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守護之名
- 斗羅:審判神威,與光同行
- 屑魔女老公
- 3265字
- 2025-07-14 16:35:15
在施寧安吸收完魂環的幾日后。
秋風卷著殘留的楓香掠過武魂殿的白玉長階,卻被一層驟然降臨的無形威壓碾碎。
空氣仿佛凝成了實質,連流動的風都帶著冰碴子,刮得人皮膚發緊。
比比東的身影自云霧繚繞的臺階頂端浮現,紫黑色長裙曳過漢白玉地面時,裙擺上暗繡的蛛紋在廊柱投下的陰影里明明滅滅,每一步落下,都像有細密的蛛絲纏上心臟,越收越緊。
高跟鞋敲在石階上的聲響格外清脆,一聲,又一聲,敲得廊下侍立的侍女們頭垂得更低,仿佛那聲音不是來自腳步,而是來自倒計時的沙漏。
廊下那株百年金桂被這股氣勢壓得瑟瑟發抖,金黃的花瓣簌簌墜落,落在千仞雪的銀白長靴邊。
她下意識地往施寧安身邊靠了半寸,指尖死死攥著袖口——那里藏著一小瓷瓶傷藥,是她今早特意讓藥房調制的,里頭加了安神的薰衣草精油,本想等他練完槍,借口檢查槍法姿勢,給他擦手腕上新磨出的紅痕。可現在,那瓷瓶硌得掌心生疼。
“你就是千道流收的徒弟?”比比東終于在廊前站定,紫眸像淬了劇毒的冰棱,先在施寧安身上轉了一圈,又緩緩掃過他身后的千仞雪,嘴角勾起的弧度帶著三分嘲諷七分涼薄。
“只是不知,心思都花在這些旁門左道上,何時能突破魂尊?”
千仞雪的臉“唰”地白了。她知道比比東這話是說給她聽的。這些日子她總找借口留施寧安在身邊,教他練槍時故意放慢動作讓他看清楚,甚至把父親千尋疾留下的《破魂槍譜》偷偷塞給他,想來早被武魂殿的眼線捅到了比比東耳里。
她剛要開口辯解,身前忽然傳來一陣暖意。施寧安轉過身,將她穩穩護在身后,銀白的手腕上,那只金線繡成的白虎在日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教皇冕下,”他微微垂著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聲音卻穩得像夯實的地基,“護腕是師姐關心我,熾光囚籠的精進,是我每日寅時起身苦練的成果,與旁門左道無關。我的魂力進境,從未有過半分懈怠,每周的考核記錄在武魂殿檔案館編號第七十三柜,冕下若有疑慮,可隨時調閱。”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連廊下那幾個見慣了大場面的侍女都悄悄睜大了眼睛。
誰不知道這位剛入武魂殿的大魂師雖得大供奉青眼,性子卻憨直得像塊石頭,今日竟敢這般直面教皇的威壓。
“哦?”
比比東挑了挑眉,紫眸深處翻涌著暗紫色的霧氣,語氣卻輕得像羽毛拂過刀尖。
“武魂殿的資源養著你,不是讓你整日圍著旁人轉的。千仞雪身份尊貴,你一個剛加入的魂師,也配站在她身邊?”
“我與師姐情同姐弟。”
施寧安猛地抬起頭,眼底的光比他慣用的銀槍槍尖更銳。
“配不配,不由冕下評判。師姐待我如親姊,教我槍法,為我尋魂環,事事為我著想,我敬她護她,天經地義。冕下若是要罰,便沖我來,與師姐無關!”
他說著往前踏了半步,周身驟然騰起淡金色的魂力光暈,熾光法冕在頭頂緩緩旋轉,竟是要以大魂師的修為,硬接比比東的氣勢。
千仞雪在他身后拉住他的衣袖,掌心全是冷汗。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體內魂力的波動,像初春解凍的溪流,雖有韌勁卻終究淺陋,面對魂力深不可測的比比東,這點力量就像狂風里的燭火,隨時可能被吹滅。
“別沖動!”她壓低聲音,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她是教皇……也是我的母親……”
“就是因為她是教皇,才更不能仗勢欺人。”施寧安的聲音透過衣料傳過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縱使是師姐你的母親,也沒有權力傷害你!師姐,別怕。”
千仞雪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這句話他說過很多次,上次她看他練槍時差點被槍桿砸到,他一把將她拉開。
說“師姐別怕”;今早他練熾光囚籠時差點被光刺反噬,她驚呼出聲,他回頭對她笑,也說
“師姐別怕”。
可這次,面對的是能輕易捏碎他們的存在,他的聲音里,卻依舊沒有半分退縮。
“放肆。”
比比東的聲音終于冷了下來,像寒冬臘月里的冰湖裂開一道縫。
周身瞬間騰起濃密的紫霧,蛛網般的魂力如潮水般涌來,瞬間壓得人胸口發悶,喘不過氣。
施寧安的臉色白了幾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膝蓋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顫,卻死死咬著牙不肯后退半步——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后師姐的手指在輕輕顫抖,那是她緊張時才會有的小動作,他不能讓她被這威壓傷到分毫。
紫霧像活過來的毒蛇,帶著蝕骨的寒意,絲絲縷縷地纏上施寧安的衣襟,眼看就要觸到他的肩頭。千仞雪急得眼眶發紅,剛要運轉魂力沖出去,手腕卻被施寧安反手按住了。
他的掌心滾燙,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只低低說了兩個字:“別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蒼老卻威嚴的聲音驟然炸響,如洪鐘大呂劈開烏云,瞬間破開了凝滯的空氣:“比比東,你又何必跟個小輩計較?”
