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紹安泡在池子里,花了一個多時辰,小心解除巨蚌內外的法術陷阱。
將散發柔和光芒的水珠順利拿到手,相對而言,他更看重能儲存一池子清水的珠子,能夠幫他隨時激發水法攻擊,或者用水法進行防護。
巨蚌價值更大,但是他目前用不上,暫時先擱置著。
把珠子里的清水慢慢放空,何紹安一口將珠子吞入腹內,用寒氣和暗紋緩緩沖刷。
約盞茶時間,又凝結“井”字秘文打入其中,用自己的法子將珠子徹底祭煉一遍,再拿到手上時候,他與珠子之間已經有種得心應手的隱秘聯系。
把玩片刻,“啪”,將珠子扔進水池。
看著寶珠沉水,與清水融為一體,不顯半點行跡。
“鬼草,好生看護著水珠。”
吩咐水底貼著四周池邊隱藏起來的水纏荊草一句,何紹安轉身沿著樹蔭,走上回廊,往書房而去,外面太陽高照,他也不喜在陽氣熾烈下久待。
水纏荊草伸出葉片,把珠子護在底下。
換了一個新環境,從暗無天日之地走出來,讓鬼草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亮晃晃的,似乎隨時有暴露的危險,他唯有盡可能與池底一色。
或許時間過久一些,等習慣光亮就好了。
大宅院里各有各的事情忙碌,互不打攪,也無外人滋擾。
桃仙兒擺弄著收獲的珍珠、金銀、玉器和瓶瓶罐罐,不時翻閱書籍,查找資料,忙到天黑,做到心中有數之后。
她用飛劍將一塊金條削成蟬翼般薄片,再剪成合適大小條狀,拿出田良山以前購買的流珠(水銀),倒進一只瓷罐,將薄薄金片條放進流珠液體里慢慢融化。
估摸著差不多了,往混合液體中撒入細鹽,攪拌均勻后不停研磨。
她按照巫術書籍記載,一步一步煉制,最后把罐子放到炭火爐子加熱,蒸發掉流珠,用水清洗細鹽,便得到她夢寐以求的細膩金粉。
她不懼流珠液體蒸發的毒性,很享受神奇的變化過程。
又用石粉與銀箔混合研磨的方式得到銀粉,再一鼓作氣研制出珍珠粉和玉石粉。
用摻膠法分別調制出不同的金、銀墨,她手中有足夠的金、銀供她嘗試,把玉牌切削成需要的形狀,鏤刻繪制纖細復雜巫紋,忙活四天,重復返工多次,鼓搗出她需要的幾件簡單巫器,一攻一防,相得益彰。
桃仙兒白嫩的臉蛋上熏得黃一塊黑一塊,像個小花貓,頭發凌亂,顧不得收拾干凈,興奮地打開房門。
沖出房間,要去前庭找細繩顯擺她這些天的成就,外面不知什么時候早已天黑。
淡藍月光灑照,大宅院幽深寧靜,陰森森的如同鬼屋。
“桃仙兒,你和我出去一趟。”
何紹安從北邊正屋無聲無息走出,叫住幽魂一樣飄飛的紅嫁衣女子。
“呃……好噠。”
桃仙兒醒起前些日子老大和她說過的事情,答應一聲,見雙手污穢不堪,忙道:“老大,您稍等我片刻,我馬上就好。”
風風火火沖進隔壁房間,手腳麻利清洗收拾一番。
再出來時候,從臟兮兮凌亂的野丫頭,重新變回溫婉雅致的娘娘范。
耳畔發絲還綴著水珠,清新可人,出水芙蓉。
她與細繩相處隨意,可以不注重儀表妝容,但是面對老大,必須時刻表現出美好一面。
當然掐架、拼命時候除外。
何紹安手中捏著剛從水池里拿來的珠子,一口吞入腹內,紙人身軀變小之后,輕車熟路飄落到紅嫁衣女子肩頭,兩人隱去行跡,飛過藤蔓綠蔭院墻,消失在月色之下。
水池子里緩緩探出兩片水草,沿著流動的溪水往東、西兩邊蔓延。
數丈之后,水草潛伏溪水底下不動了。
繩鬼一身短衣挑著木桶,赤著瘦骨嶙峋雙腳,手拿鐵鍬,從前庭晃悠悠走進后院。
今夜開始,他要鉆到水底做苦力挖池子了。
猶有閑心苦中作樂,與水底的水纏荊草打招呼:“鬼草,哥哥幫你改造水宮府邸,有啥子要求,可得提前說喲。”
水草微微晃蕩,讓出位置,算是與話癆老頭回應。
桃仙兒鉆林子、山溝等隱蔽地方,順利摸到西南邊二十里外的紅山村,觀察一番,飛進一戶院子,略施小術,附身熟睡的婦人身上,很快弄清楚村里紙扎羅師傅的具體住處。
找到羅師傅所在院子,兩人潛入西邊做紙扎的房間,翻箱倒柜尋找。
分辨著略過擺在案桌上、抽屜里的普通紙人,何紹安從一個舊木盒的三本書籍中,找到十多張夾起來的薄如蟬翼紙人,描畫精美,比田良山留下來的紙人,使用起來稍遜一籌,先將就著對付吧。
給紙扎師傅留了三張,將剩余紙人一張一張卷起來塞進口中,存在肚腹空間。
他還要進行簡單沖刷洗滌、烙印煉制,到時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老大,我找到一件內含陰氣的木尺,能帶走嗎?”
桃仙兒從土墻上取下一根準尺,包漿厚重,摩挲得油光發亮。
何紹安接過尺子掂量感受一番,還給桃仙兒,道:“放回去吧。賊亦有道,不能拿人家吃飯的家伙什,等細繩成為紙扎師傅之后,讓他幫你制作一支這樣的尺子,存放地下密室,受陰氣熏陶一段時日就相差無幾。”
桃仙兒忙將木尺掛到墻上。
她并不是非得要這件紙扎師傅的工具,只是喜歡收集各類物品。
何紹安最終沒有找到“皮紙人”,他不會因為需要而生剝活人皮,煉制殘忍至極的皮紙材料,但是他不忌諱將別人制作出的成品拿來使用。
君子遠庖廚,但不妨礙君子要吃肉,是一樣的道理。
院子里的黑狗趴在墻角地上,察覺到惹不起的東西進了家宅,埋頭瑟瑟發抖,不敢叫喚出聲。
直到兩人離去,狗子夾著尾巴一溜煙鉆進狗窩,嚇得夠嗆,不敢再亂跑。
“老大,還去五里外的‘大安村’嗎?”
“不去了,紙人夠用就行。”
站在紅嫁衣女子肩頭的何紹安,依舊謹慎觀察四處動靜。
上次是陡然遭遇厲害對手,無計可施,才將紙人一股腦放了出去,用來迷惑對手。
何紹安突然往左近的墳地看去,有一個模糊透明影子像鬼一樣,從墳包后面飄起,直勾勾盯著他們這邊,雙方相隔十丈左右。
狹路相逢,四目對視,頓時令他毛骨悚然。
不會吧,運氣這么遜。
難得做一回賊,又撞上厲害的家伙。
連野城的法師、道士們一個個都是吃干飯的嗎?也不將地盤上的孤魂野鬼打掃干凈。
走個夜路,都能撞到臟東西,怪嚇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