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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力體引擎的轟鳴仿佛變成了背景噪音,馬克耳中只剩下自己心臟沉重如擂鼓般的撞擊聲。那無聲的唇語——“誘餌已投放成功”——像淬毒的冰棱,反復穿刺著他的神經。寒意不再僅僅是沿著脊椎爬升,而是徹底浸透了他的骨髓,凍結了四肢百骸。搭在膝蓋上的手,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細微的“咔”聲,在引擎的轟鳴中湮滅無蹤。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重新聚焦在那個看似柔弱無害的身影上。蒼白,脆弱,易碎…完美的偽裝。每一個微弱的呼吸,每一次睫毛的輕顫,此刻在馬克眼中都充滿了精心設計的表演感。方舟01?誘餌?舊世界的遺產,竟是一顆投向新世界心臟的毒餌?

“隊長?”飛雪敏銳地察覺到了馬克身上散發出的、幾乎凝成實質的冰冷殺意。她的視線在馬克和昏迷女子之間迅速掃過,狙擊手特有的直覺讓她瞬間繃緊了神經。墨城也停止了呻吟,忍著劇痛,疑惑地看向馬克。杰夫推了推歪斜的眼鏡,不明所以。只有艾麗卡,還沉浸在救助傷員的專注中,小心地調整著女子的姿勢。

馬克沒有回應飛雪,只是用眼神示意她警戒。他需要一個答案,一個確鑿的證據。那個左胸的凸起…通訊器?定位信標?還是更致命的東西?他的目光死死鎖住女子左胸心臟的位置,仿佛要穿透那層薄薄的白色布料。

重力體在燈塔巨大的鋼鐵懸臂引導下,平穩地滑入燈火通明的升降平臺。艙門開啟的瞬間,刺耳的警報聲、急促的腳步聲、醫護人員和城防軍的呼喊聲混雜著撲面而來,打破了機艙內死寂的緊張。

“醫療隊!快!有傷員!”艾麗卡第一個反應過來,對著艙門外大喊。

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療人員立刻抬著擔架沖了進來。艾麗卡和杰夫小心地將墨城扶上擔架。當醫療人員的目光投向艾麗卡身邊的蒼白女子時,艾麗卡下意識地護住她:“她…她剛從冷凍艙蘇醒,生命體征很弱,需要特別監護!”

馬克的聲音冰冷地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把她單獨隔離。最高級生物安全防護,電磁屏蔽層開啟。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醫療人員?!彼徊娇绲綋芮?,高大的身影帶著無形的壓迫感,目光銳利地掃過醫療隊長,“她接觸過未知的舊世界病原體,極度危險。明白嗎?”

醫療隊長被他眼中駭人的寒意懾住,下意識地點頭:“明…明白!馬克隊長!立刻執行最高級隔離!”

艾麗卡愕然地看著馬克:“隊長?她需要治療!她剛剛…”

“執行命令,艾麗卡!”馬克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任何質疑。他的眼神如同冰封的深淵,讓艾麗卡剩下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里。飛雪立刻上前一步,站在馬克身側,沉默地表明立場。墨城躺在擔架上,痛苦的眼神里充滿了困惑。

女子被小心翼翼地轉移到另一副擔架上,醫療人員如臨大敵,迅速給她套上了隔離面罩和束縛帶。馬克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左胸的位置。就在她被抬起,隔離罩扣下的瞬間,馬克銳利的視線捕捉到,在她白色連體服的左胸心臟位置,布料下那個小小的凸起輪廓邊緣,似乎有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如同呼吸般一閃而逝的——幽藍光芒。

不是錯覺!

馬克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裝置!它在運作!在燈塔內部!這個“誘餌”,正在持續發送著信號!

“帶她去隔離區!立刻!”馬克的聲音更加森寒。

看著女子被醫療隊簇擁著迅速推走,消失在通往深層隔離區的通道盡頭,馬克才緩緩轉過身。他臉上沒有任何死里逃生的放松,只有一片鐵鑄般的凝重和冰冷。

“隊長,到底怎么回事?”艾麗卡再也忍不住,急切地問道,“她說了什么?你發現了什么?”墨城也掙扎著看向他。

馬克沒有立刻回答。他環視著燈火通明、結構復雜、承載著人類最后希望的燈塔內部。巨大的穹頂,冰冷的金屬通道,步履匆匆卻神色麻木的塵民,衣著光鮮但眼神空洞的上民…這里,就是方舟01口中的“地面”?就是誘餌投放的“成功”目標?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舊世界的幽靈,帶著一個致命的謊言,已經登上了他們最后的方舟。

“回獵荒者指揮部?!瘪R克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更多的是鋼鐵般的決心,“所有人。最高機密?!?

