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玉鑰匙
- 摸金傳人(全12冊)
- 羅曉
- 8704字
- 2025-06-24 16:41:04
以前的朱笑東就是個紈绔子弟,但他本性不壞,人也很聰明,只是從小在富貴的環境下成長,這才養成了那種性格。現在在絕境中,反而靜下了心,專心致志地看起絹冊來。
餓了就喝水池中的水,抓小怪魚吃,眼睛也越來越明,如果按一天吃三次來算,朱笑東已經吃了十多次了,在洞墓里不知天時年月,但是估計可能過了四五天。
頭盔上的照明燈早已經沒有電了,但朱笑東的眼睛看東西卻如在白晝一般,甚至石壁都能透視幾十厘米。
這段時間,朱笑東把整個石室仔仔細細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進路和退路后,他也死心了,不再想出去的事,活一天算一天。
閑下來后時間就太充足了,又沒有別的事干,朱笑東就翻箱子里的書看,餓了就喝水吃魚,累了就睡,醒著就看絹冊,估計又過了四五天,那些絹冊也看過幾遍了,又沒事干了,才仔細琢磨絹冊里記錄的東西。
一個多月過去了,朱笑東腦子里裝滿了鑒定、雕刻的知識。
這一天,朱笑東拿著雕刻工具玩了一陣,忽然想到:反正有的是時間,不如練習朱由校記下的雕刻功夫,如果有可能的話,興許還能雕刻出一把“鑰匙”出來。有了鑰匙,就能從圓石門里出去了。
朱笑東心里一動,一骨碌爬了起來,翻開那鑰匙的雕刻圖譜,拿了塊玉來試著雕刻起來。
朱笑東沒想到玉器雕刻遠比他想象得難,跟著絹冊中的工序手法來做。
矮幾的工具旁有一塊墨錠,朱笑東在墨錠中灑了一點水,磨了一會兒,取出工具里的細毫,沾了墨汁在玉石表面畫鑰匙的形狀。
因為這個玉鑰匙尺寸要求達到絲毫不差,所以朱笑東畫的時候,還得按照絹冊上的尺寸比劃著畫。
光是畫這個鑰匙的圖案,朱笑東就畫了好幾天,好在他的眼睛十分強大,眼光專注的時候,居然可以看清極細微的東西,一毫米的差別都放大了無數倍,簡直有了顯微鏡的功效。
這就填補了朱笑東在雕刻上的許多不足,畫玉石表面的圖形用了三天才畫好,從圖形比例來看,不差分毫。
然后就是粗雕,按著畫的表面圖雕粗胚,不過朱笑東的手法生疏,刻刀用力大小拿捏不穩,一用力就把畫的圖案刻壞了紋路。
如果只是雕著玩的話,刻壞一點細微的紋理也無所謂,但那條玉鑰匙錯一丁點就打不開門,所以哪怕只刻壞一毫米也不行。
沒辦法,朱笑東只得又拿了一塊玉料,再上圖,有了頭一回的經驗,第二次上圖只花了一天時間。
重新雕粗胚的時候,朱笑東相當小心,一刀一刀地刻,不敢大意。
對于真正的雕刻家來說,這門技術是沒有速成的可能的。雕刻需要幾個必備因素,一是天賦,二是耐心,三是功力,缺一不可。首先,天賦這一項就要淘汰大部分人,第二項和第三項又是現在的年輕人最缺少的,所以能把這門技術學習精湛的,已經越來越少了。
明熹宗朱由校就是個極有天賦的人,再加上他對這方面的愛好,拋開他皇帝的身份,他幾乎是那個朝代最頂尖的工匠師了。
但是沒人能想到,朱笑東會因為吃了水池里的小怪魚而令眼睛變異,就算是當年在這個洞里設下機關的朱由校都想不到。
朱笑東眼睛變異后,他眼睛的特殊能力幾乎給他平添了雕刻家數十年的“功力”,所以朱笑東進步神速,這個速度就算是朱由校本人見到,也會被驚到。
第二塊玉雕刻到第二天的時候,又壞了一小刀,朱笑東懊惱之極,雖然壞這一小刀,但是整個鑰匙都前功盡棄了。
第三次開始后,畫圖只用了四個小時,又大大提高了速度,再次進行粗雕,朱笑東特別小心,花了三四天時間,終于把粗胚雕刻出來了。
朱笑東欣喜不已,這段時間,除了吃喝睡覺外,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雕刻上了,就連吃喝也在想著這方面的問題,做夢也做著雕刻的夢。
