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細小的鐵砂、碎屑，一應爆射而出。

這殺傷力，對于城墻根的燕軍兵卒，幾乎是全覆蓋。

凄厲到非人的慘嚎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喊殺聲。

攀爬在云梯上的燕軍，如同下餃子般被沖擊波和破片掀飛、撕碎！

鮮血和碎肉如同雨點般灑落！

城根下密集的沖鋒隊列，也被清空了一大片。

不少燕軍被打得渾身血洞，哀嚎著倒地翻滾。

而往往這些人一時半刻都死不了，被炸了之后只能躺在地上哀嚎，一點點感受著死亡。

僅僅第一輪投擲！

金川門下，燕軍最精銳、沖在最前面的數百悍卒，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瞬間抹去。

只留下滿地狼藉的殘骸、流淌的鮮血、燃燒的火焰和彌漫著烤肉焦糊味的濃煙。

僥幸未死的傷兵在血泊中翻滾哀嚎，那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

攻勢，為之一滯。

所有目睹這一幕的燕軍士兵，無論是城下準備沖鋒的，還是遠處掠陣的，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臉上的狂熱和猙獰瞬間被無邊的恐懼所取代。

他們見識過各種火器，但是這種一爆便如天女散花一般的東西，著實有些毒辣。

中軍高臺上。

朱棣臉上的獰笑徹底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副拙劣的面具。

他手中的千里鏡啪嗒一聲掉落在腳邊，鏡片碎裂。

朱能更是渾身抖得如同篩子，攻到一半就無法繼續，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一旁的朱高燧臉上的興奮瞬間變成了驚恐。

謀士金忠和袁珙也是面如黑炭，吶吶自語。

只有朱高煦，看著那片煉獄般的景象，看著父兄將領們呆若木雞的表情，一股憋屈、憤怒直沖頭頂：

“看到了嗎？我說了！我說了有掌心雷！你們他娘的不信！現在信了嗎？！啊？！”

朱高煦的怒吼，仿佛受盡了委屈。

金川門下，因為攻勢受阻，燕軍短暫退卻。

放眼城下，殘肢斷臂、碎裂的甲胄、扭曲的兵器散落一地，鮮血匯聚成小溪，汩汩流入護城河。

景清看著城下，一貫沉默寡言的他，眼中也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精光：

“想不到這掌心雷，一雷之威，勝百矢，燕逆先鋒，十去七八！”

陳迪激動得胡子直抖：

“墨子有云：備者，國之重也。陛下深諳此道！深諳此道啊！這掌心雷當真寶貝。”

與眾人的欣慰感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茹瑺、鄭賜、嚴震直等一眾逆臣。

他們臉上的狂喜和得意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慘白和難以置信的驚恐。

“這怎么可能？燕王大軍就這么退了？”茹瑺嘴唇哆嗦，聲音發顫。

廖鏞如同看豬狗一般掃了他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快意：

“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看著好不容易沖到城墻腳下的兵卒們一個接一個地退下來，朱棣長嘆一口氣。

埋怨似地看了一眼多嘴的朱高煦。

隨即重新看向金川門：

“我不信！我啃不下一個金川門，朱能！”

“末，末將在！”朱能一個激靈。

“再攻！”朱棣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

“這輪你親自帶著死士營上城，攻不下金川門我唯你是問！”

“再傳令，讓督戰隊壓陣，后退者斬！”

“給朕不計代價地沖上去，用人命堆，也要攻上去。”

“不管你怎么做，我只要金川門。”

燕軍陣中，凄厲的號角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急促瘋狂。

這次，朱能親自披掛重甲，手持一柄長刀，站在了沖鋒隊伍的最前列。

他身后的死士營和補充上來的精銳，眼中都帶著一種亡命徒般的瘋狂。

“殿下有令，諸位將士隨我猛攻敵城，破城之后，重重有賞。”

第二輪攻勢開啟，黑色洪流再次涌向金川門。

城頭上，朱允文看著再次洶涌而來的燕軍浪潮，眉頭緊鎖。

“掌心雷還剩多少？”

秦逵立刻回稟：

“已消耗過半，不足五成，若再如方才那般密集投擲，恐難以為繼。”

朱允文眼中精光一閃，果斷下令：

“那就省著用！集中投在云梯搭和沖車周圍。”

“其余區域，多用滾木礌石、火油金汁、以及弓弩箭矢。”

掌心雷必須省著用，畢竟誰也說不上，燕軍究竟還有多少波攻勢。

而第二輪的燕軍一上來就瞬間進入白熱化。

無數的燕軍兵卒如同瘋了一般，頂著城頭傾瀉而下的箭雨、滾石、火油，踏著同伴層層疊疊的尸體，不顧一切地向前沖。

盡管城樓上的守軍們拼盡全力對付。

但燕軍太多了，在付出了比第一波更加慘重的代價后，更多的云梯終于再次搭上了金川門城墻。

“放箭！射爬梯子的！”

“推下去，快把這玩意推下去！”

“倒！趕緊倒下去。”

悍不畏死的燕軍精銳，口銜鋼刀，如同猿猴般向上攀爬。

“上！死也要沖上去！先登者，賞銀百兩，封千戶侯！””

終于，第一個燕軍士兵嚎叫著躍上了城頭。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城頭瞬間變成了血腥的修羅場！

短兵相接！肉搏開始！

“守住垛口！把他們推下去！”

徐輝祖厲聲嘶吼，他手中長劍如同毒蛇吐信，精準地刺穿一名剛剛露頭的燕軍咽喉。

而不遠處的盛庸正焦頭爛額地指揮著預備隊迅速填補缺口。

廖鏞則如同最忠實的惡犬，死死護在朱允文身前。

任何試圖靠近朱允文三丈之內的燕軍，都被他以最兇悍、最直接的方式格殺。

戰斗慘烈到了極致！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不斷有雙方士兵倒下，尸體迅速堆積起來。

守軍雖然士氣高昂，但燕軍登城的都是最精銳的悍卒，個個悍不畏死。

“保護陛下！”

一個小兵看到幾名燕軍朝著朱允文所在的方向撲來，怒吼一聲，猛地撲上去抱住一個燕軍的腰，直接從高高的城墻上摔了下去。

另一個身中數刀的年輕士兵，眼看自己不行，直接抱住一個剛剛爬上垛口的燕軍軍官。

用盡最后的力氣，一同栽下城樓。

朱允文見燕軍沖上來的越來越多，直接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一個剛剛砍倒一名守軍的燕卒，不及轉身，就被朱允文從側面一劍精準地刺穿了肋下。

朱允文手腕一擰，猛地拔出，帶出一蓬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