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遠這時才開口，聲音溫和卻不容拒絕。

“有勞了。“

精細鬼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白靈身后的紫袍男子。

他上下打量王修遠，突然覺得此人雖看似普通，卻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這位公子是...？“

精細鬼小心翼翼地問。

白靈尾巴輕輕一擺。

“這是我家公子，文淵書院之主。“

精細鬼雖然不明白“文淵書院“是什么來頭，但見大小姐對其如此恭敬，立刻點頭哈腰。

“原來是貴客！貴客請隨小的來，蓮花洞就在前面不遠。“

在眾妖的簇擁下，王修遠和白靈沿著山間小路向深處走去。

精細鬼走在最前面引路，不時回頭諂笑，大耳朵隨著步伐一顫一顫。

“大小姐離山這些年，平頂山變化可大了。“

精細鬼喋喋不休地介紹。

“我家兩位大王手段了得，打得方圓千里的妖王都要來朝拜呢！“

王修遠得雙眼微瞇。

他是知道，金角銀角手上得法寶得。

紫金紅葫蘆、羊脂玉凈瓶、七星劍、和芭蕉扇，都是太上老君的法寶。

靠著這四件法寶，別說是方圓千里得妖王了，就是孫悟空來了，也得被收拾一頓。

白靈察覺到公子的情緒波動，故意問道。

“我小姨近來可好？“

精細鬼的大耳朵立刻耷拉下來，聲音也壓低了幾分。

“壓龍大仙她老人家...脾氣越發(fā)古怪了。前些日子還因為兩個小妖偷吃了她的靈果，就把他們變成了石頭。“

白靈聞言，三條尾巴不自覺地纏在了一起。

王修遠輕輕握住她的手，傳音入密。

“無妨，有我在。“

轉過一道山崖，眼前豁然開朗。一座氣勢恢宏的洞府出現(xiàn)在半山腰，洞門上方“蓮花洞“三個大字金光閃閃。

洞前廣場上，數(shù)十名小妖正在操練，呼喝聲震天響。

“大小姐稍候，小的這就去通報！“

精細鬼一溜煙跑進洞中。

王修遠環(huán)顧四周，神識悄然探查。這蓮花洞周圍布滿了禁制，更有幾道強橫的氣息隱藏在暗處。

他嘴角微揚，看來這趟平頂山之行，不會太無聊了。

不多時，洞內(nèi)傳來一陣喧嘩。

兩個高大身影大步走出，一個身著金甲，一個披著銀袍，正是平頂山的兩位妖王。

金角與銀角。

“小妹！“

金角大王聲音洪亮，張開雙臂就要擁抱白靈。

“哈哈，之前見你之時，還是那只小狐貍，沒想到多年不見，已經(jīng)成了大姑娘了！“

白靈敏捷地后退半步，躲到王修遠身后，只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

金角大王的熱情讓她感到不適，記憶中她與這兩位并無太多交集。

銀角大王則瞇起眼睛，打量著王修遠。

“這位是...？“

王修遠拱手一禮，紫袍上的北斗七星紋飾微微發(fā)光。

“文淵書院，王修遠。“

金角銀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作為凡間少有得大妖王。

文曲星君的名號，他們豈會不知？

尤其是不久之前，王修遠鬧出得那些大動靜。

“原來是貴客臨門！“

銀角反應極快，臉上堆滿笑容。

“快請進洞一敘！“

王修遠淡然一笑，牽著白靈的手，在眾妖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中，邁步走入蓮花洞。

蓮花洞內(nèi)燈火通明，數(shù)十盞蛟油燈將整個洞府照得如同白晝。

王修遠隨金角銀角步入正廳，只見地面鋪著完整的白虎皮，四壁懸掛著夜明珠串成的簾幕，正中一張紫檀木案幾上已擺滿珍饈美味。

“文曲星君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金角大王拍著肚皮大笑，金甲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他揮手示意，立刻有小妖抬上一壇密封的琥珀色酒壇。