獵荒者指揮部內氣氛凝重如鉛。厚重的合金門隔絕了外界的嘈雜,只有通風系統發出低沉的嗡鳴。墨城的手臂已經做了緊急處理和固定,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灼灼地盯著馬克。杰夫臉上的血污被擦去,眼鏡后的眼睛充滿了求知欲和不安。飛雪抱臂靠在墻邊,像一柄隨時準備出鞘的利刃。艾麗卡則顯得憂心忡忡。

馬克站在戰術全息沙盤前,背對著眾人,寬闊的肩膀似乎承載著難以想象的重壓。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壓抑翻騰的情緒。終于,他轉過身,目光掃過每一個隊員的臉。

“那個女人,”馬克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每一個字都清晰而沉重,“她叫自己‘方舟01’?!?

“方舟計劃…”杰夫立刻接口,帶著科研人員的興奮,“舊世界最高機密的延續計劃!她可能是掌握著失落科技的關鍵人物!”

“關鍵人物?”馬克的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帶著濃濃的諷刺,“在重力體上,她昏迷中,用唇語發出了信息?!彼nD了一下,目光如同實質,加重了語氣,“我親眼所見。內容是:‘地面小隊,這里是方舟01,誘餌已投放成功。’”

“誘餌?!”

“投放成功?!”

“什么?!”

指揮部內瞬間炸開了鍋。墨城猛地坐直身體,牽動了傷處也顧不得,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杰夫驚得眼鏡都滑到了鼻尖。艾麗卡捂住了嘴,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連一向冷靜的飛雪,身體也瞬間繃緊,眼中寒光爆射。

“這不可能!”杰夫失聲叫道,“她…她看起來那么虛弱!而且,誘餌?她把自己當成誘餌?引誘什么?”

“引誘我們找到她?還是引誘…別的什么?”飛雪的聲音冰冷地響起,點破了最可怕的猜測。

“噬極獸。”馬克的聲音斬釘截鐵,“她蘇醒前,噬極獸被休眠艙屏蔽的能量吸引而來。她蘇醒后,第一句話是‘它們會疼’。然后,在燈塔內部,她左胸位置的裝置發出了微弱的信號光。我懷疑,那個裝置,就是‘誘餌’的核心,一個定位信標,甚至…是某種能與噬極獸產生聯系的控制器!”

這個推斷太過驚悚,讓指揮部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一個能與噬極獸溝通、甚至可能操控它們的舊世界人類?這徹底顛覆了他們所有的認知和生存基礎!

“她…她是噬極獸的間諜?”艾麗卡的聲音帶著顫抖,充滿了被欺騙的痛苦。

“更糟?!瘪R克的眼神銳利如鷹,“她是‘方舟計劃’的一部分。那個計劃的目的,恐怕根本不是保存人類火種,而是…進行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與噬極獸相關的終極實驗!而她,就是被投放到我們這個世界,這個‘地面’的活體實驗品和信號源!所謂的‘投放成功’,意味著燈塔,我們最后的家園,已經暴露在了舊世界遺留的‘實驗場’視野之下!”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每個人的喉嚨。他們拼死帶回的,不是希望的火種,而是指向燈塔心臟的死亡坐標!

“我們必須控制住她!”墨城咬著牙,眼中燃起怒火,“撬開她的嘴!問清楚那個該死的‘方舟計劃’到底是什么!”

“沒那么簡單。”馬克搖頭,“她太虛弱,強行審訊可能導致她死亡,或者觸發裝置的自毀程序。而且,她的價值…或者說危險程度,遠超我們想象。燈塔高層…”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特別是光影會首查爾斯,一旦得知她的存在和特殊性,必定會不擇手段地搶奪控制權。那將是一場災難?!辈闋査箤αα亢兔孛艿目駸嶙非?,馬克再清楚不過。

“隊長,那我們怎么辦?”飛雪沉聲問,這是最核心的問題。

馬克的目光再次投向戰術沙盤上代表著燈塔的復雜結構圖,最終定格在代表深層隔離區的紅色區域標記上。他的眼神變得無比幽深,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將計就計?!瘪R克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嚴密監控隔離區,尤其是她身上的任何生命體征和設備信號波動。在確保絕對物理隔離和電磁屏蔽的前提下,維持她的基本生命。同時…”他深吸一口氣,“我需要你們,每一個人,絕對保密。在我們弄清楚‘方舟計劃’的真面目和那個裝置的運作原理之前,她的存在和真實情況,必須僅限于我們五人知曉。對燈塔高層,包括摩根城主,暫時報告為‘發現舊世界冷凍休眠者,生命體征極度微弱,攜帶未知病原體,已執行最高級隔離觀察’。明白嗎?”