最后進行細雕,幾乎做了一個星期,才做好三分之一,不過越往后速度越快,熟能生巧嘛。
但在最后階段,朱笑東又失手了,在一條小紋路上刀尖一偏,頓時劃了一個細小的缺口。
“啊喲……”朱笑東心都為之一顫,懊惱已極,這塊玉料已經完成了大半,幾乎花費了他十多天時間,這時候失手了,真是說不出的郁悶。
氣極之下,朱笑東并沒有馬上再取玉雕刻,而是躺著好生睡了一覺,廢寢忘食地干了二十來天,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幾個小時,醒來后有些意興索然,心想這東西還真是很難做呢。
不過他只閑了一天,就又忍不住取了玉塊來做,待在這里沒事做,實在是太無聊了。
朱笑東沒想到的是,這次上圖居然只花了一個小時就完成了,而且看那圖形也是讓他最滿意的。
再進行粗胚雕刻,上一次用了四五天時間,這次縮短了一半不止,只花了兩天,精雕又花費了兩天左右。
眼看主要的工序已經完成了,手中的玉雕跟圖形上的一模一樣,朱笑東說不出的高興,沒想到在最后拋光的程序中又損壞了一丁點。
朱笑東嘆了一口氣,這回卻沒有前兩次那么懊惱,隨著他雕工技藝的精湛,心性也平和了許多。
藝,可以修身養性的話還真是不假。
進行第四次雕刻前,朱笑東并沒有那么心急,而是把心態放平穩后,又休息了兩天,然后才挑了玉重新開始。
直到最后工序完成,這塊玉料從玉胚變成精美的玉鑰匙,朱笑東再沒有失手。
不知不覺中,在這個又深又險的墓穴洞底,居然練出了這么個怪異的玉器雕刻大師。
玉鑰匙雖然造出來了,但朱笑東居然莫明其妙地膽怯了。
他在這個洞里已經困了一個多月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現在忽然又能出去了,朱笑東竟然對外面的生活產生了恐懼。
又睡了兩天,朱笑東待心情平靜了這后,這才準備去試試玉鑰匙有沒有用。
在試之前,朱笑東在水池邊待了一陣,喝了幾口水,這次沒有再抓怪魚吃。
在這一個多月的地下生活中,是這些小怪魚和鐘乳水讓他活下來的,現在要走了,反而對這些小怪魚和這個水池平添了一種依戀。
小怪魚的數量急劇下降,原來有數千條之多,但現在被朱笑東生吃無數,池子里也就百來條在游動。
又回到躺椅處,翻看了一下絹冊,那數十冊絹冊已經被他讀得滾瓜爛熟,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鐘乳水吃了小怪魚的原因,他的記憶力也大大變強,那些絹冊的內容就像印在腦子里一般。
跟洞里所有的東西告了別,朱笑東才拿著玉鑰匙走到圓石門處。
圓石門的樣式,大小,天啟通寶的字樣,都跟上面那處陷阱一樣,雖然朱由校的絹冊上說,這里是真正的寶藏入口,但朱笑東心里還是有些忐忑。
深吸了幾口氣,朱笑東才學著巫廣道的樣子把玉鑰匙慢慢插了進去,直到完全沒入。
玉鑰匙插入后,石門先是沉寂了三四秒鐘,然后就是機關沉悶的響聲,這跟在上面打開圓石門的情形一樣,看來圓石門的機關設置是一樣的。
圓石門緩緩打開,在“咣咣咣”的響聲中,圓石門里面從上垂下五六個火盆,火光燃起,把里面照得通亮。
這是一個數百平方的大空間,就像一個大禮堂的客廳,里面堆了數十個紅皮銅釘的大箱子,地面上還有無數瓷瓶,只看表面就能看得出十分精美。
地面和四周的墻壁上都沒有空洞,再透視一下,墻壁之內和地面之下三四十厘米沒看到任何機關。
朱笑東慢慢走進去,又小心地四下張望。
里面確實沒有機關暗器,也沒有棺材怪物,除了五六十口大箱子和數以百計的瓷器,再沒有別的東西。
走到箱子跟前,朱笑東隨便打開一個箱子蓋,里面頓時射出金晃晃的光來!