“這是用千年朱果釀的'醉仙釀'，星君定要嘗嘗！“

白靈站在王修遠身側，三條雪白的尾巴不自覺地輕輕擺動。

她注意到洞內(nèi)暗處站著幾個氣息深沉的大妖，其中一位生著鹿角的老者正瞇眼打量著他們。

“兩位大王客氣了。“

王修遠微微一笑，紫袍輕拂，從容落座。

銀角大王親自斟酒，玉杯中的酒液呈現(xiàn)出奇異的七彩色澤。

“聽聞星君在人間創(chuàng)立文淵書院，教化眾生，當真令人欽佩。“

酒過三巡，洞內(nèi)氣氛漸漸熱絡。

一群狐妖舞姬踏著鼓點翩然起舞，她們腰間的鈴鐺發(fā)出清脆聲響。

金角大王已喝得滿面紅光。

突然，銀角將酒杯重重一放。

“文曲星君。“

他直呼名號，聲音不大卻讓洞內(nèi)瞬間寂靜，連舞姬們都僵在原地。

“不知星君屈尊降貴來我平頂山，究竟有何貴干？“

王修遠不慌不忙地抿了口酒，目光掃過洞內(nèi)眾妖。

金角大王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懸掛的一個紫金色葫蘆。

“銀角道友快人快語。“

王修遠放下酒杯，眼中星芒微閃。

“實不相瞞，王某此來，是想邀二位共襄盛舉。“

“哦？“

銀角瞇起眼睛。

王修遠袖袍一展，一道無形屏障將三人籠罩在內(nèi)，連白靈都被隔絕在外。

“如今天庭腐朽，佛門虛偽。人皇現(xiàn)世，正是改天換地之時。二位身懷異寶，法力高強，若能加入...“

“星君慎言！“

金角突然拍案而起，金甲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額頭滲出細密汗珠，偷眼瞥了瞥洞頂。

“我們兄弟不過是奉命下界，完成西游劫數(shù)后自當歸位，豈敢妄議。。“

銀角相對冷靜，但臉色也已陰沉如水。

“星君可知自己在說什么？反天？就憑人皇和那些凡人修士？“

他冷笑一聲。

洞內(nèi)氣氛劍拔弩張。

王修遠卻忽然輕笑出聲。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兩位道友可知...“

他聲音忽然壓低，紫袍上的北斗七星紋飾微微閃爍。

“王某此番行事，背后站著的是誰？“

金角銀角同時變色。

銀角手中的玉杯“咔“地裂開一道細紋，酒液順著指縫滴落。

“星君此言何意？“

金角的聲音有些發(fā)顫，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王修遠指尖輕點案幾，一道清光閃過，虛空中浮現(xiàn)出太極圖案的虛影。

那黑白二氣流轉間，隱約可見兜率宮的輪廓。

“老君座前童子，難道認不得這個？“

“轟！！“

金角猛地站起，身后的紫檀木椅轟然粉碎。

銀角更是直接跪倒在地，渾身顫抖如篩糠。

“太...太極圖？“

銀角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

“這不可能！老爺怎會...“

王修遠袖袍一揮，太極虛影消散。

洞內(nèi)氣氛驟然一變。

銀角猛地揮手。

三道隔音結界接連升起，將正廳籠罩得密不透風。

“星君恕罪！“

銀角額頭抵地。

“方才多有冒犯...“

王修遠伸手虛扶，一股柔勁將二人托起。

“無妨。“

他溫聲道。

“老君特意囑咐，此事需絕對保密。若非見二位忠心耿耿，我也不會透露。“

金角激動得金甲都在嗡鳴。

“老爺有何吩咐？我兄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修遠眼中精光一閃，知道時機已到。

“老君欲借西游量劫之機，重整三界秩序。“

他聲音低沉。

“而我眼下尚缺一件關鍵法寶...“

銀角敏銳地抬頭。

“星君是說...“

“紫金葫蘆。“

四字一出，洞內(nèi)驟然寂靜。

金角下意識按住腰間寶葫蘆，眼中閃過掙扎之色。

王修遠不急不躁，指尖輕敲案幾。

“此寶乃老君盛丹之物，內(nèi)蘊先天一氣。若能借來一用，大事可成。“

銀角與金角交換了個眼神。

作為老君貼身童子，他們太清楚紫金葫蘆的威力。

此寶能收萬物，大羅金仙被喊了名字都應聲而入，一時三刻便化為膿血。

“星君...“

銀角小心翼翼地問。

“不知您要這葫蘆有何用途？“

王修遠神秘一笑。

“天機不可泄露。”

