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奶可樂經濟學4(全新升級版)
- (美)羅伯特·弗蘭克
- 2260字
- 2025-06-18 17:08:01
01 迷戀往昔:現代經濟為什么會增速放緩、遭遇危機
沒有約束的自由
不是自由。
人們時常過分迷戀過往。然而有時候,從生活中的一些重要方面來說,現狀確實不勝往昔。比方說,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的30年里,美國人的收入都以每年近乎3%的速率迅速增長。那時,中產階級充滿經濟活力,道路和橋梁都維護良好,每年還會大肆興建新的基礎設施。約翰·肯尼迪總統強烈號召:“不要問國家能為你們做什么,要問你們能為國家做什么。”這令美國人歡欣鼓舞。那時,人們堅信,美國能夠在登月競賽中拔得頭籌。那時的人們是樂觀的。
然而好景不長。在政府干預的幾十年里,美國經濟增速極其緩慢,只有那些收入處于頂端的人才賺得盆缽滿盈。美國大型公司高管的薪水在此期間增長了10倍,而剔除通貨膨脹的影響后,員工工資實際上卻下降了,中產階級大多負債累累。
在當時的美國,建設高速鐵路系統、智能電網等緊缺基礎設施的提案被一再擱置,已有的基礎設施也因失修而日益破敗。窮人和富人同樣受顛簸的公路和危險的橋梁的困擾。供水和排水系統也頻頻出現故障。數不勝數的學校被廢棄,許多美國人生活在因缺少維護而隨時可能倒塌的水壩下。蘇聯削減了用于隔離未加妥善處理的核原料的開支。
更令人不安的是,即便是在這些緊迫的問題面前,美國政府似乎不能有所作為,幾乎陷于徹底癱瘓的境地。之所以會如此,通常是因為他們刻意忽視了支配人類行為的基本事實和邏輯。
對此,一個有力的佐證便是美國沒能解決由2008年的經濟危機引發的失業“頑疾”。正如約翰·梅納德·凱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在大蕭條時期做出的解釋:深陷泥潭的經濟鮮能自行恢復。1他指出,消費者是不會帶頭刺激經濟的,因為他們自己都還承受著債務的壓力和失業的恐懼(如果還沒失業的話)。投資者也不會帶頭刺激經濟,因為大多數企業的生產已經過剩。最后,凱恩斯推斷,政府才是唯一既有能力又有動力刺激支出,從而提振就業的角色。
人們普遍失業的情形,就像飛機每天起飛時座位還都是空的,沒有任何價值。毫無疑問,必須采取一切辦法避免這種浪費。然而經濟刺激計劃的批評者立即譴責政府支出本身就是一種浪費,他們無視了那么多迫切需要關注的好項目。例如,根據內華達州交通局的數據,如果立即修復80號州際公路上一段16公里的破損路面,將會花費600萬美元;但如果推遲至兩年以后才進行修復,那時氣候和交通使用會對路面造成更加嚴重的損害,進行同樣修復的花費將達到3 000萬美元。2
在經濟嚴重衰退的時期,人員和設備都被空置。同時,伴隨著全球市場的蕭條,生產所需原料的價格異常低迷,為這些項目融資的利率也接近歷史最低水平。這些本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而且完全不需要額外的經濟刺激。然而,無知極大地限制了當時的政治對話,政府因此無法有所作為。
反對經濟刺激的人以擔憂財政赤字為由支持政府不作為,但赤字是長期問題。沒有人覺得基礎設施的維護可以被永久拖延下去,這件事情越早做就越節省,長期來看反而會減少赤字。赤字當然是必須應對的問題,但要在經濟完全恢復之后再應對。
同樣是帶頭打著擔心財政赤字過高的旗號而反對額外經濟刺激的這些人,卻投票支持削減美國國家稅務局的預算。可信的證據表明,美國國家稅務局的預算每減少1美元,就會減少10美元稅收,導致赤字凈增加9美元!這樣的政策竟然會被眾議院批準,意味著美國政府正漸漸成為一個無知的政府。在這樣一個國家里,由無知導致的政治癱瘓,使人們應對哪怕是最為緊迫的問題都會受到阻礙。
同樣是這些領導者,他們通過投票削減了對養育低齡兒童的低收入婦女的營養支持,削減數額超過了10億美元,而且還減少了0.7億美元的美國國家凈水循環基金。這些計劃原本不僅能夠幫助有需要的人,同時也能杜絕日后代價高昂的問題。削減這些支出,只會增加未來的赤字,而不是減少赤字。
小布什總統針對最富有的美國人的減稅政策計劃于2010年取消,這些人在反對取消減稅政策時竟也忘記了他們對財政赤字的擔憂。許多富裕的人已經擁有了一輩子無法享盡的財富,延長減稅政策的期限幾乎無法產生刺激經濟的效果。因取消減稅而增加的政府收入,可以用來支撐更加有效的刺激措施,若將其補貼給各州,可能會幫助緩解大量教師、警察和消防人員的失業問題。然而,參議院少數黨領袖米奇·麥康奈爾(Mitch McConnell)在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的一檔訪談中不無嘲諷地表示:“在經濟衰退期間增稅可不是個好主意。”3
還有一個不那么緊迫但可能無比重要的問題:一直以來,針對全球變暖的消極科學預測不斷增加,而美國政府對此的態度卻是漠視,甚至是敵視。質疑氣候變化的人通常合理化他們不作為的理由,那就是這些求變的呼聲缺乏嚴謹的科學理論的支撐。但是,最杰出的科學家們也很快承認,他們的預測存在固有的不確定性。氣溫上升的幅度比預期要小當然是有可能的,但同樣也可能更大,如果是后一種情況的話,極有可能是一場災難。根據給出的氣溫可能增加的范圍及其增加的概率,“不確定性”就是政府理應采取行動的最有力依據。
例如,2009年由美國麻省理工學院開發的知名的綜合全球系統模型(Integrated Global Systems Model)做出預測,全球平均地表溫度有10%的可能會在2095年上升6.67攝氏度以上。4這種幅度的溫度增加最終將意味著地球上生命的終結。簡單的政策措施就可輕松化解這一威脅,如對二氧化碳排放課以重稅。如果分階段逐步施行這一措施,人們就可以慢慢適應,而不用承受痛苦的犧牲。
任何理性的政策舉措都可以迅速解決這一問題,但是掌控能源政策的議會領袖們甚至固執地否認問題的存在。富有經驗的國會觀察員表示,有意義的氣候法案幾乎不可能立即在美國參議院獲得通過。在一個無知政權的領導之下,這樣的立法在政治上顯然是絕無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