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言而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自始至終都仿佛局外人一般的漩渦鳴人身上。

鳴人似乎感受到了眾人的注視，他停止了對火影辦公室的參觀，轉過頭來眨了眨清澈的眼睛，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困惑。

然后，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差點驚掉下巴的舉動。

鳴人走到辦公桌前，指著猿飛日斬的水晶球滿臉好奇地問道，“三代爺爺，這個球是不是可以看到村子里所有澡堂的情況啊？”

辦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再不斬看著眼前這個用最天真的話語，瞬間將凝重到極點的氣氛徹底攪亂的少年，眼中的敬畏變得愈發深邃。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等，所謂的權勢，所謂的規則，在他眼中不過就是孩童的玩具么？】

【這份境界，當真是深不見底啊……】

卡卡西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感覺自己的忍者生涯在今天走到了盡頭。不是因為任務失敗，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賴以為生的常識和邏輯，在學生面前已經徹底失效。

佐助的眉角抽搐得更加劇烈，他甚至產生了一種沖動，想用豪火球之術將眼前這個丟人現眼的家伙燒成灰，但他知道這樣做燒成灰的只會是自己。

小櫻則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覺得鳴人肯定是故意的，他總能用一種你完全無法預料的方式，將所有人的節奏徹底打亂。

唯有猿飛日斬，這位被譽為忍術教授的三代目火影，在經歷了短暫的石化后，城府深沉的他強行壓下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混賬小子”，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咳咳！鳴人，現在是在進行嚴肅的任務匯報！”他試圖將歪到天外的樓重新扶正。

“哦……”鳴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身體卻很誠實地朝著水晶球伸出了手，“那匯報完了，這個能借我玩兩天嗎？我保證，就只看看一樂拉面的湯頭是怎么熬的。”

“夠了！”

猿飛日斬終于忍無可忍，他一把按住鳴人的手，“這個不能借，而且它也看不了那些東西！”

“誒？真沒勁。”鳴人撇了撇嘴，一臉失望地縮回了手又站回原來的位置，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個小插曲。

但辦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明白，這個小插曲才是真正的核心。

鳴人用一種近乎于羞辱的方式，向在場權力最高的三代目火影宣告了一個事實。

你們所制定的規則，你們所進行的博弈，在我眼中與孩童的沙盤游戲無異。我可以隨時遵守，也可以隨時掀桌。

猿飛日斬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煙霧幾乎將他的臉完全籠罩，他知道常規的審問和處置流程對眼前這個組合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他將目光轉向了從始至終都保持沉默，但內心早已掀起萬丈狂瀾的桃地再不斬。

“再不斬，你既已無意與木葉為敵，甚至愿意跟隨我的部下回來，想必已經有了新的覺悟。”火影的聲音恢復了低沉與威嚴，“告訴我，你和你的同伴接下來有何打算？”

這個問題，也是卡卡西和佐助最想知道的。

再不斬聞言看了一眼身邊安靜的白，又看了一眼仿佛沒事人一樣的鳴人，他知道自己的答案將決定兩人未來的路。

“三代目火影。”再不斬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無比堅定，“我曾追求力量與野心，以為那便是忍者的全部。但在波之國我見識到了真正的力量，也明白了自己過去的道路是何等可笑。”

“我與白，愿留在木葉。”

“什么！”卡卡西第一個表示了反對，“火影大人，這絕無可能！他們是S級叛忍，手上沾滿了鮮血，其存在本身就是對村子的巨大威脅！”

“沒錯。”再不斬竟然坦然地點了點頭，承認了卡卡西的指控，“我過去確實罪孽深重。所以我請求火影大人給我和白一個贖罪的機會，我們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監視，可以去執行最危險的任務。”

猿飛日斬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從理智上應該立刻將這兩個危險分子關入木葉最深處的監獄嚴加審問，但從情感和直覺上，他又覺得這或許是一個契機，一個能更深入了解鳴人，甚至將這兩個強大戰力化為己用的契機。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鳴人又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地天真無邪。

“三代爺爺，我覺得這個大叔說得挺有道理的誒。”

“你看啊，把他倆關起來每天還要浪費糧食，放他們走吧萬一又被別的壞人騙去干壞事怎么辦？”

“不如就讓他們留在村子里，幫我們除除草抓抓貓，或者給慰靈碑擦擦灰什么的，也算是廢物利用嘛。”

廢物利用？

聽聽，這是人話嗎？

堂堂的鬼人再不斬，S級的叛忍，在你嘴里就成了除草抓貓的雜役了？

再不斬的臉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但一想到對方彈指碎大刀的恐怖畫面，他硬生生把怒火給憋了回去，甚至還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表示贊同。

“沒錯，這位大人說的極是。在下，很會除草。”

卡卡西已經不想說話了，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今天被反復地碾壓，重塑，再碾壓。

猿飛日斬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終于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沒得選。從鳴人決定將這兩人帶回來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經注定。

“好吧。”

火影做出了最終的決斷，聲音中充滿了疲憊。

“桃地再不斬，雪一族后裔白。從今日起，我以火影之名準許你們在木葉村內假釋，你們的身份將是特別顧問，直接對第七班負責，或者說直接對漩渦鳴人負責。”

“你們的行動將受到暗部的最高等級監視，不得允許禁止離開村子半步，你們需要定期向我匯報思想動態。如果做出任何危害村子的舉動，格殺勿論！”

“這個決定，你們可接受？”

“接受。”再不斬和白對視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這個結果已經比他們預想中最好的情況，還要好上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