這是一滿箱子金塊,黃燦燦的,朱笑東有些發怔,這一箱子黃金怕是有好幾百斤吧?
怔了片刻,朱笑東把所有的箱子蓋子都揭開來,結果發現,黃金占了一大半,剩下的箱子里盡是些珍珠瑪瑙,鉆石珊瑚等奇珍異寶。
寶藏找到了!
朱笑東心里卻沒有絲毫興奮,如果司慧東和袁小憶不害他,如果是他們一起找到這個寶藏,那才是真正值得興奮的事情,而現在,朱笑東心里只有傷痛。
發了一陣呆,朱笑東才想起,寶藏找到了,還得找到出口才行。
在寶藏的西側,朱笑東又看到一道圓石門,門邊的石壁上還刻了一些字,仔細看了一下才明白,這座石門的確是出口,同時說明這道出口設下了機關,從外面是不能進來的,進寶藏室的通道,只有萬人坑懸崖上唯一一個入口。
出口只能出不能進,如果從外面強行鑿擊或者用外力撞擊,就會觸動機關,整個寶藏室就會陷入地底下的深淵暗河,毀于一旦。
看到這里,朱笑東也不禁佩服朱由校,這個皇帝的機關雕刻手段何等厲害。
想了想,朱笑東出去把那些記載雕刻、鑒寶的絹冊和工具都搬了進來,連那箱子上等玉料也拖進了寶藏室。
扭動圓石門的機關,圓石門緩緩關閉,朱笑東盯著石門外,心潮澎湃。
圓石門完全關閉后,“叮”的一聲輕響,石門里側的小孔彈出那枚他雕刻的玉鑰匙。
朱笑東伸手把玉鑰匙取出來,出去的通道還需要這個東西,他還得拿著。
看了看那些珍寶,沉吟了一下,朱笑東把外衣脫了下來,把衣袖打了結,往里面裝了一些珍寶。數量不多,拿了七八件就停了手。
就這七八件珍寶的價值就已經遠超他家的財產,他不能帶太多的東西出去,一來不安全,二來還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先帶上這七八件出去,足夠他在外面立穩腳跟了,以后再慢慢考慮報仇的事。
瞄到那些雕刻器具,朱笑東當即彎腰用原來的綢布將它們包了起來放到衣服里,又挑了幾塊玉料。
想想身上沒有錢,出去了也不能馬上拿珍寶去典當換錢,考慮了一下,朱笑東用刻刀從金磚上切了一片下來,在手上掂了掂,估計有一百多克的樣子,順手揣進了褲袋里,然后提起衣服就走。
出口的圓石門也需要玉鑰匙啟動,圓石門打開后,朱笑東把玉鑰匙取了出來,那石門緩緩關閉。朱笑東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從石門出去后,朱笑東見這個出口洞又臟又臭,洞又窄小,還有不少認不出來的動物糞便。
蜿蜿蜒蜒地鉆了百余米,眼前一亮,刺眼的亮光透進來,朱笑東瞇了眼睛適應了一下,然后才一頭鉆出去。
只見大山綿延,白霜一片,是清晨,在墓底下待了一個多月,現在差不多是八月中秋,陶都日夜溫差極大,早上見霜是常事。
再瞧瞧身后那個洞,洞口只有半人高,是一道天然巖縫,看它的樣子就沒人愿意往里鉆,誰也想不到洞里深處會是寶藏的出口。
蹲在洞口邊,朱笑東忍不住熱淚盈眶,終于逃出來了!
