是仙與凡的區別。”

曹嚴坐在自家的車駕里，身邊伴著自家女兒，他輕聲嘆道。

“而我們三家也是其中之一罷了，如今卻是想傾盡家產都沒用，求不到那仙子中意的異色瓷器。”

曹妙璇沒有應答，她的目光在穿梭來往的人群間游移。

而曹嚴也是發現自家女兒在尋找什么，輕輕咳嗽了一聲：

“王家的女兒聽說將要嫁給何家的小子了，你也當收收心思，回頭我給你鎮上尋個好人家。”

曹妙璇垂眸，半晌說了句：“我現在不急。”

“家里急著呢，哪由得你這般野下去。”

曹嚴面色嚴肅，直接了當道。

就在兩人交談間。

穿梭來往捧著瓷器的人群中景思藍和景思夏露了面。

曹妙璇瞥了一眼，而曹嚴也看見了景家的這兩個小子。

“景家若是百年前，當真是良配。只可惜啊！過了貢瓷日更是將見不著影了。”

曹妙璇有些奇怪。

曹嚴見著女兒的疑惑，隨口解釋道。

“三家當年將景家的瓷業一分為三，我曹家心善，留了他們一條支脈。

如今何家的老二為人狠絕，自是求一個斬草除根，哪里會允許話本子里的故事上演？”

“到現在沒動手，無非是求個好看而已。”

曹妙璇聞言，扶著車駕的手緊了幾分，眼睛直直盯著景思藍的背影。

……

景思藍感覺身后有人在窺伺自己，帶景思夏走的更急了些。

直到回了自家祖宅，腳步方才慢了下來。

而景燭和余卿舟等人已是守在這里多時。

“爹，我們提前去看了看情況，今日比起往年的貢瓷日要熱鬧很多，像是有什么大事。”

景燭沉思了半晌。

“三家此前放出消息求異色靈瓷，而今日又將聲勢辦得這般大。應該是做給他人看的。”

景思夏順著景燭的思路：“尋常的仙宗雜役好生招待便是，只怕這次來的并非雜役。”

景燭點了點頭：“應是那九河仙宗的修仙者了。”

他和兩個兒子相視了一眼。

若是放在幾日前，他和景思藍還要擔憂一下，這仙宗來的修行者會不會有什么探查之術。

可如今他和景思藍已是滌洗了一百零八處竅穴，法力周轉全身，哪怕是練氣后期的來了應該也探查不出他們本命瓷的事情。

“我和思藍去貢瓷，你們一會先去坊市逛逛吧！到時候自然能看到我們。”

景燭囑咐道。

貢瓷日是一家家在坊市搭建的高臺上展示自己所貢瓷器的。

既是為了彰顯景鎮的瓷業發達，也是為了面上的公正。

“好耶！”

景思華聽到自己可以去坊市逛逛，頓時一蹦三尺高。

這些天他都快和那些暫時駐扎景鎮的馬幫兄弟們混得結拜了。

余卿舟彈了小兒子一個腦瓜崩，旋即看向了丈夫。

“你們多加小心。”

“嗯。”

景燭點頭答應，轉頭走進祠堂將用紅布包裹的白瓷抱了出來。

一家人洋洋灑灑向著熱鬧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