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褻瀆!”一個宏大、冰冷、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直接在陳默和灰隼的腦海中炸響,仿佛來自九天之上,是“輝光使徒”!
“嘶……吃掉你!”另一個充滿無盡惡毒和貪婪的意念,如同億萬只蟲豸在腦海爬行,來自“魘魔”!
更加恐怖的能量波動在祂們身上凝聚!顯然,祂們要將這個膽大包天、能夠吞噬祂們力量的“異數”徹底抹除!
“走!!!”灰隼的嘶吼聲在陳默耳邊炸響,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決絕!他再也顧不得壓制反噬,也顧不得陳默的危險性,猛地將手中那枚一直緊握的、鴿子蛋大小的乳白色晶簇狠狠捏碎!
咔嚓!
晶簇破碎的瞬間,一股遠比之前柔和白光強大百倍、純粹百倍的凈化能量轟然爆發!這能量并非攻擊,而是形成了一道凝練無比、如同實質的乳白色光束,瞬間將瀕臨崩潰的陳默籠罩!
這白光帶著一種奇異的“秩序”之力,并非壓制陳默體內的負面力量,而是如同最精密的能量織網,瞬間包裹住他暴走的身體,強行壓制住他體表噴濺的能量亂流,甚至暫時“粘合”住了他那因能量沖突而瀕臨解體的左臂!白光如同一道堅韌的繭殼,將他暫時保護起來,隔絕了部分外界狂暴能量的侵蝕,同時也提供了一股精純的、溫和的“秩序”能量,如同強心針般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氣。
與此同時,灰隼另一只手猛地甩出一顆拳頭大小、閃爍著不穩定藍光的金屬球!
“定向坍縮!走你!”他嘶吼著,用盡全身力氣將金屬球擲向房間角落!
嗡——!
金屬球落地瞬間,并未爆炸,而是爆發出一個深藍色的、急速旋轉的光點!光點瞬間膨脹,化作一個直徑約兩米的、不斷向內坍縮旋轉的幽藍漩渦!漩渦中心散發出強大的空間吸力,瞬間將房間內的塵埃、碎石、連同灰隼和陳默的身影瘋狂拉扯過去!
“想逃?!”天空中的“輝光使徒”和“魘魔”幾乎同時察覺!一道更加凝練的熾白光束和一股更加粘稠惡毒的紫色精神沖擊,如同跗骨之蛆,緊隨而至!
就在那兩道足以毀滅一切的攻擊即將追上被藍光漩渦吞噬的兩人時——
轟隆!!!
一道無法用語言形容其巨大的爆炸聲,仿佛在城市的靈魂深處炸響!并非來自“輝光使徒”或“魘魔”,而是來自更高的天穹之上!
整個天幕,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撕開了一道橫貫天際的巨大裂口!裂口深處,并非星空,而是翻涌著無法名狀的、混合了混沌色彩的狂暴能量亂流!無數巨大的、如同山脈般的紫黑色晶簇,如同天罰之矛,從那裂口中探出猙獰的尖端!僅僅是一絲泄露的氣息,就帶著一種凌駕于眾生之上、充滿古老與瘋狂的威壓!
“天……天穹裂痕?!”灰隼在被藍光徹底吞噬前的最后一瞥,看到了那恐怖的景象,面具下的臉瞬間慘無人色,連聲音都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輝光使徒”周身的白光劇烈閃爍,第一次顯露出明顯的波動和……驚疑?祂的攻擊瞬間轉向,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幕試圖阻擋從天而降的混亂氣息。
“魘魔”的深紫濃霧更是如同受驚的蛇群般瘋狂收縮,發出一陣尖銳到極點的、充滿恐懼和貪婪的嘶鳴,放棄了追擊陳默,全力對抗那來自天穹裂痕的恐怖威壓!
就是這千分之一秒的變故和遲滯!
嗖!
深藍色的空間漩渦猛地向內坍縮到極致,化作一個微不可查的藍點,隨即徹底消失!
熾白光束和紫色精神沖擊狠狠轟在兩人消失的位置,將本就搖搖欲墜的出租屋徹底抹平,原地留下一個深達數米、邊緣光滑如同琉璃的巨大坑洞!