朱笑東在山洞口發泄了好一陣子才覺得身上很冷,縮了縮肩,這才發現自己穿得很單薄,外套已經用來包珍寶了,身上穿的就是一件薄背心,長褲也是夏天的薄褲。
記得去盜墓的時候,是陽歷的七月四號,農歷六月初十,正是最熱的時節,而現在卻已是秋天了。
唏噓一陣,又硬起心腸,看明了方向往山下走去,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不讓自己堅強起來的話,只怕翻不了身,報不了仇。
這一帶人跡罕至,走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見到了公路,朱笑東趕緊往公路走去,要上公路時,見路邊有一個魚塘,彎腰看到自己的倒影時,不禁吃了一驚。
一頭又長又亂的頭發,臉上一圈絡腮胡子,這個樣子就是站在司慧東和袁小憶面前,他們也認不出來。
朱笑天背的這些東西卻萬萬不能在陶都市場拿出來,陶都雖然不小,但古玩典當圈子卻并不大,朱笑東只要一露面就會被認出來。
要想報仇的話,一定要從長計議。
有了這個念頭,朱笑東就想著應該先離開陶都,在別的城市站穩腳跟,讓自己變強大后再回來,如果現在在陶都現身,只怕會遭毒手。
司慧東連父親和爺爺的死都毫不動容,其心之冷酷可見一斑。
在公路上走了半個小時,有一輛拉白菜的小卡車經過,朱笑東招了招手,小卡車停了下來,司機從車窗里伸出頭來看了看,嫌他臭不想帶。
朱笑東趕緊說道:“司機大哥,我坐車廂里就好,請把我帶到城里吧,我實在是又餓又冷走不動了……”
那司機一皺眉頭,隨后指著后面的車廂道:“好了好了,趕緊上車吧,不過我只能帶你到東城口,不能進市區了,交警逮到要罰款……”
“好的,謝謝司機大哥……”朱笑東哪里還敢講條件,一邊往車廂里爬,一邊連連道謝。
車廂里裝了一車廂白菜,上面用繩網網得緊緊的,他只能抓著繩網蹲著。
車一開動,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胳膊和臉上,朱笑東背朝前方倒坐著,雙手捧著頭臉忍耐著。
顛簸了一個多小時,車終于停了,司機探頭道:“下車了下車了……”
朱笑東“哦”了一聲,坐直了身體,只覺得全身就像一塊大冰塊一樣,手腳和臉幾乎沒有了知覺,不過司機叫了,他也得下車。
手腳僵硬地攀爬著繩網,沿著車廂護板往下爬,快要下到底的時候終因手腳僵硬抓不住繩子了,“哎呀”一聲跌到了地上。
不過因為凍麻了沒什么知覺,摔的又是屁股,也感覺不到什么疼痛,掙扎著爬起來趕緊對司機道謝:“司機大哥,謝謝你,麻煩你了!”