眼見王修遠如此模樣，金角銀角心下已經(jīng)了然。

在這個事上，沒人能夠扯圣人得虎皮。

王修遠從說到現(xiàn)在，這么長時間，老君都沒有反應，就證明，這件事，是真的。

金角一咬牙，解下腰間紫金葫蘆，雙手奉上。

“既然是老爺吩咐，這葫蘆星君盡管拿去！“

王修遠心中大喜，表面卻不動聲色。

他鄭重接過寶葫蘆，只覺入手溫潤如玉，卻又重若山岳。

葫蘆表面流轉的紫金色道紋，隱約構成一個完整的周天星斗圖。

“不知...何時歸還？“

銀角忍不住問道。

王修遠將葫蘆收入袖中，笑道。

“待西游事了，自當完璧歸趙。老君說了，屆時二位童子功德圓滿，當有重賞。“

金角銀角聞言，眼中迸發(fā)出狂熱的光芒。

他們作為老君童子下界為妖，本就是奉命行事。

如今得知老爺另有安排，哪還敢有半點違逆？

“星君放心！“

金角拍著胸脯保證。

“這平頂山上下，但有所需，盡管差遣！“

銀角更是殷勤將紫金葫蘆得催動法決告訴了王修遠。

“這是使用紫金葫蘆的咒訣，喚名'應聲訣'。只要喊對方姓名，若得應答，便能收入葫蘆。“

王修遠神識一掃便了然于心。

他起身拱手。

“二位道友深明大義，王某謝過了。“

金角連忙還禮。

“星君折煞我等！能為老爺效力，是我兄弟的福分！“

離開蓮花洞時，白靈好奇地望著公子。

“公子，事情辦成了？“

王修遠輕撫袖中寶物，有了這紫金葫蘆，他得戰(zhàn)斗力，可以說是直線上升。

離開蓮花洞后，白靈帶著王修遠沿著一條隱蔽的山徑向西北方向行進。

與通往金角銀角洞府的寬敞石階不同，這條路雜草叢生，幾乎看不出有人走過的痕跡。

“公子，這邊走。“

白靈輕盈地跳過一道山澗，三條尾巴在身后優(yōu)雅擺動。

“小姨不喜歡熱鬧，所以洞府建在比較偏僻的地方。“

王修遠跟在后面，紫袍拂過路旁的野花，帶起一陣細微的靈力波動。

他注意到越往深處走，靈氣越發(fā)純凈濃郁，山間的霧氣中隱約有符文流轉。

這是高階陣法才有的特征。

“你小姨的洞府，似乎不簡單啊。“

王修遠若有所思地說道。

白靈回頭一笑，赤瞳中閃過一絲自豪。

“小姨雖然看起來...嗯，不太講究，但她可是活了幾千年的九尾狐呢！“

轉過一道陡峭的山崖，眼前的景象讓王修遠微微挑眉。

與蓮花洞前金碧輝煌的廣場相比，這里簡直樸素得過分。

一個天然形成的石臺上，簡單地開鑿出一個洞口，兩旁種著幾株不知名的靈草，兩只化形不全的兔妖正在澆水。

“這就是...壓龍洞？“

王修遠忍不住問道。

他想象中的九尾狐妖王洞府，至少也該有些狐族特有的華麗裝飾。

白靈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掩嘴輕笑。

“公子別被外表騙了，小姨說'真正的寶貝要藏得深'。“

正說著，洞內(nèi)傳來一聲沙啞的咳嗽。

“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崽子在我門口嚼舌根？“

聲音剛落，一位拄著龍頭拐杖的老婦人緩步走出洞口。

王修遠定睛一看，頓時愣住了。

這與他想象中的“九尾妖狐“形象相去甚遠。

壓龍大仙竟是一個老夫人得形象。

滿頭銀絲盤成一個簡單的發(fā)髻，臉上皺紋縱橫，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她身著樸素的灰色長袍，腰間系著一條暗紅色的繩帶，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山野間普通的農(nóng)家老嫗。

唯一能顯示她不凡身份的，是那根龍頭拐杖上隱約流轉的龍氣和身后若隱若現(xiàn)的九條狐尾虛影。

“小姨！“

白靈歡呼一聲，直接撲了上去，三條尾巴歡快地搖晃著。

壓龍大仙原本嚴肅的表情瞬間軟化，她張開雙臂接住白靈，手掌輕撫外甥女的頭發(fā)。

“你這丫頭，還知道回來？“

聲音雖然責備，眼中卻滿是寵溺。

“當年一聲不吭就跑下山，害得我找遍了方圓萬里的山頭！“

白靈在她懷里蹭了蹭，撒嬌道。

“我這不是回來了嘛...而且我還帶了公子來見您呢！“

直到這時，壓龍大仙才將目光轉向王修遠。

“這位是...“

壓龍大仙微微瞇起眼睛，在王修遠得身上，她察覺到了很大得危機。

白靈興奮地介紹。

“小姨，這是我家公子，文淵書院之主，文曲星君王修遠！“

“文曲星君？“

壓龍大仙臉色驟變，原本慈祥的面容瞬間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