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道友，你在礦山上設的是什么陣法，竟然擊落那錘形法寶？”

天空中，兩道身影不快不慢的向縣城飛去。

“卻靈陣。”錢生坦言，“你也知道我師尊的，那是他根據聚靈陣的原理改造成的中品法陣，啟動后可以在一定范圍內形成沒有靈氣的環境。”

“這種陣法甚是有趣。不過說起制造沒有靈氣的環境，我倒是想起一個名為無靈陣的陣法，乃極品陣法，陣圖之繁瑣，陣旗之繁多，實乃世間罕見。錢道友，你這陣法若是成本能壓下來，那可是生財有望呀。”

聞言，錢生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面子上他謙虛道：“一個不足為道的小發明罷了，我師父弄出來就沒怎么用過，這世上又有誰會需要這種法陣呢？還不如聚靈陣來得有用。不過你若感興趣的話，可以隨時到我門內看看。”

“定當拜訪。不過道友這話我覺得有失偏頗了，需要這種陣法的可不在少數，別的不說，仙朝就可能會對此感興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回到了縣城，還是那個北城門，此刻的城墻上還有一些修仙者守望，但在洪羽童的刻意遮掩下他們沒有注意到飛來的兩個人。

落到城門樓上，錢生好奇地問道：“你說仙朝會感興趣？”

“自然。”洪羽童看向城中繁華，“你不覺得，這座城池就很需要一個這樣的陣法嗎？道友此前人在礦山，可能沒有看到，高嘉在城中悍然出手，全然不顧城中百姓與凡人，若是能有這陣法幫助，那高嘉斷然連出手的可能性都沒有。”

當時錢生不在城中，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正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哪怕兩個練氣期的修士，在凡人眼中那也是仙人一級的人物，隨便掏出個符箓，都可能造成一場范圍極廣的大爆炸。

故而對修仙界一知半解的凡人們不得不整日提心吊膽，就生怕哪一日倒霉催的被卷進去，那可真是無妄之災了。

洪羽童指著城中，神色復雜地說：“福悅縣光城中就有人口七十萬，其中修士不到兩千，九成九的都是練氣期。但這九成九隨便撈出來幾個，都能隨隨便便釀成災禍……所以我才說，道友這陣法還是很有價值的。”

他言真意切，對此錢生重重點頭，將這件事記在了心中。

別的且不談，若是卻靈陣當真能夠有銷路的話，那三息宗就等于有了一條穩定的進項。

不過宗內那祭壇一樣的陣基是師父的手筆，自己可能還需要改良一下。值得慶幸的是卻靈陣的原理并不復雜，他可以試上一試，不至于兩眼抓瞎。

“如果道友覺得可以的話，我今日便可發信廟堂，提及此事。”洪羽童說道。

錢生沒有猶豫，“那就麻煩道友了。”

洪羽童微微一笑，話題一轉，說道：“不過今日道友的設計倒是簡單卻巧妙，將一切推給邪修，就算別人有所猜測，也無法借此名正言順的對你發難。”

他一言點出了錢生的小心思，不過錢生自身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湊巧罷了，若沒有冥衣道，那我就只能雇人行兇了。”

話雖然這么說，但一想到黑市上雇人的價格，錢生就隱隱心疼，沒有花錢就等于怒賺！

“閻墻應該死了吧？”錢生問了一嘴。

畢竟如果閻墻沒死，說不通為什么高嘉突然對整個福悅縣痛下狠手。

果然，洪羽童點頭，但接著又搖頭，眼神古怪，令錢生疑惑不已。

不等錢生提問，洪羽童就解釋道：“死是死了，但是過程可能和你的預想不太一樣。賭斗結束后閻墻受了很重的傷，隨便一個筑基一層就能讓他魂歸故里。不過嘛……”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示意錢生湊近些，隨后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量，說出了后續。

“臥槽，這么狗血？”錢生瞪大了眼珠子。

洪羽童連忙道：“先聲明一點啊，城中發生什么我也不是全都能知道的，更不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只不過此事關系到閻墻和冥衣道，我才格外注視著的啊。”

“懂的，懂的。”錢生也是一臉的古怪。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嘆，這閻墻怕是到死才知道自己頭頂是個什么顏色。但是哪怕死了，都不知道是誰給他的顏色。一想到他滿心勞累為高嘉做事，為自己的兒子提升資本，結果到頭來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著實令人唏噓。

從這個角度看，祁牧門主倒是從來就沒輸過。也有個兒子，雖然姓唐不姓祁，但好歹是他親生的……應該是吧。

他與祁牧不熟，至始至終就只見過那么一次，幾日之后他便死在了對頭的手上，只能說世事無常，因果難料。

都說凡人懼怕仙人打架，“仙人”又何嘗不是朝不保夕？唯有站得更高，才能活得下去。

自己師尊不就是個典型嗎？足足活了一千多年。就是活得有些拮據，令人蛋疼。

內心感慨之余，錢生想起來某個被遺忘的人，問道：“那個慕容折雨此時在何方？”

錢生想的是有高嘉出手，怕是兇多吉少，自己也就不用兌現諾言了，結果洪羽童指著城門下，說道：“那些就是。”

“那些？”

錢生低頭一看，只見洪羽童指著的地方，眾多被轟碎的紙屑隨風飄蕩，但再仔細一看，這些紙屑在飄蕩的同時也在向著一個地方匯聚。

已經通過李尋歡知曉了冥衣道幾乎全部內容的錢生，立刻在腦海中浮現出冥衣道功法中的一則筑基期法術：一紙化千。這是一種將自身化成若干個紙扎物的群攻兼保命法術。

但……紙屑不是紙扎，眼下這般細碎程度，怕是在一紙化千的基礎上又疊了一層一紙化千，這該怎么稱呼？千紙千尋？

“高嘉以為是我將他藏了起來，孰不知此人就在高嘉的眼前，只不過散成了如此一堆的紙屑，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幫著掩蓋了一下玄機。”

如此數量的紙屑，不怪高嘉誤會，畢竟誰會閑得沒事任由自己被切碎了玩兒，玩脫了可就是真死了。

也許是發現自己被人盯上了，正在凝聚的紙屑干脆放開了掩飾，很快一個一米高的小人對著城門上跪了下來。

“你打算怎么處置他？”錢生問道。

“邪修必死。”洪羽童果斷答道。

錢生想了想，“他可曾造過殺孽？”

“道友想為他求情？”洪羽童抬眼，“仙朝的通緝名單中沒有他，但拋開冥衣道的標簽不談，修到他這個層次的人，手上怎么可能沒有些血債？”

對于洪羽童的提醒，錢生略有些尷尬，“畢竟我答應過他給他一個逃跑的機會，你看能否……”

“能。”

出乎錢生的意料的是，他還沒有說完，洪羽童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今日我可以當作高嘉殺了他，他僥幸活了下來，全因高嘉紕漏，與你我無關。但他今后不能踏入福悅縣縣域范圍，否則我定然即刻殺了他，錢道友覺得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