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生？！”

高夢楠猛地站起，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她上下打量著張卓，像是第一次認識他：

“我還以為你是研究生或者......至少是大四的！”

誰能想到，那個跟她侃商業模式，聊移動互聯網規劃，搞共享單車創業的人，居然是個剛入學的新生？

高夢楠只覺得腦子有點懵，自己這幾天熬夜改代碼、算成本，合著是在跟個毛頭小子合作？

張卓挑挑眉：

“新生怎么了？新生就不能創業？”

高夢楠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最后只能扶了扶眼鏡，語氣復雜：

“沒......沒什么，先走了?！?

......

......

軍訓第七天。

張卓跟教官請了個假，拿上高夢楠昨晚趕出來的兩份創業報告，朝校創辦的方向走去。

大學生創業放在如今并不是新鮮事，很多高校甚至設立了專門的校園創業辦公室。

而且張卓通過和高夢楠的聊天得知，項目通過校創辦的審批，會得到相應的扶持。

張卓邊走邊在心中思量：

【小藍書】扶不扶持無所謂，主要是共享單車，要在校園投放，必須要得到校方的認可和配合。

不過又想到自己準備充分，通過審批應該不成問題。

校創辦的辦公室在行政樓三樓最里頭。

張卓推開門，一股舊書本的油墨味混著空調的冷氣撲面而來。

靠墻的鐵皮柜堆著半人高的文件，窗臺上那盆綠蘿蔫頭耷腦的，葉子卷著邊兒沒一點精神。

辦公桌后，一個男生戴著耳機，正盯著桌上那臺嗡嗡作響的臺式電腦。

墻上掛著的《大展宏圖》匾額下方，一塊反光的玻璃恰好映出屏幕——正在播放的是部古裝宮斗劇。

“你好？”

張卓敲了敲門，輕聲道。

電腦前的男生猛地摘下耳機，露出張帶著青春痘的臉。

看年紀比張卓大不了多少，胸前掛著的工作證寫著“學生助理李恒”。

他顯然被打斷了看劇，臉上有些不耐煩：

“有事？”

張卓掃了眼屏幕，隨口道：

“喲，《甄嬛傳》啊，看到多少集了？滴血認親那段演了沒？”

李恒一臉茫然地眨眨眼：

“什么滴血認親？我剛看到華妃被降位份......”

“嚯，那你有得等了。”

張卓拉了把椅子坐下，眉飛色舞地劇透：

“后面皇后聯合祺貴人指控甄嬛和溫太醫私通，搞了出滴血認親，結果被反殺..........”

他說得繪聲繪色，李恒聽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鼠標都忘了動：

“停！停！不是你誰??？跑來劇透上癮了？”

“哦，忘了說正事?！?

張卓從包里掏出兩份報告遞過去：

“我來交創業申請?！?

李恒這才回過神來，接過報告掃了眼封面，又看了看張卓身上的軍訓服，嘴角撇了撇：

“新生？”

“嗯?！?

“剛開學就創業？”

李恒隨意翻了翻報告，語氣里的不屑藏都藏不?。?

“知道創業要走流程么？不是寫兩篇作文就能過的?！?

他在校辦處兼職兩年，見過太多類似張卓這種。

要么是為了混創新學分，要么是被網上的“創業神話”沖昏了頭，可結果都只是幾分鐘熱度，真能成氣候的一個都沒有。

去年有個家伙申請“校園早餐配送”。

可結果呢？

只送了三天，就嫌起太早不干了。

眼前這小子穿著軍訓服就來，這才開學幾天，估計連學校有幾個門都沒摸清楚。

翻到第二份報告時，李恒皺了皺眉：

“兩個都是你的？”

“對。”

“一個校園論壇，一個校園短途出行？”

李恒嗤笑一聲，把報告隨手往桌上一扔：

“新生的腦洞就是大，以為建個網站、弄幾輛自行車就算創業了？”

“學弟，你要不聽我一句勸，干脆開個宿舍小賣部更靠譜點。”

張卓聞言略微皺眉，抬眼時目光鋒利了幾分：

“你知道四郎最后是怎么死的嗎？”

李恒握著鼠標的手頓時緊了緊：

“停！別說了！”

然后丟出去兩張表：

“把相關信息填一下，我會幫你提交給岳主任的，你回去等通知就行?！?

張卓嘴角微揚，心里暗笑：

小樣兒，九折水平還想跟哥斗？

哥有的是辦法和手段。

“岳主任不在？”

“上周去燕京開會，這兩天應該回來吧，具體不清楚?！?

張卓微微頷首，隨即拿起筆唰唰唰填起來。

李恒看著他氣定神閑的樣子，忍不住又道：

“學弟，聽我一句勸，岳主任對創業項目卡得很嚴的，哪怕你一下丟兩個，通過的希望也相當渺茫?！?

張卓沒接話，筆鋒不頓，在報告表上嘩啦啦寫著。

直到寫完最后一個字，他才開口：

“審批流程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兩到四周?！?

“這么久？”

張卓心里暗罵。

真等那么久，黃花菜都涼了。

不過，他并沒表現出來，起身就走：

“行，那我等消息?！?

他前腳剛離開，校創辦的岳主任就端著搪瓷杯進來了。

他先掃了眼【大展宏圖】的牌匾，略感意外的說：

“喲，小李今天沒看嬛嬛？”

李恒略顯尷尬的撓撓頭：

“岳主任，您，您回來了？”

顯然他不是第一次被岳主任發現了。

岳主任點點頭，瞥了眼桌上還沒來得及收進去的報告：

“又來新申請了？真夠早的?！?

“嗯，一個新生，交了倆，估計是來混學分的?！?

李恒撇撇嘴，繼續道：

“一個校園論壇，一個什么校園短途出行什么共享，亂七八糟的，聽著就不靠譜?！?

“新生？”

岳主任拿起那份“校園短途出行”的報告：

“又是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可不是嘛?！崩詈愀胶偷溃?

“現在的學生，總覺得敲敲鍵盤就能當老板......”

他話音未落，就見岳主任忽然戴上老花鏡，翻報告的動作越來越慢，眉頭漸漸舒展，甚至拿出紅筆在上面圈了幾個地方。

“主任，咋了？”李恒納悶道。

岳主任沒抬頭，指著報告里的“共享經濟模式分析”那頁：

“這新生有點東西啊，居然還知道共享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