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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危難之際顯身手

站在瓦片屋檐上,飛天蜈蚣丘行甲回頭惡狠狠的盯著府尹與張天生看了一眼,似乎要將其面貌深深的印在心底,這個仇怨算是結下了。

于是放話說道;

“哼,你這廝就是渭州府尹是吧,俺心中記住了。今日傷我之恩,且容后報。山高水長自有相見之日,斷叫你滿門盡沒,不留一個活口。”

到底是縱橫二十多年江湖悍匪,這惡意滿滿的話一出口,讓府尹張懷寧臉都嚇白了。

此獠可不是虛言恐嚇,而是真打算這么做。

今日聚集了百余好手都沒有將此獠留住,錯過了今天,等到這賊廝含恨來報復,又有誰能抵敵得住?

急切間,府尹張懷寧立刻面向張天生正色言道;“這位好漢請了,若能手刃此獠,五千貫賞銀分文不少,老爺我包你做個八品的兵曹參軍,日后必當引為知己。”

“此言當真。”張天生當即來了興趣,立馬追問了一句。

府尹張懷寧立馬舉手誓言說道;“青天白日在上,俺自當言出必踐,絕無虛言,”

“那好吧,請府尹大人靜候佳音,不出三日,某必斬此獠首級獻上。”

“如此大善,那俺就恭候了。”

“一言為定。”

話音未落,張天生便大步走向街角處,彎腰撿起長槍,手一抹便將十幾只野貍子,野雞之類獵物棄之于地。

單手拎著長槍,背負弓箭,身形輕盈的飛身就上了屋檐,向著飛天蜈蚣遁去的方向追蹤而去。

這一手玩的瀟灑漂亮,留下身后一片驚咦的目光。

魯提轄與這些兵丁一般無二,都沒有高來高去的本事。

只能強忍著滿心不甘,幫著收拾狼藉一片的街面,心中隱隱期待這個負弓少年莫要虛言大話才是。

飛天蜈蚣手底下可是有真功夫,絕非易與之輩。

饒是鐵塔般的身子,魯達現在的幾處傷可是痛入心扉,只不過強忍著維持臉面罷了。

丟了性命事小,誤了小經略府相公的事情,那禍端可就大了。

數個時辰后

山野中

渾身血跡斑斑,狼狽不堪的飛天蜈蚣丘行甲在林邊站定,目光陰沉的看向后方。

那里有個身材碩長的少年單手持一桿鐵槍,身背弓箭施施然而來。

兩者隔著數百米,見到飛天蜈蚣丘行甲站了下來。

張天生也放慢了腳步,很自然的從懷中掏出一塊餅子,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

又解下身側的牛皮水壺,仰頭灌了幾口水,這番無視的模樣,真是讓丘行甲恨的牙根疼。

這幾個時辰里

丘行甲無論是藏身何處,身后的這個少年都像鬼影似的綴住,冷不防就張弓搭箭偷襲,令他煩不勝煩。

你逃他就追,你返身他就跑。

始終隔著一二百米的距離,陰魂不散的跟在身后。

小半天打斗過來。飛天蜈蚣丘行甲疲憊極了,身上的幾個傷口已經用了秘制金瘡藥敷住,卻一刻無法休息。

剛要坐下休息,那賊廝就用箭矢騷擾。

迫得飛天蜈蚣站起身來或是躲避,或是出手磕飛利箭,篤定是歇不得了。

憋了許久,飛天蜈蚣丘行甲當下再也忍不住,潑口怒喝道;

“你這賊廝好沒道理,俺與你遠來無怨,近來無仇,偏生得索命鬼一般跟著,半分江湖道義也不講,到底為的是哪般?”

張天生將手中的餅子三口兩口吃完,又拿起葫蘆灌了口水,這才回答說道;

“今日我出門售賣獵貨,途中遇到一條青蛇爬樹,大樹上濃蔭蔽日,好生興望。

掐指一算,此乃天盤六戊,地盤六辛加奎的卦像,實為青龍華蓋之吉兆,原來應在你這賊廝身上。

江湖事江湖了,夜路走多終會遇到鬼,也莫怨天尤人,合該當命中有此一劫。

如今在渭州闖下了滔天大禍,神仙來了也救不得。

莫如不要掙扎,獻出項上首級與我交差,得到賞錢與官職后,某家玉面圣君給你多燒紙錢,豈不逍遙快活?”

“呸,小賊,俺就沒聽過江湖上有“玉面圣君”這個字號,誰知道不是你這廝胡掐來的。”丘行甲整張臉都黑了。

“妙極,妙極,竟然被你一口道破,這個字號是我急切間想出來的,是不是比你那個大蟲子更響亮?”

“俺是飛天蜈蚣,不是甚大蟲子。就說你這廝怎的如此無恥,俺縱橫江湖二十幾年,沒聽說還有自個兒取字號的說法,豈不惹人恥笑?”

“那不會,錯過了今日,待我拿著你的項上人頭去向府尹大人交差,“玉面圣君”這個字號就會更響亮了。”

“放屁,放屁,臭不可聞。俺雖傷了幾處,也不是你一介黃毛小兒能夠拿捏的,盡早死了這條心吧。”

“哦,不見得吧?”

