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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080臧質入府

劉義符已經回到了彭城,但想要求見劉裕一面卻很困難,劉裕故意不肯見他,仿佛遺忘了如今彭城還有一位世子。

劉裕之所以冷落劉義符,既是因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也是為了表明態度。

說到底,劉義符只是貪玩成性,但目前來說,并沒有鑄下大錯,此前的行為也有所改觀,但劉裕依然決定廢黜他的世子之位,對于這個長子,劉裕心里其實是有愧的。

感受到父親的態度,又聽聞劉義真的赫赫軍功,劉義符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經當不了多長時間的世子了。

他見不到劉裕,就去找檀道濟,終于堵住了對方。

“檀司馬,我視你為心腹,你又為何負我。”劉義符忿忿不平地質問,他可不信檀道濟此前并不知道涇水大捷,但對方始終沒有透露過半點風聲。

檀道濟其實也在躲著劉義符,既然今天躲不過去了,他只能坦言道:“下吏是奉主公之命輔佐世子,如今又奉主公之命迎回世子,何談辜負。”

劉義符啞口無言,他的一切都是劉裕給的,劉裕想收回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至少像檀道濟這樣的所謂心腹,都會毫不猶豫地背棄他,劉義符又有何人能夠依靠。

未來丈人司馬德文嗎?他早就讓劉裕嚇破了膽。

沒有人會支持自己的。

劉義符渾渾噩噩地回了院落,他清楚,自己如今之所以還是世子,是因為劉義真還在關中,等到好二弟回來,一封請求更易世子的奏疏就會送往建康。

或許那封奏疏早都已經寫好了。

想清楚了這些,劉義符心中滿是苦澀,他終于卸下了偽裝,不再掙扎,又恢復了頑劣的本性。

劉裕聽說后,并沒有派人去訓斥劉義符,只是暗自長嘆:“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如今卸了肩上的千鈞重擔,對車兵來說,也許是一件幸事。”

這般安慰自己,心里的內疚卻是消散了許多。

劉裕又突然想到了劉義真,他對這個兒子的才能已經不能說是滿意了,那封《請均安定荒田疏》,在劉裕看來,無疑是盡快恢復北方生產秩序的一劑良藥。

能呈上這道奏疏,足見劉義真的政治才能。

他已經將那封奏疏發往了建康,如今應該已經有了旨意。

次子文能治國,武能安邦,也難怪劉裕對劉義符避而不見,就怕自己一時心軟。

.......

轉眼便是四月初,劉義真坐鎮安定已有一個月的時間,民夫們還在田地里忙活,竇明、班峻等人則已經丈量完田畝,回到了郡城復命。

劉義真聽著他們匯報的數字,稍作估算,可留八千將士,加上士族獻上的七千余戶,在不計算士族丁口的情況下,安定郡將會有一萬五千余戶。

不過,被留下的八千軍士,他們的父母兄弟不會被遷回來,依然會留在關中腹地。

因為安定多山,劉義真沒有多余的田地分給他們,而渭南、渭北,也同樣需要開發。

劉義真暫時只會把將士們的妻子、兒女接來,讓他們在此安家,并且留出了一小部分田地,等著他們的兒女成年。

實在分不到田的,也可以遷往其余郡縣。

如今的關中,地廣人稀,真的不缺荒田。

當然,這世上沒有一勞永逸的制度,均田制早晚都會走向崩潰。

但劉義真能力有限,管不了那么長遠,他能夠結束這個亂世,讓百姓過上百余年的太平光景,就已經問心無愧了。

飛騎軍不會被留在安定郡,留下的都是王鎮惡麾下的安定將士,劉義真已經上疏,表奏王康為安定太守,王基為新平太守,讓他們兄弟二人看護好嶺北。

至于王鎮惡,肯定是要跟著劉義真南下的。

盡管他信任王鎮惡,也認為王鎮惡沒有理由自立,但是人性不能被考驗,將王鎮惡帶走,對彼此都是一件好事。

如今就等著朝廷的旨意,就可動手分田。

在此之前,臧質率先來到了安定。

劉義真起身迎接,笑道:“兄長,久違了。”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到底是他的表哥,這聲兄長還是要喊的,免得傳出去,讓人以為他得志便驕縱,目中無人。

臧質因為是劉裕的內侄,頗受喜愛,經常出入豫章公府,自然也與‘劉義真’相熟。

“府主,你在關中做得好大的事情!”風塵仆仆的臧質眉開眼笑。

他已經接受劉裕的委任,成為劉義真的內直督護,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直呼劉義真的乳名。

當然,變化的只是稱呼而已,臧質在劉義真面前,可不會像沈慶之剛來時的那般拘謹。

臧質說罷,又提醒劉義真:“下吏既然入了軍府,府主就當以公職相稱呼,不可亂了尊卑。”

