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探相府
- 春秋踏歌行:楚歌傳奇
- 陳平安不安
- 2122字
- 2025-06-17 10:11:25
當那卷古舊的羊皮樂譜,在空中劃出一道決絕的拋物線,飛向熊熊燃燒的陶窯時,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瞬。
“不要!”
“你敢!”
姜月華與夜琉璃,這兩位身份、立場截然不同的絕代女子,竟在同一時刻,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反應。她們的身影,快如閃電,不約而同地,撲向了那即將被烈火吞噬的“絕世瑰寶”。
而楚歌,要的就是這個瞬間。
他抱起地上重傷的老楚父子,將內力催發(fā)到極致,如同一縷沒有重量的青煙,從那堵被他自己撞塌的土墻缺口處,猛地竄了出去!
“攔住他!”
秦、齊兩方的首領,蒙毅與霍云,同時高喝。
然而,當所有高手的注意力,都被那卷飛向火窯的樂譜所吸引時,誰也無法分身阻攔。
姜月華與夜琉璃,一左一右,幾乎同時趕到。姜月華的衣袖帶起一陣香風,卷向樂譜;而夜琉璃的短刃,則迸發(fā)出一道藍光,意圖用刃風將樂譜挑回。
然而,當她們的勁力,觸碰到那羊皮卷的剎那,兩人同時臉色一變。
是假的!
那羊皮卷里,包裹的竟是一塊普通的泥坯,分量、手感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但絕非竹簡絲帛。
上當了!
當她們反應過來,再回頭時,楚歌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瓦市那迷宮般的重重巷陌之中。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院落,和兩方,面色鐵青、相互對峙的人馬。
……
臨淄城一處廢棄的、用來儲存木炭的貨棧之內,楚歌點燃了一小撮篝火。
他已經(jīng)為老楚父子,處理好了傷口,并用身上剩下的錢,拜托一位信得過的鄰居,去請城中最好的大夫。
他看著在昏迷中,依然因為痛苦而微微抽搐的老楚,一股深深的自責與冰冷的怒火,在他的心中,交替燃燒。
他從懷中,取出了那份真正的《南風》殘卷。
方才在陶窯之中,他拋出的,不過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一個障眼法。他楚歌,可以游戲人間,可以蔑視王侯,但絕不會,拿真正的藝術瑰寶來開玩笑。
可如今,這瑰寶,卻成了催命符。
他想起了姜月華那志在必得的眼神,想起了夜琉璃那不帶感情的殺意。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徹底被卷入了齊、秦兩國的巨大旋渦之中。
被動地逃跑,只會連累更多的人。他必須主動出擊,搞清楚這盤棋的全局。
他需要情報。需要知道,除了公主,齊國還有誰在覬覦這份樂譜。他需要知道,他們把齊國自己的那份殘卷,藏在了哪里。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在楚歌的心中,迅速成型。
他此行的目標,便是那位在枕流園初見的,齊國上卿——相里奚的府邸。
……
子夜,相里府。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悄無聲息地,落在了相府高大的圍墻之上。
正是楚歌。
他換上了一身從竊賊身上“借”來的夜行衣,將自己完全融入了黑暗。他俯瞰著這座巨大的府邸,其守衛(wèi)之森嚴,遠超他的想象。不僅有明面上的護衛(wèi)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在那些暗處的角落里,他還感覺到了數(shù)股高手的氣息,正在沉靜地吐納。
硬闖,無異于自殺。
但楚歌,也從未打算硬闖。
他像一只壁虎,緊貼著墻壁的陰影,緩緩滑下。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與風聲、蟲鳴融為一體。他的每一次落腳,都精準地踩在巡邏衛(wèi)兵換崗的間隙。
他此行的目標,非常明確——相里奚的書房。
那里,一定藏著關于這場風波,最核心的秘密。
憑借著遠超常人的感知和對建筑結構的精妙判斷,楚歌有驚無險地,避開了一道道關卡,如同一縷青煙,飄進了那座名為“思齊閣”的書房大院。
他屏住呼吸,悄悄地捅破窗戶紙,向內望去。
書房內,燭火通明。相里奚正與一名心腹幕僚,低聲交談。
“……公主殿下,此次出手,雖讓楚歌逃脫,卻也試探出了秦國‘黑冰臺’的實力。只是那楚歌,狡猾如狐,手中的《南風》殘卷,終是心腹大患。”
“是啊,”相里奚捋著胡須,面色凝重,“不過,只要我們看好‘九層臺’,守住那份《北風》樂譜,便還有與秦人周旋的余地。楚歌想要集齊樂譜,就必然,還會再找上我們。”
《北風》!九層臺!
楚歌的心,猛地一跳。他得到了兩個,至關重要的信息!
就在他想繼續(xù)偷聽之時,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忽然從背后襲來!
楚歌想也不想,立刻抽身,向后疾退。
只見他原先立足的屋檐陰影處,一名身著灰衣,如同枯木般的老者,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那里。他手中沒有任何兵器,但那雙渾濁的眼睛,卻銳利如鷹!
被發(fā)現(xiàn)了!
楚歌心中大駭。此人的氣息,竟能完全收斂,連他都未能提前察覺,其實力,恐怕已臻化境!
他不敢有絲毫戀戰(zhàn),立刻施展出“踏歌劍法”中最擅長逃逸的身法,轉身便向墻外掠去。
那老者并未追趕,只是冷哼一聲,屈指一彈。
一枚石子,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后發(fā)先至,精準地打在了楚歌的后腰之上。
楚歌只覺得腰間一麻,一股鉆心的疼痛傳來,整個人在空中一個踉蹌,險些摔落。他強忍劇痛,借力翻出高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無盡的夜色之中。
書房內,相里奚與幕僚聽到動靜,急忙奔出。
“福伯,怎么了?”
那被稱為“福伯”的老者,緩緩收回手指,看著楚歌消失的方向,沙啞地說道:“一只膽子很大的小老鼠,溜進來了。”
“可曾看清是誰?”
“身法很奇特,”福伯搖了搖頭,“不過,老夫已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點‘記號’。三天之內,他身上的‘石香’,是散不掉的。”
相里奚聞言,松了一口氣,旋即,眼中又露出一抹狠厲。
“好,很好。既然他敢來,就別想再輕易走出這臨淄城!”
而此刻,已經(jīng)逃遠的楚歌,并不知道自己已被打下了追蹤的印記。他只知道,今夜雖是虎口拔牙,兇險萬分,但收獲,卻也大得驚人。
他不僅知道了自己手中樂譜的名字,更得到了另一份殘卷的線索——九層臺。
棋盤,在他面前,終于,掀開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