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詭異的二人組 下

前一秒還在“深沉”的名偵探消失了。毛利小五郎如同屁股被綁了火箭，猛地從椅子上彈射而起！帶輪子的辦公椅“哐當”一聲被他蹬得向后狂飆，“咚”地撞上墻壁！他人已如餓了三天的猛虎般撲到諾亞面前，帶著殘影的胖手“唰”地從對方手中奪下了門票！

眼睛瞪得像銅鈴，臉幾乎要貼到票面上，貪婪地嗅著每一寸細節(jié)。口水失控地從大張的嘴角滴落。喉嚨劇烈滾動，發(fā)出一聲響亮的吞咽聲。

下一秒，他昂首挺胸，把門票如同圣物般按在心口，另一只手叉腰，下巴揚上天花板：“完全沒問題！既然你主人如此有誠意，這件案子我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就接下了！包在我身上！”

臉上的得意光芒萬丈，仿佛紐約的天空與洋子小姐的笑顏已盡收囊中！

諾亞管家激動得眼眶泛紅（沙發(fā)陰影里蜷縮的柯南被這劇烈動作驚得又縮緊了一點），猛地站起身，上前一步，雙手緊緊握住毛利小五郎的空手，大力搖晃了好幾下：“太感謝了！毛利偵探！我們立刻回去安排行程！一天內機票必定送到！” 他的手勁很大，幾乎要捏碎毛利的手骨。

埃利和諾亞隨即起身，向容光煥發(fā)的毛利小五郎點頭致意后，轉身向門口走去。

就在他們即將消失在門外時——

“吶，叔叔！”一個刻意拔高的、帶著孩童特有的清脆奶音，像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

柯南“噌”地從沙發(fā)后面探出小腦袋，仰著臉，露出天真無邪到近乎完美的笑容，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望向諾亞管家即將離去的背影：“叔叔，您的主人那么崇拜毛利叔叔，那他最喜歡叔叔辦過的哪個案子呀？能告訴我嘛？”

諾亞管家的腳步仿佛被無形的繩索絆住，陡然釘在原地。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一下，身體極為緩慢地轉回來，高大的身軀在柯南面前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他低下頭，看著腳邊仰著臉、滿臉“期待”的小男孩，眼中飛速掠過一絲難以解讀的暗芒。遲疑了片刻，他才略顯僵硬地蹲下龐大的身軀，大手猶豫地落在柯南柔軟的黑發(fā)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主人他啊…最喜歡的，是那個圖書館殺人事件了。” 他的聲音放得又低又緩，刻意模仿著哄孩子的腔調。

“哇！好厲害！”柯南的眼睛“唰”地亮起來，身體興奮地向前傾，小臉上寫滿了對“精彩故事”的渴望：“那兇手是誰呀？他是怎么干的？快告訴我嘛！”

“喂！小鬼頭！問這些干什么？！作業(yè)寫完了嗎？！”暴怒的雷聲炸響！毛利小五郎幾步沖過來，醋缽大的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柯南的小腦袋瓜上，“咚”的一聲脆響！

“好痛哦！”柯南抱著瞬間起包的腦袋蹲了下去，疼得齜牙咧嘴。

諾亞管家迅速起身，臉上重新掛起那慈祥和藹的笑容，對怒氣沖沖的毛利小五郎擺擺手：“無妨的，毛利偵探，孩子嘛。”

他轉向揉著腦袋、一臉“委屈”的柯南，語氣依舊溫和如昔，仿佛剛才的停頓從未發(fā)生：“是為了幫主人了解毛利先生您的風采。”

他流暢地講述著，聲音平穩(wěn)而自信：“那個案子的兇手，是個房地產商人真中老板，對吧？我印象深刻，他是穿著中世紀的騎士盔甲行兇，企圖把罪行栽贓給別人，才制造了那場連環(huán)血案。我說的對不對啊，小偵探？”