金光如決堤的潮水般涌來,瞬間沖散了漫天紫霧。千道流不知何時出現在廊下,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陽光灑在他銀白的長發上,泛著圣潔的光暈,仿佛一尊不可侵犯的神祇。
他看都沒看比比東,只是對著施寧安淡淡道:“寧安,退到我身后。”
施寧安愣了一下,依言退了半步,卻依舊固執地擋在千仞雪身前。
只是這次,有溫暖的金光護著,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像潮水般退去,胸口頓時松快了許多。
千道流看著自己這個小徒弟,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當年在星斗大森林初見這孩子,就見他為了護一只受傷的白虎魂獸,敢跟比他高兩個等級的魂師拼命,如今這份護短的血性,倒是一點沒變。
“大供奉。”
比比東收斂了魂力,指尖卻死死攥著裙擺,指節泛白,語氣里的不甘幾乎要溢出來。
“這小子目無尊長,若不嚴懲,日后怕會壞了武魂殿的規矩。”
“他是我的徒弟。”
千道流打斷她,聲音不高,卻帶著山巔積雪般的威嚴。
“輪得到你來教訓?寧安敬師姊,重情義,是心性純良的表現,何錯之有?倒是你。”
他終于抬眼看向比比東,目光里帶著幾分失望。
“身居教皇之位,氣度卻越來越小了。”
比比東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紫眸死死盯著施寧安,又掃過他身后的千仞雪,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恨不得在兩人身上剜出兩個窟窿。
最終,她冷哼一聲,轉身拂袖而去。紫黑色的裙擺掃過石階,帶起一陣冷風,卷起幾片金黃的桂花瓣,落在地上被她的高跟鞋碾得粉碎。
直到那抹紫黑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回廊盡頭,施寧安才猛地松了口氣,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雙腿竟有些發飄。他剛要回頭看千仞雪,手腕卻被緊緊拉住了。
千仞雪的手冰涼,指尖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眼眶紅得像浸了水的櫻桃,聲音帶著后怕的沙啞:“你瘋了?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她要是真動了怒,十個你都不夠……”
話說到一半,卻被自己的哽咽堵了回去。她想起剛才紫霧翻涌時,施寧安擋在她身前的背影,明明不算特別高大,卻像座山一樣穩穩立著,讓她心頭又酸又軟,像被溫水泡過的棉花。
“我不能讓她傷你。”
施寧安看著她泛紅的眼尾,忽然笑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陽光落在他臉上,驅散了剛才的凝重。
“師父在呢,沒事的。再說了,我皮糙肉厚,真要挨兩下,也扛得住。”
千道流站在廊下,看著眼前這一幕,摸了摸下巴,眼底漾起欣慰的笑意。
他輕輕咳嗽一聲,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年輕人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的好。
當年他看著東兒和千尋疾走到那般境地,心里總存著塊疙瘩,如今看雪丫頭身邊有這么個肯拼著性命護著她的孩子,倒也算件幸事。
廊下只剩兩人,金桂的甜香漸漸漫了回來,混著秋日陽光的味道,暖洋洋的。
施寧安忽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油紙邊角被汗水浸得有些發潮,他小心翼翼地遞到千仞雪面前:“剛才沒吃完的核桃酥,師姐你嘗嘗?壓壓驚。早上看你沒吃多少。”
油紙包還帶著他的體溫,千仞雪接過來時,指尖觸到他手背上的薄汗,心里忽然像被什么東西輕輕蟄了一下,又酸又麻,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她拆開紙包,捏了塊核桃酥放進嘴里,甜香混著芝麻味漫開來,卻沒嘗出早上的滋味,眼眶反而更熱了。
“哭什么?”
施寧安慌了,伸手想替她擦眼淚,手伸到半空又猛地頓住,想起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最終撓了撓頭。
傻笑道,“是不是我剛才太沖動,讓你擔心了?我下次……下次不這樣了。”
“誰哭了。”
千仞雪別過臉,用袖子飛快地擦了擦眼角,聲音悶悶的,像含著顆糖。
“我是氣你笨。明明可以不用硬碰硬的,偏要逞能。”
話雖如此,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這世上,除了爺爺,竟真有人會為了她,甘愿直面那樣的雷霆之怒。
施寧安看著她微紅的眼眶和悄悄勾起的唇角,忽然覺得剛才那點后怕都值了。
他撓撓頭,笑得露出小虎牙:“只要師姐沒事,逞點能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