司機見了朱笑東的慘樣,聽他的聲音似乎很年輕,又不像乞丐,頓時起了憐憫之心。
“來,這有五塊錢,拿去買個熱盒飯吃吧……”司機扔了五塊錢過來,開著車離開了。
朱笑東撿起那五塊錢,錢很舊,邊沿有不少裂口,卻讓他感覺到一絲暖意。
這個世界上,有壞人,但同樣也有好人。
現在想起以前干的那些糊涂事,張揚得不可一世,想起來就讓朱笑東又羞又慚。
進城的岔路口處,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在炸油條,路旁還擺了一張簡易的小折疊桌,幾張矮小的塑料凳。
以前朱笑東開著他一百六十萬的保時捷跑車經過這里時,也看到過這個婦女擺攤賣油條豆漿,只不過那時的他是不會在這樣的路邊攤吃喝的。
“你……”那婦女瞄了一眼朱笑東,猶豫著問了一聲:“要吃油條?”
朱笑東的樣子看起來就很怪,挺涼的早晨,只穿著背心和單褲,嘴唇凍得發紫,一臉大絡腮胡,看起來像個乞丐,但那露出來的胳膊的皮膚卻細皮嫩肉的,可從沒見過乞丐有這么嫩的皮膚。
那婦女原本是想給他兩根油條打發走,但朱笑東卻出乎意料地拿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元錢遞過來。
那婦女怔了怔,嘆了一聲,指著小折疊桌說:“坐那兒吃吧,錢我收下了,你吃個飽吧,反正這會兒也沒什么生意……”
朱笑東也不客氣,一個多月沒吃過像樣的食物,這會兒聞到油香,哪里還忍得住。
那婦女先給朱笑東盛了一碗熱騰騰的豆漿,再用小碟子裝了五根油條,然后說:“吃吧,吃完了我再給你加。”
朱笑東先喝了一口豆漿,那豆漿還很燙,但朱笑東卻覺得很溫暖,把豆漿含在嘴里感受著它的香甜和熱度。
這種感覺,比他以前吃山珍海味時的感覺好一萬倍。
再用筷子夾起一根油條,先在鼻端嗅了嗅,聞著油條的香味,只覺得渾身舒泰。
那婦女見朱笑東表情古怪,笑著搖了搖頭,也沒問他,仍然干著自己的活兒。
朱笑東眼中含淚,大口大口地吃油條喝豆漿,這一塊錢一根的油條,一塊錢一碗的豆漿,原來這么好吃。
那婦女又給他添了三根油條,一碗豆漿,朱笑東也吃了個精光,問要不要再添,朱笑東搖了搖頭回答:“飽了,多謝大嫂!”
進了城,朱笑東先選了一個超市門外的金匠攤,老板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正在修補一條黃金項鏈。
朱笑東左右看了看,由于天還早,行人少,路過的也沒有誰注意這兒,這才上前,低聲道:“老板……”
那金匠老板抬頭一看,被朱笑東的“形象”嚇了一跳,防備地問他:“你……你想干什么?”
朱笑東把褲袋里那片黃金摸出來擺在他面前,低聲道:“老板,我想賣點黃金給你,你要不要?”
金匠腦子里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乞丐想騙他,人都邋遢到這個樣子了,還能有金子?不過看到朱笑東擺在他攤位上那片黃澄澄的金屬后,又是一愣。
他是常年跟金銀打交道,用眼光一掃,就能看出來金銀的真假,這一眼給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片東西是真金。
出于職業的本能,金匠馬上拿起筆握式小噴槍,點燃火,把金片放到瓷碗里用噴槍噴燒。
噴燒的部位是金屬片的角邊,要測試的話,只需要熔一丁點邊角料就可以,而金子的特性也比較特別,要檢驗的話并不難。
金匠一會兒工夫就弄明白了,這片金屬片絕對是高成色的黃金,金店里賣的所謂九九九的千足金成色還不如這金片的足。
沉吟了一下,金匠把金片稱了一下,竟然有一百一十三克。
金匠瞄了瞄朱笑東,低聲問他:“你要多少錢?”
朱笑東當然明白金匠的心理,金匠以為這塊黃金來路不干凈,所以起了貪心,想壓價。
朱笑東不想跟他討價還價,沉聲道:“你能給多少錢?”
