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城外來了一支兵馬，打著‘孫’字旗號！”

一名白馬從義沖進來稟報。

劉信正在擦拭佩劍的手停了下來。

他與趙云對視一眼，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走，我們去會會這位江東猛虎?！?

新野城外，一支軍容嚴整的部隊已經列開陣勢。

為首一員大將，頭戴赤幘，身穿朱紅鎧甲，手持一柄古錠刀，面容剛毅，正是孫堅孫文臺。

他身后，程普、黃蓋、韓當三員老將分列左右，個個神情不善。

孫堅的部隊風塵仆仆，顯然是連夜急行軍趕來的，可到了地方才發現，仗已經打完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憋足了勁一拳打出，卻打在了空處，別提多難受了。

劉信帶著趙云，不卑不亢地迎了上去。

“劉家堡劉信劉玄安，見過孫司馬?！?

劉信拱手行禮，姿態放得很正。

孫堅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劉信，哼了一聲，聲音里帶著壓不住的火氣。

“你就是劉信？好大的膽子！區區一介鄉勇，也敢搶我朝廷大軍的戰功！”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火藥味十足。

劉信臉上的笑容不變。

“孫司馬此言差矣。黃巾賊寇圍城，新野旦夕不保，百姓危在旦夕。信奉詔討賊，救民于水火，何來搶功一說？”

“莫非在孫司馬看來，定要等城破人亡，再由你來收拾殘局，才不算搶功？”

“你！”

孫堅被噎了一下，臉色漲得通紅。

“我家將軍奉右中郎將將令，前來清剿方達，你部未接軍令，擅自行動，已是違令！”

他身后的老將程普立刻出聲。

“天子詔令，天下豪杰皆可討賊。我主公身為漢室宗親，見賊寇肆虐，主動出擊，乃是忠君愛國之舉。怎么到了你們嘴里，反倒成了罪過？”

“我只問一句，若我軍昨日不至，新野城今日安在？”

趙云上前一步，冷然開口。

程普頓時語塞。

孫堅握著古錠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縱橫沙場多年，何曾受過這種頂撞。

“說得好聽！此戰繳獲的兵甲糧草，理應盡數上交我部，充作軍資！”

孫堅換了個角度發難。

“孫司馬說笑了?！眲⑿沤K于收起了笑容，“我這八百兄弟浴血奮戰，傷亡數十，才換來這些繳獲。難道要我讓他們流了血，再寒了心？”

“這些兵甲，只會用來武裝我的部下，讓他們能殺更多的黃巾賊。這一點，我想朱儁將軍也不會有異議?！?

劉信軟中帶硬，寸步不讓。

他把朱儁都搬了出來，直接把孫堅的嘴給堵死了。

氣氛僵持到了極點，雙方的士兵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空氣中仿佛隨時都能擦出火花。

就在這時，縣令李康帶著一眾官吏，滿頭大汗地從城里跑了出來。

“哎呀呀！孫將軍，劉堡主，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動氣，何必動氣啊！”

李康跑到兩人中間，滿臉堆笑地打著圓場。

“孫將軍一路辛苦，快快請入城歇息。劉堡主昨日大破賊軍，繳獲頗豐，下官做主，分出一半糧草，為孫將軍的部隊補給，如何？”

孫堅的臉色稍緩，但依舊難看。

李康見狀，眼珠一轉，又急忙說道：“二位將軍，眼下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

“方達雖滅，但其同黨陳龍，正率眾圍攻酈縣！酈縣縣令已經派人送來血書求援，酈縣危在旦夕啊！”

他指著西邊，語氣焦急。

“依下官之見，不如請兩位將軍聯手，共赴酈縣，再立新功！也好叫那黃巾賊寇，知道我大漢天威！”

李康這話，算是給了雙方一個臺階下。

孫堅也清楚，再在新野的功勞上糾纏下去，不僅沒有好處，傳出去還會落一個“為功勞內訌，置友軍危難于不顧”的壞名聲。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劉信。

“好！就依李縣尊所言！”

“只是，到了戰場上，刀劍無眼，希望劉堡主的部曲，能跟得上我大軍的步伐！”

話里話外的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劉信淡然一笑。

“不勞孫司馬費心。我劉家堡的兒郎，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腿腳快了些?！?

孫堅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古錠刀的刀鞘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希望劉堡主的腿腳，真有你說的那么快?！?

“全軍休整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拔營開赴酈縣！”

話音落下，他便帶著程普、黃蓋等人，徑直入城，再沒看劉信一眼。

那份源自江東猛虎的傲慢，仿佛與生俱來刻在骨子里。

劉信淡然一笑，并不在意。

他知道，言語上的交鋒毫無意義，真正的尊重，只能在戰場上用實力贏回來。

一個時辰后，新野城門大開。

孫堅部隊率先出城，軍容嚴整，步履沉穩。

這些都是跟隨他征戰多年的老兵，即便經過長途跋涉，身上那股百戰余生的殺伐之氣依舊濃烈。

孫堅跨坐花斑馬，手持古錠刀，回頭看了一眼仍在城門處集結的劉信部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故意放慢了行軍速度，似乎就是為了等劉信跟上來，好看他鄉勇部曲的笑話。

然而，當那支銀白色的洪流自城門內涌出時，孫堅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八百騎兵，清一色的白馬銀甲，動作如行云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雜亂。

馬蹄踏在官道上，富有節奏的聲響讓孫堅部隊每一個人都笑不出來。

他們沒有呼喝，沒有喧嘩，只有甲葉碰撞的清脆聲響和戰馬沉穩的呼吸。

“這……”

孫堅身后的老將程普，瞳孔猛地一縮。

他戎馬一生，自問見過的精銳不在少數，可從未見過如此氣勢的騎兵。

黃蓋和韓當也是一臉的駭然，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驚。

孫堅握著刀柄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他終于明白，劉信那句“腿腳快了些”并非自夸，而是謙虛。

這支八百人的騎兵，其精銳程度，遠超他的想象。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

他的步卒再快，又如何能與這樣的騎兵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