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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146.不想贏就不配贏

現如今,放眼整個大明,建奴已經北逃去了塞外,大順也已經覆滅,大明朝廷的敵人也就只剩下了一個張獻忠。

而就在朝廷忙著對付建奴和大順的時候,張獻忠趁機占據川蜀,并于成都府稱帝建國,國號“大西”,這自然是朝廷所不能容忍的事情,而接下來朝廷的矛頭自然也就對準了張獻忠!

要進軍川蜀,便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路是從陜西布政使司西南部的漢中南下,第二條路則是從湖廣布政使司西進。

這第一條路自是好說,如今整個陜西布政使司都已被明軍收復,漢中自然也在明軍之手,想要調兵南下入川自是不在話下。

問題就在于這第二條路上,如今這左良玉占據武昌府,基本上控制著整個湖廣布政使司,也控制著進入川蜀的東大門,朝廷若是想要派兵從湖廣入川,且不說該怎么對付川內的大西軍,恐怕左良玉就得先反了吧!

所以說,在徹底擺平左良玉之前,朝廷是不能直接貿然派兵前往湖廣的,這樣容易引起做賊心虛的左良玉產生應激反應。

而現在幸運的是,左良玉主動送上了門兒來,在當前形勢之下,朝廷還沒有對他采取什么行動,他自己倒是先一步慫了,由此,朝廷要拿捏他可就方便多了,索性就直接讓他出兵入川,做攻打大西的先鋒軍,以此來作為他向朝廷表忠心的“投名狀”!

如此一來,左良玉自然是無法拒絕的,便是心里再怎么不情愿,這個時候也不能不出手了,千難萬難,也得咬著牙硬上了!

自接到朝廷要他入川剿匪的旨意之后,左良玉未敢有半刻的耽誤,當即下令集結兵馬,出師西進。

此番入川自是走水路最為便利,數十萬大軍所乘大小船只無數,浩浩湯湯,在長江之上綿延近二百余里,聲勢之浩大,自古鮮見!

大軍沿長江水路,先至岳州府的巴陵,而后北上至荊州府的江陵,再從江陵西進,自夷陵入川。

左良玉此番攻打川蜀如此聲勢浩大,那川蜀之中的大西軍有怎么可能不提前有所準備?

對于張獻忠而言,左良玉不過是自己的手下敗將,早在崇禎十五年張獻忠攻取荊州府的時候就曾全殲過左良玉麾下水師,如今這左良玉還敢走水路而來,在張獻忠看來豈不是來送死的?

要知道,這川蜀之地自古以來便是易守難攻,如今張獻忠據險而守,自然更是勝券在握,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要在何處伏擊左良玉。

入川的水路兇險無比,但要說最兇險的,則莫過于三峽,若是在這三峽之地設下埋伏,則定可讓那左良玉有來無回!

對此,左良玉自然也是很清楚的,只不過這一次他是明知山有虎,也得偏向虎山行了,因為就連錢謙益都告訴他說,他若想向朝廷表忠心,除了用實際行動證明之外,已經別無他法,錢先生總不會騙自己吧!

出于對錢謙益的信任,左良玉再不做他想,無論如何都得跟張獻忠的大西軍碰一碰,而想要討伐張獻忠的大西軍,則必須先得攻入川蜀,而想要入川蜀,則必須得過三峽,左良玉別無他選!

然而,“地利”之上的劣勢倒還只是其次,真正要命的卻是左良玉麾下的這幾十萬兵馬,說這些人是“烏合之眾”都算是抬舉他們了,簡直連有組織無紀律的流寇都不如。

手下的部隊軍紀廢弛也便罷了,關鍵是左良玉如今歲數大了,還患病在身,已經無力約束麾下各部兵馬,這仗還怎么打?又怎么可能打的贏呢?

當然,左良玉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的,不至于連這點事兒都看不明白,他之所以明知如此還來冒險,主要原因就是他沒有打算打贏,沒有打算真的剿滅大西軍,他想要的,只是一場小勝,只是要向朝廷證明自己是聽話的,就足夠了!

朝廷下旨讓我打,那我當下就奉旨出兵,絕不含糊,但是最后這仗打得怎么樣,能不能打贏,就不是自己說了算的了!

左良玉如今正是揣著這樣的心思出兵的,這也就注定了他此番出兵必定會鎩羽而歸,不會取得什么好的結果,因為一個連贏得戰爭的信念都沒有的人,是不配贏的!

大軍抵達夷陵之后,便沒有再繼續貿然向前,前方都是山峽,水流湍急,地勢兇險,已經不適合這樣的大部隊一同前往,故而左良玉便挑選水師精銳組成先鋒部隊在前方開路,大部隊分批在后跟進。

可以說,這是左良玉在此次入川剿匪的過程中,做出的最為明智的一項決策,讓他得以避免了全軍覆沒的悲慘結局。

此時,張獻忠早已在三峽設下了重重埋伏,單等著左良玉自投羅網,前來送死,也就多虧了左良玉把麾下部隊分成了多批,依次前行,才讓走在后面的部隊在看到先頭部隊遭受伏擊,全軍覆沒之后,及時懸崖勒馬,調頭撤離。

但盡管如此,此番在三峽遭遇大西軍伏擊,依舊讓左良玉損失慘重,據說那些遭受伏擊的部隊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一個個都只顧著抱頭鼠竄,寧可跳江都不射箭還擊,這才讓左良玉感到最驚訝、最失望的!

他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兵馬不成氣候,但卻沒想到竟然會如此不成氣候,也正是因此,他也從未想到自己竟然會敗得這么慘,白白損失了數萬兵馬,竟都未能渡過三峽,拿下這入川的門戶。

可以說,此一戰是寸功未立,徒損兵馬,打仗打成這樣,對于戎馬半生的左良玉而言,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恥辱啊!

以至于左良玉宛如石化一般愣在當場足有一刻鐘,便是胸中有百般怒火,卻是如鯁在喉,連罵都不知道該怎么罵了,因為他想盡了天下所有的臟話,都感覺不足以形容這些廢物。

最終,憋了半天的左良玉直接吐出了一口老血,一頭栽倒在地,就此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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