金匠猶豫了一下,才說:“現在金價大跌,而我也不能按市價買,你也明白,我們這樣的交易是違法的,所以……我……我給你一萬塊,你看行不行?”
這個價錢,其實只有整個金片價值的三分之一,算是狠壓了價,如果朱笑東不肯賣,金匠也有還價的余地,賺錢的事兒,他怎么可能不想干?
但朱笑東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念頭,點點頭道:“好,就一萬塊,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金匠呆了呆,心里頓時懊悔自己剛才怎么沒把價錢再壓少一些,說不定給五千塊他也干。
但既然話自己已經說了,也不能反悔了,他立馬說:“你等幾分鐘,我讓我老婆送錢過來,我這里沒那么多現金。”
朱笑東點點頭,沒再說話,只是抱緊了胳膊。
金匠的老婆接到電話后,只用了五六分鐘就到了,提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瞄了一眼朱笑東后把袋子遞給金匠,低聲說:“一萬,昨天取來準備進貨的。”
金匠接過他老婆拿來的袋子,笑呵呵地遞給朱笑東:“老……老……兄,你點點看……”
本想按照平時的稱呼叫“老板”的,但朱笑東的模樣跟老板著實差了十萬八千里,話說出來就變成了“老兄”了。
朱笑東接過塑料袋,撥開看了看里面,是一扎有銀行封條的一萬塊錢,也不去看真假,也不點數目,擰了袋子轉身就走。
金匠的老婆趕緊問她老公:“你干什么?一萬塊錢啊……”
金匠又懊惱起來,問他老婆:“你急什么急?我問你,那一萬塊錢有沒有少數目?”
金匠老婆搖了搖頭回答:“沒有啊,是昨天從銀行取的,我動都沒動。”
“你這個瓜婆娘……”金匠忍不住惱出了聲,“怎么不抽幾張出來?你看那傻乞丐數都不數,這種生意,當面不點清,過后不認賬,你就是只給五千,他事后也找不著我們……”
金匠的老婆怔了怔,跟著問道:“他這么大意,那金子會不會有假?”
金匠頓時沒好氣地道:“假?假什么假,老子是干什么吃的?”
朱笑東拿了錢,提著衣服包,直接去賣衣服的市場,以前他只去名牌高檔店,現在去的卻是低端市場,一條街都是賣衣褲鞋襪的,而且很便宜。
一共只花了七百多塊錢就里里外外整了一套全的,又買了個旅行包,把所有東西都裝了進去,最后找了一間理發店,把頭發胡須整理了。
然后到火車站買了去京城的火車票,好在他錢夾里身份證還在。
兩天后,朱笑東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到銀行開了個儲藏專柜,把從墓里帶出來的珍寶存起來,隨身只帶了那套工具和玉料,銀行專柜的費用并不高,最主要的是安全。
第二件事是找工作,朱笑東到古玩店、典當鋪等地方看了看,招工的還不少,不過條件達不到。
招經理要本科以上學歷,有相關工作經驗,朱笑東對這個職位就不奢望了。
鑒定師的職位要求有幾級幾級鑒定資格證,對這個要求,朱笑東也傻了眼。
而雕刻師也一樣,要有美院畢業證,或者雕刻特種技術技師證,這些朱笑東從來就沒見過,他雖然是典當世家出身,但自小就沒打理過典當鋪的生意,哪里懂得。
唯一要求比較低的就是學徒工,工資低,只有一千二的工資,包吃包住,但要求有高中以上的學歷。
朱笑東最頭疼的就是這個,他沒有學歷證明,本來他也混了個大學畢業,但現在他哪兒有機會把自己的學歷證明取出來啊!