“明白!”四人齊聲應道,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使命感。他們知道,隊長正在將整個獵荒者小隊,甚至可能是燈塔的命運,扛在了肩上,進行一場極其危險的豪賭。

“杰夫,”馬克看向科學家,“我需要你利用最高權限,秘密調閱燈塔所有關于‘方舟計劃’的塵封檔案,哪怕只有只言片語。同時,研究如何在不觸發警報的前提下,嘗試屏蔽或干擾她身上那個裝置可能發出的信號。這是我們的生命線?!?

“交給我,隊長!”杰夫用力點頭,眼神重新燃起了屬于科學家的、面對未知挑戰的火焰。

“墨城,養傷,但保持通訊暢通。飛雪,加強獵荒者內部和隔離區外圍的暗哨,警惕任何異常靠近者,特別是光影會的人。艾麗卡,”馬克看向情緒低落的副官,“你負責與醫療監控小組對接,你是唯一被允許接觸她生命體征報告的人。我需要你記住,無論她看起來多么無助可憐,記住重力體上的唇語。憐憫,可能會葬送我們所有人。”

艾麗卡身體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最終化為堅定:“是!隊長!”

命令下達完畢,指揮部內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聲。無形的陰云籠罩在每個人心頭,比面對噬極獸潮時更加壓抑。

就在這時,指揮部厚重的合金門被敲響。一個清冷而熟悉的女聲傳來,帶著一絲關切:

“馬克?聽說你們回來了,還帶了傷員?墨城怎么樣?”

是冉冰。

馬克眼中的冰冷瞬間融化了一絲,但隨即被更深的憂慮覆蓋。他示意飛雪開門。

冉冰走了進來,一身干練的獵荒者制服,清麗的臉龐上帶著關切。她首先看向墨城:“手臂怎么樣?”

“死不了,冉冰姐。”墨城勉強笑了笑。

冉冰的目光隨即落在馬克身上,敏銳地察覺到他眉宇間化不開的沉重和疲憊,以及指揮部內異常凝重的氣氛?!叭蝿铡豁樌柯犝f你們帶回來一個…冷凍人?她情況很糟?”

馬克看著冉冰清澈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將一切和盤托出,想要尋求她的理解和分擔。冉冰是他最信任的戰友,是他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色。但“誘餌已投放成功”那無聲的唇語,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再次在腦海中炸響。

他不能冒險。知道得越多,對她越危險。而且,以冉冰對生命的珍視和正直的性格,她很難接受這種將一個人視為“誘餌”和“威脅”的冷酷策略,即使那個人本身可能極度危險。一旦她表現出任何異常,都可能引起查爾斯的注意。

“嗯?!瘪R克最終只是沉沉地應了一聲,避開了冉冰探究的目光,聲音帶著刻意的沙啞和疲憊,“一個舊世界的幸存者,狀態很差,充滿了未知風險。已經隔離了。這次下去…損失很大,噬極獸的反應也很異常?!彼f的都是事實,只是隱瞞了最核心、最致命的部分。

冉冰走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了他緊握的拳頭,感受到他掌心的冰冷和僵硬。她以為這是任務慘烈和失去隊員帶來的痛苦。“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馬克。至少…至少你們帶回了希望的火種,不是嗎?一個活著的舊世界人,也許能告訴我們過去發生了什么。”

希望的火種?馬克的心像是被這句話狠狠刺了一下。他反手緊緊握住冉冰的手,仿佛要從她身上汲取力量和溫暖,喉嚨卻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他該如何告訴她,他們帶回來的,可能是一顆足以焚盡整個燈塔的、來自舊世界的地獄火種?

他只能更緊地握住她的手,仿佛那是他在洶涌暗流中抓住的唯一浮木,眼神深處翻涌著無法言說的痛苦、掙扎和近乎絕望的守護意志。

“冉冰…”他低啞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無論發生什么…保護好自己。答應我。”

冉冰微微一怔,馬克眼中那深不見底的痛苦讓她心驚。她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但她還是堅定地點頭:“我一直都在你身邊,馬克。我們…一起面對?!?

