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他怎么了？校長您認識他？”

路明非急切地追問，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

三天了，陸仁音訊全無，QQ頭像灰暗，電話關機，路明非心里那點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

他甚至偷偷讓諾瑪去檢測陸仁的手機信號，結果也沒有任何收獲。

其實他們兩個也不會事事都相互報備，正常情況下兩人哪怕十天半個月不聯系的情況也有，但問題是現在的情況不正常。

三峽那邊剛出事，陸仁也在三峽那邊科考，再加上三天的音訊全無，這種事情很難用巧合來解釋。

時至今日，路明非也只能不斷安慰自己，然后竭盡所能地想要聯系上陸仁。

“認識？這倒是談不上。但我們最近，不得不‘認識’一下他了。”昂熱點燃了一支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三天前，三峽夔門水域，發生了一場……超乎尋常的事件，一艘名為「江渝號」的民用科考船遭遇襲擊。”

路明非的心猛地一沉。

三峽！又是三峽！

而且這個江渝號，路明非正好從陸仁口中聽說過。

他咽了口唾沫，等待著昂熱接下來的話，昂熱也沒有讓他久等，低沉的聲音很快就接上了之前的兩句話：“襲擊者，是一頭次代種級別的龍侍，守護青銅與火之王諾頓宮殿的古老守衛，它突然離開巢穴，對那艘船發動了毀滅性的攻擊。”

“龍……龍侍？”

路明非感覺自己的舌頭有點打結。

雖然入學后惡補了不少龍族知識，但聽到活生生的次代種襲擊民用船只，還是讓他頭皮發麻。

“那陸仁他……”

“江渝號沉沒了。”昂熱的話像一把冰冷的錘子，砸在路明非心上，讓他瞬間臉色煞白，“人員傷亡慘重，幸存者寥寥無幾。”

路明非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大腦一片空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沉沒……傷亡慘重……陸仁……

“但是，”昂熱話鋒一轉，黃金瞳在煙霧后閃爍著莫測的光芒，“在襲擊發生的過程中，出現了一個極其特殊的情況。有一個個體，在龍侍的攻擊下不僅幸存了下來，甚至……進行了短暫的反擊。”

“反擊？”路明非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人類反擊次代種？這聽起來像天方夜譚！

“是的，反擊。”昂熱肯定地點點頭，目光如炬地盯著路明非，“根據我們‘摩尼亞赫號’的監測和現場殘留的能量痕跡分析，那個個體展現出了驚人的力量。他擁有一種獨立于言靈之外的特殊能力，具體表現為湛藍色的可見能量，非人的防御力，以及瞬間爆發的、足以撼動龍鱗的破壞力，能量層級……接近次代種。”

路明非徹底懵了。

湛藍色能量？非人防御？撼動龍鱗？

這描述怎么聽起來可真叼，比自己這個S級不知道猛了多少倍，但是……這和陸仁有集貿關系啊！？

路明非抬起頭，和昂熱有了一瞬間的對視，然后他突然有了一個幾乎可以用荒謬來形容的猜測：“校長，您該不會要告訴我，這個赤手空拳硬剛龍侍的家伙，是……”

“我們初步判斷，是陸仁。”昂熱看起來很認真，“執行部的專員已經調查過陸仁的情況了，他的智力很高，并且很早慧，不排除他主動隱藏力量生活在人類社會中的可能性……”

他后邊還說了什么，但路明非懶得聽，他直接炸了。

他壓根不管自己對面是卡塞爾學院的校長還是傳奇屠龍者，現在他只覺得對面的這個老頭在和自己胡說八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陸仁他……他就是個普通人啊！他是有點聰明，保送了北大，但你不能單憑這個就污蔑他吧？他可是連打架都少，最多就是跟我打打游戲……”

“污蔑？普通人？”昂熱輕輕吐出一個煙圈，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打斷了路明非的輸出，“一個能在次代種龍侍的正面攻擊下幸存并反擊的‘普通人’？明非，你真的了解你的朋友嗎？或者說，你真的確定……他是‘人’嗎？”

“什……什么意思？”路明非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龍族漫長的歷史中，并非所有擁有偉力的存在都以巨大龍軀示人。”昂熱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穿透力，“有些存在，會選擇以更接近人類的形態行走世間，隱匿力量，觀察，或者……等待。我們將其稱之為——‘人形純血’。”

“人形……純血？！”路明非失聲驚呼，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徹底顛覆了。

純血這個概念他不陌生，前兩天的龍族譜系學里就有提到。

現在的這個世界，絕大多數人都是混血，只不過有的人體內龍血含量低，所以終生不會覺醒血統，而有些人體內龍血含量高，這樣的人就會被卡塞爾學院招收，作為預備屠龍者培養。

而純血，指的從來都不是人類，而是龍。

陸仁？龍？

那個跟他一起蹲在小賣部門口嗦冰棍看黑絲，一起被網吧老板趕出來，一起被嬸嬸罵的衰仔陸仁？是龍？

這簡直比他路明非是S級還荒謬一萬倍！

“你可能不信，但是有一件事情你應該注意到了。”昂熱提醒道，“按照我們的調查，你從小就和陸仁一起長大，但是你從來沒有見過陸仁的家長，不僅僅是父母，哪怕是叔叔嬸嬸爺爺奶奶之類的也沒有見過，對不對？”

路明非恍然，他突然意識到昂熱想表達什么了，實際上他曾經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只不過被當時的陸仁含糊其辭一筆帶過了，后來伴隨著一點點長大，路明非也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就是——

陸仁一個五歲小孩，是怎樣在沒有家長的照顧下，順利長大的？他的錢從哪里來的？

這個問題幾乎是直指核心，哪怕是路明非也答不上來，只能張了張嘴，然后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們說什么，堅持說陸仁是普通人？

抱歉，雖然路明非相信陸仁，但是現在他卻說不出這句話了。

“當然，目前只是高度懷疑，如果我們能夠在長江水下打撈到陸仁的尸體，那他的嫌疑自然會解除。”昂熱補充道，但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

他站起身，走到路明非身邊，拍了拍路明非僵硬的肩膀，黃金瞳直視著他驚恐迷茫的眼睛：“明非，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是他最親近的人。我們需要找到他，搞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和目的。這對學院，對整個人類世界，都至關重要。如果……如果他真的與龍族有關，甚至是龍王復蘇……”

昂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這股力量幾乎壓得路明非喘不過氣，而在這壓抑的氣氛中，路明非聽清楚了昂熱最后的話。

“……那么，他將是學院成立以來所面對的最危險、最隱秘的敵人之一，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

路明非呆呆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