問了好幾家古玩店,人家看到朱笑東是外地人,連學徒工都不收他,沒辦法,只好怏怏地出來。
又經過一間店鋪,門外有個很新的牌子“京薈古玩店”,店門口也擺放著貼著招聘字樣的廣告牌子,從店鋪經理、鑒定師、技工、財務、學徒工,一應工種全部招聘,而店里還在裝修中。
這是一個新店,所有的人員都缺。
朱笑東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進去了,試試也好,如果實在不行,就是去工地也要找個活兒先干著,那些珍寶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絕對不能貿然拿出來賣。
萬一被當做盜墓的抓起來,坐牢被監禁的日子朱笑東可不想再過了,在地底墓穴的日子他已經待夠了。
進到店里后,朱笑東見裝修大部分已經完成,幾個人正在擺放貨架子,一個五十來歲略有些發福的男子側頭瞄了他一眼,隨即招手道:“來,幫手!”
朱笑東趕緊過去幫忙抬架子,忙了半個小時才算把貨柜擺放好,隨后那四五個擺放柜子的人自行離開了。
發福男子見朱笑東沒有跟他們一起離開,不禁詫道:“你怎么不跟他們一起走?”
朱笑東搖搖頭回答:“我不認識他們。”
那男子一怔,也不禁有些糊涂,問道:“你……不是他們一起的?那為什么要來擺放貨柜架?”
朱笑東也明白了,發福男子誤以為他跟那些人是一起的,而那些人有可能是貨柜店的送貨人。
“我是來應聘的……”
那男子愣了愣,又瞄了瞄朱笑東,沉吟了一下才問他:“你應聘什么職位?”
朱笑東臉紅了紅,低聲回答:“學……學徒工吧,我學歷不高……”
既然拿不出文憑和技師證,干脆把身價放得更低一些,更何況他覺得就算是學徒工都不一定能應聘上呢。
那男子盯著朱笑東看了一陣,又問道:“你為什么要來古玩店當學徒工?學徒工的工資很低,活兒又累……”
朱笑東倒是一點都沒猶豫,說:“我想學一門技術,而且特別喜歡古玩金玉這些東西的鑒定。”
“哈哈!”那男子笑了一聲,拍了拍朱笑東的肩膀道,“不錯,我喜歡有目標有理想的年輕人,看你做事也踏實,好吧,我就收下你,試用期一個月,如果合格,就算是學徒工我也給你加工資……”
朱笑東怔了怔,然后才問他:“您是……”
“我姓王,叫王長江,是這個古玩店的老板,新開的店,還沒招到員工,你還是第一個……”
朱笑東沒想到他居然是老板,有些出乎意料,但還是很高興,至少找到工作了,而且還是他最喜歡的行業。
王長江又帶朱笑東到里面看了看,讓他熟悉一下,順便把衛生打掃一下。
這古玩店的門面廳只有七八十個平方,還分了柜臺和會客處。
古玩店是完全開放式的。不過里間就禁止外人進入了,店面和里間有一道防盜門隔開,進去是鑒定設備間,再旁邊是儲物室,如同銀行的金庫,所有貴重物品都鎖在儲物室里,儲物室只有老板和店面經理才有權打開。
再后面是一間員工休息室,最后還有兩套帶廚衛臥的房間,跟單身公寓的房間差不多,一套三十多個平方。
王長江笑著問:“小伙子,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估計你也需要住宿,店里可以包食宿,你愿意住店里嗎?”
朱笑東樂壞了,店里的住宿條件很不錯,在京城打這樣的工可租不起這樣的房子,免費的,他當然愿意了。
“我愿意……老板,我剛到京城,也沒什么錢……”朱笑東趕緊答應了,把自己的難處也說了出來。
王長江笑呵呵一擺手,說:“誰都有難的時候,只要你踏踏實實做事就行,嗯,把身份證給我登記一下,給你辦暫住證和保險用……”
王長江對朱笑東很滿意,他吩咐朱笑東干了半天活兒,才知道他不是家具店的人,但朱笑東卻默默地干了那些活,哪怕之后不收他做學徒工都沒有怨言,這讓王長江覺得朱笑東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