……
冰冷,死寂,還有無處不在的、帶著消毒水味道的純凈空氣。
陳默的意識如同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每一次試圖上浮,都被劇烈的、撕裂般的痛苦狠狠拽回深淵。
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或者說,身體仿佛被拆解成了億萬塊碎片,每一塊都在燃燒、在凍結、在互相撕咬。左手如同被投入熔巖地獄,灼燒的劇痛深入骨髓,那是“輝光使徒”凈化之力與怨毒紫刺沖突的殘留。右手則沉入萬載玄冰,冰冷死寂,仿佛連思維都要凍結,是絕望黑刃吞噬精神毒瘴后的反噬。而他的頭顱……仿佛被強行塞入了無數瘋狂旋轉的齒輪,碾磨著他的意識,那是強行吞噬兩種神魔力量后留下的精神風暴。
劇痛是唯一的感知。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一絲微弱的光線穿透了厚重的痛苦帷幕。
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模糊,如同蒙著一層血色的毛玻璃。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柔和、均勻的乳白色光芒,從頭頂、四壁柔和地灑下,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潔凈”感。他躺在一個狹長的、流線型的金屬艙室內。艙壁光滑如鏡,看不出任何接縫或按鈕,只有一些極其細微的、如同呼吸般明滅的藍色光點在緩緩流動。
身下是某種柔軟、微涼、仿佛具有生命般的凝膠狀物質,將他大半個身體溫柔地包裹、承托著。幾根透明的、散發著微弱藍光的軟管連接在他的手臂、胸口和額頭,管中流淌著淡綠色的液體和柔和的白色光流,源源不斷地注入他的體內。這些液體和光流帶來一絲絲清涼和微弱的能量感,如同涓涓細流,艱難地沖刷著他體內狂暴肆虐的能量廢墟,帶來一絲絲極其微弱的緩和,但杯水車薪。
他嘗試動一下手指。
一股鉆心的劇痛立刻從左臂傳來,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他悶哼一聲,額頭瞬間布滿冷汗。視線艱難地轉向左臂。
左臂被包裹在一層半透明的、如同生物薄膜般的物質里。薄膜下,手臂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觸目驚心的、焦黑與紫黑交錯的龜裂狀態,仿佛被烈火燒焦后又浸入了劇毒染料。更恐怖的是,那兩根由怨毒原質凝聚的紫色尖刺,并未消失!它們如同兩根猙獰的骨刺,穿透了包裹的生物薄膜,暴露在空氣中!只是此刻,它們的光芒黯淡了許多,表面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尖端甚至有些許融化的跡象,但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暴戾和混亂氣息。每一次微弱的能量波動,都帶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右臂相對好一些,至少皮膚完整,但肌肉僵硬冰冷,仿佛失去了知覺。右手空空如也,那柄絕望黑刃消失了。但陳默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并未消失,而是以一種更加冰冷、更加內斂的形態,沉眠在他右臂的骨骼、血肉之中,如同一條蟄伏的毒龍。只需要一個念頭,它就能再次凝聚。
他嘗試集中精神,內視己身。
“看”到的景象,讓他靈魂都在顫栗。
體內早已不是正常的血肉之軀。經脈如同被颶風肆虐過的河道,布滿了恐怖的裂痕和淤塞。原本流淌血液的地方,此刻充斥著三種狂暴的能量流:一種是粘稠冰冷、散發著死寂絕望的漆黑;一種是滾燙暴虐、帶著瘋狂撕裂感的深紫;還有一股極其微弱、卻堅韌無比的乳白色光流,如同纖細的繩索,艱難地在漆黑與深紫的狂暴能量夾縫中穿梭,試圖修復和維持著脆弱的平衡。這三種力量在他體內瘋狂沖突、絞殺,每一次碰撞都如同在引爆微型的炸彈,帶來撕裂靈魂的痛苦。他的骨骼、內臟,都在這持續不斷的能量沖擊下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呃……”陳默痛苦地閉上眼。這具身體,就像一個內部塞滿了烈性炸藥和劇毒化學品的破麻袋,隨時可能徹底崩潰。
“你醒了。”一個冰冷、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在安靜的艙室內響起。
陳默猛地睜開眼,循聲望去。
在艙室透明的弧形艙門(或者說觀察窗)外,站著一個人。
正是那個代號“灰隼”的面具男人。他臉上的金屬面具依舊覆蓋著下半張臉,但露出的上半張臉,額頭和顴骨處多了幾道明顯的擦傷和淤青,眼神比之前更加疲憊,卻銳利如刀,死死地盯著艙內的陳默,如同在研究一件極度危險又價值連城的物品。
在灰隼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
她看起來非常年輕,約莫二十出頭,穿著一身剪裁極其考究、面料泛著珍珠般光澤的月白色套裙,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烏黑的長發如同上好的綢緞,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露出天鵝般優雅修長的脖頸。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最完美的瓷器,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在艙室柔和的白光下,仿佛自帶一層朦朧的光暈。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氣質。那不是普通的美麗,而是一種浸透在骨子里的、仿佛與生俱來的高貴與疏離。她微微抬著下巴,眼神平靜無波,如同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沒有任何情緒泄露,只是淡漠地、帶著一種審視物品般的目光,隔著透明的艙壁,落在陳默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視他體內混亂的能量風暴和猙獰的紫色骨刺。
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開口,但整個空間的氣場仿佛都向她傾斜。一種無形的、巨大的壓力彌漫開來。那不是力量上的威壓,而是長久居于絕對掌控地位所養成的、俯瞰眾生的氣場。她身上散發著極其微弱、卻純凈到極致的淡金色光點,如同最上等的金沙,帶著一種不容褻瀆的秩序和……財富的冰冷氣息。
“蘇……蘇小姐。”灰隼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微微側身,向那位年輕女子示意了一下艙內的陳默,“目標已帶回。代號暫定‘饕餮’。狀態……極度危險且不穩定,如您所見。”
被稱為“蘇小姐”的女子,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緩緩掃過陳默焦黑龜裂的左臂,掃過那兩根猙獰的紫色骨刺,最后落在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她紅唇微啟,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一種凍結人心的淡漠和一種理所當然的掌控感:
“就是他?吞了‘蝕心瘴’,啃了‘魘魔’的怨毒,還硬接了‘輝光使徒’一道‘凈世之光’?”她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詢問一件物品的參數,“看起來,離徹底崩解成無序能量體,只差一步之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