他很清楚姑父的心思,所以格外注重尊卑。

雖然還是可以跟表弟親近,但不敢再當劉義真一聲兄長。

“既如此,今后我便稱呼兄長為臧督護。”

劉義真從善如流,其實他也不想整天對著軍府的下屬喊兄長,長此以往,有損威望。

臧質笑道:“這正是下吏所希望的。”

一對表兄弟,進屋入座后,便敘起了舊。

劉義真當然少不了要關心劉裕、孫夫人的身體可好,兄弟們又是什么境況,他們都很默契的沒有談起劉義符。

聊了半晌,臧質提醒道:“太尉有意讓府主南下,府主還需早作準備。”

劉義真點點頭,他肯定是要離開關中的,對于世子之位,他勢在必得,只不過現在不能走。

胡夏還沒有被重新武裝起來,他即使知道北魏缺少名將,但赫連璝更是一個臭棋簍子,他還得替好兄弟看著點。

當夜,劉義真留下臧質過夜,給他在府邸里安排了一座院落。

反正他府上又沒有女眷。

那些士族因為他年紀小,也不敢向他進獻女子,萬一掏空了劉義真的身子,讓他沉迷女色,劉裕指不定會怎么發怒。

別人不送,劉義真也不主動提起,十二歲確實早了點。

至于為什么不與臧質同席共枕,主要是因為表哥太丑了。

額頭前突,牙齒外露,又身材高大,真要睡一起,起夜時突然見了,還以為是夜叉找上門。

赫連璝則不同,他的父親赫連勃勃本就是個美男子,赫連璝的容貌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至少看著讓人覺得舒心。

唐代以身、言、書、判為選官標準,身字排第一,并非身世,而是體貌儀態,可見古代當官也是要看顏值的,不說相貌堂堂,但也要五官端正,沒有大的瑕疵。

不過,以劉義真的心性,哪怕臧質人到中年,跟史書記載的一樣禿頂,他也絕不會流露出半點對臧質相貌的嫌棄。

......

臧質抵達安定后沒幾日,胡夏使者就送來牛羊,以及趙思群的家眷。

因為趕路趕得急的關系,牛羊都有掉膘,看著就很瘦,好在夏季牧草豐盛,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赫連璝雖然送來了五萬頭牛,但草原上的牛不可能無縫切換成耕牛,必須從小對其馴化。

耕牛的最佳訓練期為10-12個月齡,這一年齡段的小牛有著較強的認知能力和服從性,馴化效果更顯著。

如果錯過此階段,后期糾正的難度會比較大。

當然,難度大,不代表不可能。

只不過劉義真難以組織人手一次性馴化五萬頭牛,所以這次晉夏之戰的賞賜,將會以牛羊為主,由將士們以家庭為單位,馴化耕牛。

他們馴化了耕牛,農忙時,自己干完活也可租賃給別人,這也是一筆收入。

把羊分給將士,他們的家人也可以養殖。

在耕種方式改變之前,只有士兵們的生活富裕了,可以從雇人耕種,自己從田地里抽身而出,才有更多的時間為了功名富貴,去打磨殺人的技藝。

他們也會牢記是誰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改變。

收了赫連璝的牛羊,劉義真自然也不會拖延,立馬把甲仗從安定武庫拉了出來,由胡夏使者帶回去。

一并送走的,還有此前關押在長安,后轉移至安定的皇甫徽使團中僅存的二十名從騎。

處置了正事,劉義真也有時間去慰問趙思群的家眷。

盡管很多人都心知肚明,趙思群根本就沒有功勞,通敵賣國的另有其人,但明面上是趙思群當的內應,劉義真無論如何也不能虧待了他的家眷。

這就相當于是一塊廣告牌,告訴所有人,只要肯為他效力,哪怕不幸遇害,也能遺澤后人。

這件事情,對大家都好,赫連璝有了替罪羊,劉義真千金易馬骨,趙思群的家眷得了實惠。

如果苛待了趙思群的家眷,今后估計也不會有人愿意為他作內應了。

“你的丈夫生前有功于我,我已表奏朝廷,追授開國男,只待朝廷頒下恩旨,便可由嫡長子繼承爵位。”

開國男是晉朝五等爵的最低一等,不能給太高,因為要顧及到一些知曉內情的心腹們的想法。

所以劉義真打算從別的方面彌補,譬如在長安賜下一座府邸,給予一筆豐厚的賞賜,以及給趙思群嫡長子趙恪一個前程。

因為已經成年,老規矩,暫時做個刺史府的行參軍。

反正趙思群又不是劉義真殺的,而是死在了赫連勃勃的手上,嚴格來說,劉義真還替他報了父仇,又善待他們母子,真不必害怕趙恪將來知曉真相。

趙恪母子知曉了劉義真的安排,忙不迭地叩首拜謝。

(感謝三生不死獻出的500部曲,國榷、南柯的舊夢、花果山2、九方關白獻出的100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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