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細節越清晰。那是用暗灰色石塊筑成的高墻，輪廓堅固、延伸極遠，角樓林立。主道上人流不絕，有商隊、旅人、挑夫，還有打扮奇特、背著巨劍與法杖的人。

這不是村鎮。

是城市。

是規模遠超預期的要塞城。

他沒有直接排隊進入，而是從主路邊的小丘繞過去，觀察守衛的動作和通行方式。他花了點時間混入一支剛返回的傭工隊伍，低頭壓帽，像是干完臟活的苦力。

順利進城。

城門口嵌著一塊巨大的圓盤狀石板，上面流轉著淡淡的藍光，靠近時他感到皮膚發緊，像是某種探測裝置。

他沒表現異樣，安靜地走過。

城市內部寬敞干凈，主街石磚鋪地，兩側高樓林立。比起想象中的中世紀城鎮，這里更像是經過規劃的文明中心。建筑密度高，但不顯得擁擠。街角有導水槽，巷口有巡邏衛兵，魔法裝置嵌在墻上，隨時待命。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大多是本地人，膚色淺，金或褐色的頭發，衣著以麻布、皮革為主。偶爾有穿著華麗的貴族馬車駛過，引起短暫停滯。

他沒看太久，只是掃一眼就大致明白。這是座擁有嚴格分區與階層制度的城市。不是靠暴力維持的臨時聚落，而是真正的政權中心。

他沒停留，順著主街繼續向前，穿過熙攘的人群。

右側是一棟醒目的建筑，門前立著一塊高大的木牌，上面密密麻麻貼滿了通緝、懸賞和公告。

“冒險者公會。”

門口有不少人坐在臺階上，或整理裝備，或閑聊打牌，舉止自由卻不混亂。他沒進去，只在街對面站了一會。

那些人的穿著和排隊通道里的異裝者一致：有人披著獸皮，有人背著雙斧，還有人帶著奇怪面具。

他能看懂公會的字，說明這個世界的語言對他不構成障礙。原因不明，但暫且接受。

他不急著接觸這些人。太早了。

他轉身離開主街，走入城市的小型街道。

角落里有個老者攤位，擺著破舊的魔導筆記、符咒殘頁，還有個木匣子，標簽寫著“無主結晶，一枚兩銀”。

他沒停。留意到攤位旁有兩名戴兜帽的青壯在觀察行人，像是在找目標。

繼續往北，是神殿區。

街邊的教堂外懸著星輪標志，信眾進出頻繁。門前有人發著寫有陣列圖案的紙張，像某種祝福符。

他接了一張，圖案不復雜，排列得十分整齊。他在心里默記構造，將其折好放入口袋。

走過教堂，他來到城市高地，那里是城市的核心區域。

主塔拔地而起，灰白石材，塔頂有懸浮的魔法符文。街角立著一塊浮雕城市圖，顯示整座城市的五個分區：貿易、民居、神殿、軍事、學術。

中央那座塔，被稱作“通神之塔”。

塔下刻著一句話：

“通神之路，始于律令。”

方律看了幾秒，然后低頭繼續走。他不信神，對律令也沒興趣。他只想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怎么運轉。

他沒有錢住客棧，街上那些標價不菲的地方對他來說奢侈得很。

最后，他找到一間隱蔽的舊雜貨店，店主是個脾氣古怪的中年男人，見他落魄，就提出一個條件：幫他干點雜活，換一張能擠得下人的簡陋床鋪。

方律沒說什么，答應了。

店主沒多問，只指著店鋪后院的一個簡陋木棚，那里有幾張發霉的床墊，空間狹小得幾乎連翻身都費勁。

他把門關上，身后的吵雜聲立刻被隔絕在外。木棚雖破舊，但勉強遮風擋雨，屋內彌漫著陳舊的木頭和煤油味，帶來一絲溫暖，也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他把行李放好，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燈火。

背包里還有那顆魔獸體內取出的藍色結晶，微微發光。他盯著它看了會，沒有任何異樣。

這顆結晶像某種能量的結晶體，但到底是什么，他還沒搞明白。

他沒急著研究，心里清楚，信息有限，任何冒進都可能招來麻煩。

夜風吹進木棚，他靠著墻，眼神冷靜地望向城市遠方。

窗外夜色深沉，偶爾傳來幾聲馬蹄聲和遠處隱隱的鐘聲，城市的真實與冷漠令他心生警惕。

他沒有銅幣，更別說其他錢財。靠著在雜貨店幫忙換來這簡陋床鋪，他暫時只能勉強度日。

“先找個穩妥工作想辦法掙錢。”他自語，心里清楚，這世界不會因為他的到來而改變。

第二天一早，方律開始在街頭巷尾徘徊，觀察周遭的環境，試圖找到能換取銅幣的工作。市場上有人賣蔬菜、鐵匠修理工具、面包師烘焙香氣撲鼻，他知道自己暫時無法融入這熱鬧中。

他注意到街角有告示牌，上面貼著冒險者公會的招募公告，但注冊需要費用，這對他來說依然遙不可及。

方律只能先靠幫人干些雜活，換取少量銅幣和食物。他幫鐵匠搬運鍛造材料，幫商販整理貨物，漸漸積攢了一些銅幣。

幾日后，他終于攢夠了足夠的錢，來到了冒險者公會門口。

方律推開冒險者公會厚重的大門，迎接他的是一間昏暗而寬敞的大廳。墻上懸掛著各種武器和地圖，空氣中彌漫著鐵銹與皮革混合的味道。柜臺后，一名身穿皮甲的中年男子用審視的目光掃了他一眼。

“注冊冒險者需要交五枚銅幣。”男子語氣冷靜。

方律默默遞出銅幣，男子點頭，示意他走向一旁的測試區域。

“注冊時，公會會對新冒險者進行一系列的測試。”中年男子一邊介紹，一邊操作著旁邊的復雜裝置，裝置由水晶和機械零件組成，散發著幽藍的光芒，“這不僅是魔力測試，還包括反應力、身體素質、敏捷度等全面的評估。”

“你得知道，這個世界有兩條主要的職業道路：騎士流和法師流。騎士流依賴身體素質和劍術技巧，法師流則需要魔力資質和對魔法的領悟。”

他指向墻上掛著的巨大等級圖表，上面標明冒險者等級從F級到S級，最高等級之外還有神秘的傳說階層，但那是少有人及的境地。

“雖然騎士相比魔法師來說，入門門檻較低，但并非人人都能成為騎士。畢竟騎士也算是主流職業，對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要求極高。”

“若你沒有魔力資質，只能走騎士流，或者成為普通冒險者，接些低級雜活。”

方律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測試裝置，伸出手掌，冰涼的機器開始掃描他的氣息和身體狀態。幾秒后，顯示屏顯示：魔力值幾乎為零。

男子抬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審視，“你不具備魔力資質，但身體條件不錯，可以考慮騎士路線。”

“這是你的冒險者證，等級F級。從基礎任務開始積累經驗。”

方律接過證件，心中暗自下定決心：“沒有魔法，我就用劍。”

他清楚，自己身處一個由騎士和法師主導的世界，未來的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