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橫被眼前的水獺阮小五驚得心頭劇震，再看這水獺眼中透露出人類的神態，一時竟忘了手腕的麻痛。

但他畢竟是久歷江湖的都頭，轉瞬便壓下驚惶，俯身抄起陳家丫頭掉在地上的柴刀，沉聲呵道：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話音未落，他已如狂風般撲向阮小五。

柴刀帶起呼嘯的風聲，直劈水獺頭頂。

阮小五身形雖小，動作卻快如閃電，借著石階的縫隙靈活騰挪，時而像抹油的泥鰍滑到雷橫腳邊，用尖利的爪子狠狠撓向對方腳踝；

時而又猛地竄起，對著雷橫持刀的手腕再次狠咬。

雷橫的柴刀雖勢大力沉，卻屢屢落空，反倒被阮小五襲擾得章法漸亂，褲腿被撕開數道口子，腳踝也添了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好個滑溜的畜生！”

雷橫怒喝一聲，突然將柴刀反手倒握，不再追求劈砍的威勢，而是借著石階的弧度橫向一抹。

這招變招快如星火，恰好預判了阮小五要竄向左側的軌跡。

阮小五只覺后頸一涼，皮毛已被刀鋒掃過，幾縷濕漉漉的絨毛飄落在地，驚得他連忙后躍三尺。

雷橫得勢不饒人，左腳重重踏在石階邊緣，借著反震之力旋身，柴刀順勢劃出一道半圓，刀風將阮小五周身的退路封死大半。

阮小五急中生智，猛地蜷縮身體從雷橫腋下鉆過，卻被對方回肘撞在腰側，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錯了位，悶哼一聲撞在石壁上。

“還敢逞兇？”

雷橫乘勢追擊，柴刀直刺石壁與石階的夾角——

那里正是阮小五退無可退之處。

千鈞一發之際，阮小五猛地側身翻滾，刀鋒擦著他的脊背刺入石縫。

雖然躲過了攻擊，但在火星四濺中，他的后爪被崩裂的碎石劃傷，滲出點點血珠。

即便如此，阮小五依舊不肯示弱，他借著石階的高低落差，用尾巴掃起地上的血污甩向雷橫面門，趁勢反擊。

視野受阻的雷橫被氣得暴跳如雷，卻也始終占不到絕對優勢。

一人一獺在石階上纏斗，竟是你來我往，平分秋色。

“噠噠噠——”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陳家丫頭方才那聲“有人要燒糧倉”的示警，終于驚動了梁山糧倉的守衛。

先是兩個巡邏的嘍啰舉著火把奔來，看到石階上的尸體和纏斗的場面，當即吹響了腰間的號角。

很快，更多的守衛從糧倉各處涌來，手持刀槍棍棒，將石階上下圍得水泄不通。

雷橫眼角余光瞥見越來越多的梁山兵卒，臉色頓時一變。

他本是奉了密令配合張文遠燒糧倉。

此刻見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又被這詭異的水獺纏得脫不開身，再耗下去必然吃虧。

“今日暫且饒你們一命！”

他虛晃一柴刀逼退阮小五，話音未落，他猛地將柴刀擲向圍上來的守衛。

趁著眾人閃避的空隙，縱身躍上石階旁的矮墻。

只見他身手矯健，連續在墻頭上幾個起落，轉瞬便消失在夜色深處。

而張文遠早已被這陣仗嚇破了膽，癱在石壁邊動彈不得。

幾個梁山守衛沖上前，不等他求饒便將他死死按住，用繩索捆了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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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與西夏邊境。

金城關，殘陽如血。

西夏首將嵬名阿埋被擒，戰役結束。

大宋軍隊如風卷殘云般，擊退了西夏的軍隊。

城墻上的“宋”字大旗雖仍在獵獵作響，卻已被箭矢撕裂了數道口子，像極了此刻幸存士兵們襤褸的戰袍。

章援的戰馬噴著白氣，嵬名阿埋被鐵鏈捆綁，摔在地上。

他染血的發髻垂落，遮住了半張滿是血污與屈辱的臉。

陳麗卿翻身下馬，靴底碾過對方被箭矢洞穿的肩胛。

嵬名阿埋口中的悶哼，讓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西夏狗的骨頭倒是硬。”

她拔出腰間匕首，不是刺向要害，而是挑斷了嵬名阿埋左臂的袖管。

北風卷著雪沫子灌進傷口，凍得他牙關打顫，卻被陳麗卿用靴尖抵住下巴：

“抬頭，看看是誰殺了你麾下三千兒郎。”

“南朝娘們兒……有種殺了我！”嵬名阿埋憤怒地吼道。

“殺你？太便宜了?！?

陳麗卿手中的匕首在指間轉了個花，突然刺入他右腿膝蓋。

不是太深，卻精準挑斷了筋絡。

嵬名阿埋像被丟進滾油的蝦子猛地弓起背，鐵鏈在凍土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陳麗卿蹲下身，欣賞著對方瞳孔里的痛苦，突然抓過一把雪塞進他流血的傷口，說道：

“我在押糧過來的途中，看到你們西夏的軍隊為了伏擊我們的糧隊，竟將邊境鄉邑的百姓盡數屠戮。

“我在尸堆里扒出七個沒了氣的娃娃，最小的還攥著半截奶娘的衣袖——你說，這筆賬該怎么算？”

“啊啊啊啊——”吃不住劇痛的嵬名阿埋，發出了喪心病狂的哀嚎。

章援在一旁看得臉色發白，想勸又不敢。

他眼睜睜看著陳麗卿用匕首在嵬名阿埋臉頰上劃下交錯的血痕。

看著她扯斷對方手指關節時發出愉悅的輕哼。

“住手！”

是張叔夜的聲音穿透風雪，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將軍？”

陳麗卿回頭時，眼底的瘋狂還未褪去。

她匕首上的血珠滴在雪地里，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梅。

張叔夜奪過她手中的利器擲在地上，濺起了地上的積雪。

“他是西夏的大將，需要押往汴京受審?！?

他的目光掃過嵬名阿埋血肉模糊的身軀，眉頭不禁緊促了起來，無奈地說道：

“我大宋將士，不屑用此等下作手段。”

陳麗卿咬著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風雪卷著她散落的發絲，那張清麗的臉上還沾著血點，像幅被潑了墨的工筆畫。

“這些豺狼……”

“戰場廝殺各憑本事，虐待俘虜卻失了風骨?！?

張叔夜打斷她的話，聲音沉如寒潭，向身旁的手下吩咐道：

“押下去，好生看管?！?

兩名宋兵上前拽起嵬名阿埋，將他押了下去。

嵬名阿埋被俘后，張叔夜率領宋軍開始實施了戰略反攻，下一個目標——

攻陷西夏軍指揮部，奪取控制天都山戰略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