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駛離安亭侯府。

老夫人和柳姨娘幾人站在大門口，目送馬車離開，眼中盡是不甘之意。

“母親，這小賤人也是不識好歹，您愿意陪她回門，那是給她天大的面子，她還竟然還擺起了架子！”柳姨娘看起來有些忿忿不平。

老夫人斜瞥了她一眼:“你還有臉說？云祁是怎么回事？不是說要拜入文山書院么？怎么就鬧出這等禍事？”

柳姨娘頓時噤若寒蟬，縮了縮脖子囁嚅道:“原本是要去的，想必是受了奸人引誘……”

謝云祁昨日開始便被老夫人罰跪祠堂，到現在還未出來。

老夫人嘆了口氣，“我去宋家，還不是為了能和吳家攀上關系？府上的鋪子可是一半都在吳家手里。云祁的事你須上點心，可不能走岔了道。”

對于謝云祁，她也聽到過一些傳言，只是侯府現在只剩下這一根獨苗，有些事她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柳姨娘連忙點頭哈腰，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母親您放心，云祁性子淳良，只是一時不察受了蒙蔽，他已知道錯了。只是宋氏明明拿得出銀兩，卻逼著府上抵押鋪子，可見沒安什么好心思。”

老夫人冷哼一聲:“我還能看不出來？這小賤人心思深沉，留著遲早是個禍害。昨日我讓你去通知宋家二房，可將消息送到？”

“母親交待的時候，兒媳怎敢怠慢。”柳姨娘諂媚地回道，“昨晚兒媳就已經將那小賤人要回門的消息送到了。”

老夫人冷笑:“吳家只是商賈之家，雖然有點錢，但也不足懼，只要宋家二房能斗倒吳素，到時候別說那個小賤人，就算是吳家，還不是任我們拿捏？”

馬車緩緩停在將軍府門前。宋染掀開車簾，卻沒有看到母親吳素的身影，只見到管家神色慌張地迎上前來。

“小姐，夫人沒有出來，府里可能出事了。”李嬤嬤壓低聲音說道。

宋染臉色驟變。

前世，她回門之日，宋家二房就在將軍府鬧事，這一世晚了一日，卻還是這個結果。

看來這件事并不是偶然發生，而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安平侯府？

原本還想些讓他們過半年的好日子，既然這么急著找死，那便怨不得她了。

“小姐，夫人原本是要迎接你的，只是方才二爺一家人帶著族老上門，說是要查族里的公賬……”管家上前解釋。

“走！入府！”宋染眼中寒光一閃。

她父親宋懷明死后，二叔宋懷德就一直覬覦阿娘手里掌管的宋家族業。

宋懷德是個沒本事的，只是在靠著她父親在世時候的庇護，才混了個從七品的校尉虛銜。

再加上宋家那些產業還要仰仗吳家的財力支持，所以父親死后，掌家大權才落到了她母親手里。

看來這些年，是將他們喂得太飽了！

宋染帶著李嬤嬤和琥珀進了府，遠遠就聽見正廳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吳素！今日你必須把庫房鑰匙交出來！這些年你私吞了多少公中銀兩，真當我們不知道嗎？”

是宋懷德的聲音。

前世便是他這一家子帶著族老以查賬為名，來將軍府鬧事，母親為了息事寧人，不得已才答應將宋家大半的產業交到了二房手里。

宋染眼中寒光更甚，三步并作兩步邁入正廳——母親吳素站在正廳中間，宋懷德和周氏趾高氣揚坐在主位，幾位族老面色陰沉地坐在兩側。

至于府上那些丫鬟下人，全被這些人趕到了院中。

“二叔好大的威風。“宋染聲音冷冽，“我母親掌家多年，何時輪到你來查賬了？”

廳內眾人聞聲回頭。

宋懷德一愣，他身旁的周氏冷笑道：“來正好！吳素，你女兒也回來了，你倒是說說，她出嫁時那一大筆嫁妝是從哪兒來的？是不是動用了族里的公孥？”

吳素終于是忍不住了，“周氏，你休得信口雌黃！阿染的嫁妝，可都是從我私庫中出的，何曾用過族里半分銀子？”

周氏冷笑:“真是好大的口氣！如果不是貪墨了族里的銀子，你哪里來的那么多銀子？”

聽說那可是價值幾十萬兩上百萬兩的嫁妝，她知道吳素有錢，但也絕不可能從私庫里拿出這么多財產來吧？

宋懷德聽了臉色一變，連忙在身后拉了拉周氏的衣袖。

周氏嫁入宋家比吳素晚幾年，又是邊陲之地小門小戶出身，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當初吳素的嫁妝何止百萬？她不過是從嫁妝里拿出一部分充作了宋家的公孥，這才有了現在宋家這些產業。

宋染快步上前，擋在母親身前，目光掃過周氏：“這也難怪叔母懷疑，興許叔母這那半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大一筆財富呢？不過我阿娘執掌族沒公孥這么些年，何曾聽說過她貪墨過族里的銀子？”

周氏被她這一番話氣得臉色漲紅，這是在嘲諷她小門小戶出身，沒見過世面，當即惱羞成怒:“休得伶牙俐齒！有沒有貪墨，查賬便知！”

吳素上前對幾位族老行了一禮:“諸位叔公叔伯，今日是阿染回門的日子，就算是要查賬，也不急在這一時。不如改日...”

“改日？“周氏高聲打斷吳素的話，“要是改日，這些賬目就要被你們母女銷毀了吧？今日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宋染冷笑:“要查可以。只是若是沒查出問題，那叔父叔母總得給個說法吧？”

宋懷德和周氏頓時不敢接話了。

吳素當然不會貪了與里的銀子，她的私庫和名下的產業不知要比族里那點公孥多多少！

今日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過來添堵，順便要些好處。

最好的把族內的公孥搶到二房名下，至于吳素那些私產，再慢慢想辦法。

“怎么？不敢說話？”宋染看著宋懷德和周氏那副貪婪又心虛的模樣，心中滿是不屑。

周懷德被逼不過，只得上前陪笑道:“阿染，其實我們也不是信不過你娘，只是你父親走得早，你娘一人執掌族里產業這么多年，總歸有些不合規矩……”

宋染心中冷笑，果不其然，他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叔父，諸位叔公！”宋染目光如炬，掃視一圈。

“我娘打理族里產業這些年，可出過一絲差錯？你們哪一家的吃穿用度，不是我娘辛苦賺來的？如今產業紅火了，你們就想來摘桃子，天底下哪有這般便宜事！”

幾位族老對視一眼，這些年如果不是吳素的操持，他們的日子哪里能過得如此舒坦？

周懷德也是一時語塞。想不到這個一向沉默寡言的侄女，竟然變得這般伶牙俐齒。

難道今日當真要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