一起面對?馬克在心中苦澀地重復。他多么希望這是真的。但此刻,他感覺自己正獨自站在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邊緣,腳下是名為“方舟”的深淵,而身后,是他必須守護的一切。那個躺在隔離室里、名為“01”的“火種”,其體內裝置的幽藍微光,如同深淵凝視的眼睛,無聲地嘲笑著他渺小的掙扎。

他握緊冉冰的手,仿佛要將這短暫的溫暖刻入骨髓。風暴,才剛剛開始。而舊世界投下的陰影,已如濃稠的墨汁,悄然浸透了燈塔冰冷的鋼鐵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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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燈塔深層隔離區。**

厚重的鉛合金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冰冷的白色燈光均勻地灑在狹小的隔離室內,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維生藥劑混合的單調氣味。墻壁和天花板覆蓋著特殊的吸波和屏蔽材料,確保這里是一個電磁信號的絕對死域。

方舟01靜靜地躺在特制的醫療床上。身上連接著復雜的生命體征監測管線,透明的氧氣罩覆蓋著她大半張臉,只露出那雙緊閉的眼睛和光潔的額頭。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而平穩,仿佛陷入了一場永不醒來的沉眠。

艾麗卡站在單向觀察窗外,看著里面那個脆弱的身影,心情復雜。隊長的警告猶在耳邊,重力體上那無聲的唇語如同烙印刻在腦海??裳矍暗娜?,怎么看都只是一個需要救助的、跨越了時空的落難者。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向旁邊屏幕上的生命體征數據:心率、血壓、腦電波…一切都在極其微弱但穩定的范圍內波動著,沒有任何異常。

突然!

監測屏幕上的腦電波圖形毫無征兆地劇烈波動起來!原本低平舒緩的曲線瞬間變得尖銳、高聳,如同遭遇了強烈的刺激!與此同時,隔離室內數個極其隱蔽的、用來探測異常能量波動的傳感器指示燈,同時閃爍起微弱的紅光!報警閾值并未被觸發,但這一瞬間的異常被監控系統忠實地記錄了下來!

艾麗卡的心臟猛地一跳,立刻撲到控制臺前,手指飛快地操作,調取詳細數據?!澳X波異?;钴S…類似深度夢境或…外部信號刺激?能量讀數…出現不明來源的極微弱脈沖,頻率…無法識別!”她立刻按下通訊器:“隊長!隔離室有異常!腦波和能量讀數瞬間波動!”

幾乎是艾麗卡報告的同時,刺耳的、代表最高威脅等級的凄厲警報聲,驟然撕裂了燈塔寂靜的深夜!

嗚——嗚——嗚——!??!

聲音并非來自隔離區,而是來自燈塔外圍防御系統的核心!

指揮頻道瞬間炸開鍋:

“報告!偵測到大規模噬極獸群!方向正東!數量…無法估算!正在高速接近燈塔!”

“能量讀數異常!有超大型目標!體型超過記錄的所有君王級!正在從地下接近!是地蔓藤!重復!是地蔓藤!”

“空中單位!飛行種!數量眾多!它們…它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燈塔!”

“防御炮臺自動激活!開火!開火!”

馬克的怒吼聲瞬間壓過所有嘈雜:“全燈塔進入最高戰備狀態!所有獵荒者,重力體,城防軍,立刻進入戰斗位置!快??!”

整個燈塔瞬間被驚醒,從沉睡的巨獸變成了炸毛的刺猬。刺目的紅色警報燈瘋狂旋轉,將冰冷的金屬通道染成一片血色。沉重的腳步聲、武器的碰撞聲、引擎的轟鳴聲、指揮官歇斯底里的喊叫聲混雜在一起,奏響了末日的序曲。

馬克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沖進獵荒者指揮部,一把抓起自己的頭盔和武器。飛雪、杰夫緊隨其后。墨城掙扎著要起來,被馬克厲聲喝止:“留在這里!守住通訊!”他看向艾麗卡,“隔離區情況?!”

“異常波動只持續了不到三秒,現在已經完全平復!她…她還在昏迷!”艾麗卡急促地回答。

馬克的眼神冰寒刺骨。三秒?足夠發送一個坐標,一個指令了嗎?!“飛雪,跟我去指揮塔!杰夫,嘗試干擾可能存在的信號源!艾麗卡,守死隔離室!沒有我的命令,哪怕燈塔塌了,也不準任何人進去,也不準她出來!”他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當馬克沖上燈火通明、卻彌漫著恐慌氣息的燈塔中央指揮塔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巨大的環形觀察窗外,不再是深邃的星空和下方沉寂的廢墟。整個東方的地平線,被一片蠕動翻騰的、無邊無際的暗影所覆蓋!那是噬極獸組成的死亡潮汐!地面在無數巨足下顫抖,煙塵沖天而起!低沉的、如同無數悶雷滾過的咆哮聲匯聚成毀滅的洪流,沖擊著燈塔的護甲!

