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坐在副駕駛位上，時不時偷瞄一眼開著車的楚子航，芙莉蓮安靜地坐在后排。

“我在包廂外面站了兩分鐘?！保雍介_口，“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

路明非有點懵。獅心會會長，仕蘭中學的傳奇人物，楚子航，居然有一顆熱愛八卦的心？

這簡直比昂熱校長喜歡跳廣場舞還讓人震驚。

“呃，其實也沒什么事?！?，路明非撓撓頭，不知該如何回應。

“剛才芙莉蓮說的挺好?！保雍降恼Z調沒有起伏，但路明非能感覺到他話中的肯定，“趙孟華不是什么好人。”

路明非點點頭，趙孟華確實不是什么好人，自己現在看他跟看跳梁小丑差不多。

曾經讓他自卑到骨子里的仕蘭中學風云人物，如今在他眼中不過是個可悲的家伙。

卡塞爾學院的經歷，跟芙莉蓮的日常，與龍族戰斗的生死時刻，重新塑造了他的世界觀。

“我知道你喜歡過陳雯雯。”，楚子航的下一句話像一顆子彈擊中路明非的心臟。

“趙孟華說的？”

“是?！?，楚子航盯著前方的道路，“他還告訴了全校人，所以大家都知道你喜歡陳雯雯?！?

“呃?！保访鞣遣恢撊绾谓釉?，只能發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

楚子航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你喜歡過陳雯雯，但是她不喜歡你，對你也很不好，把你當跑腿的小弟。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替她生趙孟華的氣？”

路明非認真地想了想。憐憫？同情？還是扭曲的報復快感？

都不是。

他望著窗外飛逝的路燈，組織著語言。

“倒也不是因為我還喜歡她?！?，路明非開口，“只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

楚子航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早就猜到路明非會這么說。

他透過后視鏡看著芙莉蓮：“那么芙莉蓮呢，你為什么要替陳雯雯說話？因為看不慣趙孟華嗎？”

“是?！?，芙莉蓮簡短的回答，“他一直說路明非的壞話，幫陳雯雯說話是附帶的?！?

路明非心頭一暖，轉頭對芙莉蓮笑了笑。銀發少女的表情冷冰冰的，但他就是喜歡。

楚子航打轉向燈，將車停在路邊一家便利店前。

“我去買點東西?！?，熄火，解開安全帶，“馬上回來?！?

路明非還沒來得及問為什么，楚子航就下車走進便利店。

透過玻璃窗，他看到楚子航買了一包紙巾和一瓶礦泉水，然后回到車上。

“下車吧，在這里等我就行?！保雍秸f，重新啟動車子，調轉車頭。

路明非和芙莉蓮都下了車，芙莉蓮問：“你要回去找陳雯雯？”

楚子航沒有回答，奔馳沿著原路返回，朝蘇菲拉德披薩館的方向駛去。

蘇菲拉德披薩館外，趙孟華和柳淼淼結伴而行，周圍的小弟們努力活躍氣氛。

“趙哥和柳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就是，某些人就是嫉妒！”

“路明非算什么啊，裝什么大尾巴狼！”

陳雯雯站的遠遠的，眼睛紅腫，時不時抬頭看向趙孟華和柳淼淼，然后又迅速低下頭。

趙孟華注意到她，心頭一陣煩躁。

“看什么看？”，趙孟華提高聲音，“陳雯雯，你不是看上路明非了嗎？怎么不去找他啊！”

陳雯雯的肩膀抖了一下，眼淚再次涌出。

柳淼淼戳了戳趙孟華的手臂，示意他別太過分，但這反而激怒了趙孟華。

“怎么了？我說錯了嗎？”，趙孟華指著陳雯雯，“整天裝清高，現在知道哭了？路明非有錢了，你后悔當初沒跟他好了是吧？”

陳雯雯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她想離開，卻被趙孟華的小弟們有意無意地擋住了去路。

“讓開?！?，陳雯雯的聲音很小聲。

“聽不見！大點聲！”，趙孟華的一個小弟起哄道。

“讓開”，小弟被一雙黃金瞳嚇到。

楚子航開著車停在陳雯雯面前。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連趙孟華都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楚子航下車，走到陳雯雯面前，遞上紙巾和礦泉水：“擦擦臉?！?

陳雯雯愣住了，顫抖的手接過紙巾，小聲說了句“謝謝”。

趙孟華忍不住想開口。

楚子航瞥了他一眼，“別多嘴。”

趙孟華張了張嘴，想反駁什么，但在楚子航的氣場下，發不出一點聲音。

楚子航不再理會他，重新看向陳雯雯：“路明非今天生日，晚上請你吃飯，地點在Aspasia餐館?！?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所有人聽清。

Aspasia！那是城里最貴的意大利餐廳，人均消費至少兩千起！

小弟們面面相覷，有人小聲嘀咕：“那不是要提前三個月預約的嗎？”

趙孟華的臉色變得超級難看。他曾經想帶柳淼淼去Aspasia，但因為沒有預約而被拒之門外，這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要拒絕嗎？”，楚子航平靜地問陳雯雯。

陳雯雯止住了哭泣，抬頭看著這位曾經仕蘭中學此獠當誅榜第一名的楚子航。

他的邀請像一根救命稻草，將她從這尷尬痛苦的境地中拉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擦干眼淚：“好啊?！?

經過趙孟華身邊，陳雯雯停下腳步，輕聲說：“趙孟華，祝你幸福?！?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刺入趙孟華的心臟。

“陳雯雯！你以為你是誰！真當我不敢。”

楚子航一個眼神掃過來，趙孟華的聲音卡在了喉嚨里。

“上車，我送你回家?！?，楚子航對陳雯雯說。

車門關上，楚子航回到駕駛座。

一片死寂，所有人目送著三人離開。趙孟華站在原地，臉紅成豬肝色。柳淼淼看著他，開始想自己的眼光是不是不太行。

“謝謝。”，陳雯雯小聲說。

奔馳緩緩駛離路邊，將蘇菲拉德披薩館和目瞪口呆的人們拋在身后。車內的氣氛有些沉默，但不再像之前那樣壓抑。

楚子航從后視鏡中看了陳雯雯一眼：“系好安全帶，你家在哪？需要我跟你爸爸媽媽說一聲嗎？”

“金陵大學城附近，不用跟他們說了?！?

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黑色的豪車融入夜色，像一尾游入深海的魚，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