他俯下身，臉上掛著“慈祥”的鼓勵。

“嗯，說對啦！”柯南捂著腦袋上的包，小臉上擠出贊同的笑容，用力點點頭。

然而，下一秒，柯南仰起的小臉上笑容驟然加深，那雙天藍色的眼睛里卻倏地射出了刀鋒般的銳利光芒！他微微歪著頭，用孩童般純粹好奇、甚至帶點調皮的口吻，清脆地追問：“可是叔叔~？圖書館殺人案里…兇手穿的是騎士盔甲嗎？我怎么記得穿盔甲殺人的那個案子…好像是美術館里發(fā)生的呀？”

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如同冰錐墜落！

空氣仿佛瞬間凍結了一秒。

諾亞管家臉上那副“慈祥”的表情，浮現出一抹極其細微的冰裂痕跡。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指關節(jié)蹭了蹭自己的太陽穴，喉結不明顯地上下滾動了一次：“…啊…是這樣嗎？”

他臉上的肌肉仍在努力維持著微笑的弧度，但眼神卻微微閃爍，避開了柯南的直視，“…果然人上了年紀，記性是越來越不行了…” 聲音里帶著一絲竭力掩飾的尷尬和僵硬。

“這小子就愛裝偵探！別聽他胡說八道！”毛利小五郎趕緊打著哈哈過來圓場，粗糙的大手一把按在柯南起包的頭頂（讓柯南的小臉瞬間皺成一團），另一只手不好意思地抓撓著后頸，目光不斷瞟向門口解釋著，“小孩瞎問的！小孩瞎問的！”

諾亞管家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順勢站直身體，臉上重新掛起謙恭的完美笑容：“那么毛利偵探，我們紐約見。衷心期待與您的會面。”

他快速地微微鞠躬。一直沉默如石的埃利也略一點頭。兩人迅速轉身，腳步略顯匆忙地向樓下走去。柯南銳利的目光緊盯著諾亞下樓梯時，右腳踝的動作隱約有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協(xié)調，差點絆了一跤，但被他迅速掩飾過去。

房門輕輕合攏。

“爸爸！太厲害了！”毛利蘭瞬間化身迷妹，撲上來抓住父親的手臂用力搖晃，臉頰興奮得通紅，“我們要去紐約了！感覺像做夢一樣！”

毛利小五郎再次得意洋洋地跌坐進他那寬大的辦公椅（那被撞飛的椅子已經被拉回來了），翹著二郎腿，腳尖還得意地晃悠著，一把抓起剛才丟開的賽馬報，“嘩啦啦”地抖得震天響：“哈哈哈哈！那是當然！我可是名偵探啊！”

“那我馬上就去收拾行李！”毛利蘭的喜悅幾乎要爆炸，她從挎包里飛快地掏出翻蓋手機，纖細的手指在按鍵上舞動如飛，“噼里啪啦”的聲音急促密集。

她臉上光彩照人，眼睛里閃爍著無法抑制的期待光芒：“我也得發(fā)個消息，問問新一！說不定他就在紐約呢？也許能見面呢？”話語間充滿了甜蜜的憧憬。

“切！又是那個臭小子！”毛利小五郎憤憤地噴了個響鼻，臉上的得意瞬間垮掉，嘴角夸張地撇下來，一副看什么都不順眼的樣子。他扭過臉，氣鼓鼓地把賽馬報拍在桌上，捏得紙張哀嚎，強行把自己的目光焊死在密密麻麻的賽馬信息上。

與此同時。

柯南已經無聲地攀上了窗臺。

那雙小小的手緊緊扒住冰冷的窗框，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他凝重的目光穿透玻璃，死死鎖定那輛在街角加速、匯入車流、越來越小的銀白色座駕，仿佛在目送一頭潛入深海的怪獸。

濃重的陰霾在他湛藍的眼眸深處翻滾不息，眉心擰成一道深刻的溝壑。

剛才那驚鴻一瞥的冰冷、腳踝下隱藏的堅硬兇器、以及那絕不是“記性不好”而是根本性認知錯誤……

這根本不是崇拜者的邀約。

這更像是一件精心刺繡著華麗圖紋、內部卻爬滿毒蟲的壽衣……

柯南的嘴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

紐約……看來他們預訂的，絕非一場心曠神怡的偶像演唱會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