更令人心悸的是天空!密密麻麻的飛行種噬極獸,如同遮天蔽日的蝗群,在探照燈的光柱中穿梭,它們尖銳的嘶鳴和翅膀拍打空氣的噪音令人頭皮發麻!它們的目標清晰無比——燈塔的頂部引擎和脆弱的外部結構!

而最恐怖的,是燈塔正下方!堅固的合金地基平臺在劇烈震動!巨大的、如同活體山脈般的暗紅色觸須,纏繞著刺眼的慘白骨刺,正從深邃的地底破土而出!那是地蔓藤!它龐大的主體尚未完全顯露,但那攪動大地的恐怖威勢,已經讓整個燈塔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般搖晃起來!

“開火!所有火力!給我打?。 背欠儡娭笓]官歇斯底里的咆哮淹沒在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

燈塔外圍,密集的防空炮火和能量光束交織成一張死亡之網,瘋狂地潑灑向空中的飛行種。爆炸的火光如同節日焰火般不斷亮起,被擊碎的噬極獸殘骸混合著惡心的粘液如雨點般落下。地面防御炮臺噴吐著火舌,在獸潮中犁開一道道短暫的血肉通道,但瞬間又被更多的怪物填滿。

然而,收效甚微。噬極獸的數量太多了!它們的沖鋒悍不畏死,頂著猛烈的炮火,用身體硬生生撞向燈塔的能量護盾!護盾發生器發出不堪重負的尖銳嗡鳴,能量讀數瘋狂下跌!

“護盾撐不住了!能量消耗太快了!”

“地蔓藤!它在攻擊支撐結構!A7區承重柱受損!”

“飛行種突破防空網了!它們在上層平臺登陸了!城防軍頂??!”

一片混亂中,查爾斯冰冷而威嚴的聲音通過廣播系統響起,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安撫人心的力量:“燈塔的子民們!不要恐慌!這是主給予我們的試煉!光影之主將庇護祂的信徒!獵荒者!重力體部隊!立刻出擊!為了燈塔!為了人類的延續!”

馬克對此充耳不聞。他的目光如同鷹隼,穿透紛飛的戰火和混亂的場面,死死盯住指揮塔巨大的戰術全息屏。屏幕上,代表著噬極獸群的紅點如同沸騰的血海,瘋狂地沖擊著燈塔的輪廓。然而,在那片混亂的、代表著無差別攻擊的紅色浪潮中,一個極其細微、卻讓馬克渾身血液幾乎凍結的異?,F象出現了。

代表著噬極獸攻擊路徑的能量流圖顯示,絕大部分獸群的沖擊方向,都詭異地…避開了燈塔深層隔離區所在的方位!仿佛那里存在著一塊無形的、讓它們本能感到排斥或敬畏的區域!尤其是在幾只突破防御、沖入上層平臺的噬極獸的行動軌跡上,這種“規避”更加明顯!它們寧愿繞遠路攻擊其他目標,也絕不靠近隔離區垂直方向上的區域!

“杰夫!”馬克對著通訊器低吼,“干擾有效果嗎?隔離區那個裝置有沒有異常?!”

“隊長!干擾一直在持續!但…但那個裝置沒有任何能量反應!完全沉寂!就像…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樣!”杰夫的聲音充滿了挫敗和不解。

沒有反應?馬克的心沉到了谷底。不是干擾成功了…而是對方根本不需要再發送信號了!或者說,發送信號的方式,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疇!那個在隔離室里的“方舟01”,她真的是在“昏迷”嗎?還是在某種更深層次的、無法被儀器探測的狀態下,無聲地引導著這場精準的、目標明確的毀滅風暴?

他看著戰術屏上那片詭異的“空白區”,又看向窗外那如同地獄降臨般的景象。噬極獸的嘶吼,炮火的轟鳴,建筑的崩塌聲,傷員的慘叫聲…交織成末日的交響。而這一切的中心,那個看似無害的蒼白女子,正安靜地躺在隔離室里,仿佛這一切喧囂與毀滅,都與她無關。

馬克猛地轉身,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參謀,大步沖向指揮塔出口,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寒淵,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

“飛雪!跟我去隔離區!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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