兩人斗著嘴,張天生已經走到五十余步開外,當下站定了腳步,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著氣呼呼的飛天蜈蚣丘行甲。

他動手解下箭壺丟在地上,順手將長弓也棄之于地,等會兒動起手來,這都是礙事的物什。

他乃后世魂穿之人,來到這個水滸世界17年有余,生得身長八尺,俊面郎目,端的一副好皮囊,卻沒有什么金手指。

好有家傳藝業傍身,日夜苦練之下,如今達到明勁中期的水準,算得上一位入門級高手了。

張天生心知明勁中期與暗勁高手之間,實力上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

口中雖說的輕巧,神情表現的風輕云淡模樣,可絲毫不敢怠慢。

若非激戰過后,又癡纏了半日。此賊十停的功夫只剩一兩停,他也不敢貿然行事。

“既然歇了許久,多少起來活動活動腿腳,我也習得一些槍棒之術,還請飛天蜈蚣不吝賜教。”張天生一邊說著,單手拎著一只黑黝黝的長槍,便大步迎將上來。

那邊飛天蜈蚣丘行甲立時大怒,他受創甚重。本不想與這負弓少年拳腳相加,卻無從選擇。

真有種被迫營業的憋屈感,于是怒罵說道;“趕人不要趕上(不要逼人太甚),修得要逞精神。”

“得罪了,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你……”

玉面圣君張天生可不管那些,徑自挺槍來刺,雙方兵器相交發出“叮當”作響之聲,原來張天生手中持的是一桿大鐵槍。

看這大鐵槍模樣,至少也得二十余斤重量,端的是一副好氣力。

鐵槍在張天生手中如同蛟龍出海,翻飛上下,槍槍不離要害處,便與飛天蜈蚣激斗在一起。

轉眼之間,已經交手了三十多招。

此乃生平未逢之強敵,張天生運槍如飛小心應對,依然好幾次險被傷到,心中震驚不已。

須知曉

飛天蜈蚣丘行甲身中三刀,每一刀的力道都極大,直沒入柄,即便抽出來封閉了竅穴,可短時間哪里能好?

如今激斗在一堆,敷了金瘡藥的傷口又崩裂開了,將丘行甲身上的衣衫染紅。

現時的飛天蜈蚣丘行甲可飛不起來了,激斗之間步履蹣跚,只靠著精深的內功和豐富的江湖經驗應對,可依然能造成極大威脅。

他這一身的功力去了至少八九成,卻能與年富力壯的張天生打個旗鼓相當,半點不落下風。

稍有疏忽,張天生便險些被刁鉆的雙頭鏈子槍刺中。

眼見著飛天蜈蚣邱行甲連連搶攻,驟然發力,將自己逼入下風。

張天生猛一揚手間,就迫得飛天蜈蚣丘行甲便硬生生的中斷了招式,閃身躲避開去。

玉面圣君張天生一手伸出鬼沒的飛刀,著實讓飛天蜈蚣丘行甲吃了大苦頭,心中委實膽寒。

沒曾想,卻是一記虛招。

丘行甲心中有些發毛,又強打精神起來纏斗,苦苦周旋口中不停的大罵。

“你這小賊趁人之危,算不得江湖好漢。”

“汝小小年紀卻奸滑如此,當真要趕盡殺絕嗎?須知多留一條路,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既然是江湖之人,為何要幫官府為虎作倀,四海之內皆兄弟也,相煩借一條路可否。”

“油鹽不進,真當你家丘爺爺懼你不成?”

張天生一邊激斗,一邊冷笑說道;

“甚么閑話?若叫府尹大人知曉,須得連累于我。某家與罪惡不共戴天,我便肯時,你問得我手中這桿鋼槍可肯,便放你去。”

“小賊,俺與你拼了。”丘行甲不顧失血嚴重,強提一口氣猛殺過來。

這下子,張天生可就擋不住了,他運槍如飛的連連撅刺,眼見著雙頭鏈子槍猶如怪蟒翻身一般從刁鉆的角度刺來。

速度實在太快,來不及閃避了。

張天生在左手勉力格擋之余,立時右手一揚,于是雙雙悶哼聲傳來。

丘行甲這一槍刺來,抖手間,軟索靠在長槍桿上變了個向。

狠狠扎入張天生的左胸上沿,槍口入肉一指深,濺射出一長溜子血花飛揚開去,張天生負痛而退。

丘行甲也無暇追擊,在那刻不容緩之際,張天生的袖中飛刀一閃而逝,正中丘行甲的胸口處,直至沒柄。

速度太快,距離又近,根本沒法躲。

飛天蜈蚣丘行甲噔噔噔連退數步,大口喘息著吐出血沫,他心知糟了,必是氣管被飛刀穿透,再怎么封閉竅穴也不頂用。

雙方大戰一百六七十個回合,最后以兩敗俱傷分開。

玉面圣君張天生跳出戰圈十余步,連點了左胸幾個竅穴止血。

當場脫開衣裳,匆忙拿出金瘡藥敷上,用布帶胡亂纏繞幾圈止住了血,這才單手持槍戰意盎然的看向對方。

實際上,他有其它法子可以輕松的拿下這個窮途末路的巨寇。

可偏生用最蠢笨的法子,直面危險的與飛天蜈蚣丘行甲激斗,就是想試試自己的斤兩,到底達到了什么水準?

現今看來尚可,這番生死間的激斗,讓張天生獲益匪淺。

隱隱有突破明勁中期的松動,心中自是歡喜不已。

對面的飛天蜈蚣丘行甲已經成了血人,胸口這處致命的刀傷汩汩出血,原本的三處刀傷也崩裂了,把衣裳盡皆染成血色。

極致的虛弱猛然襲來,丘行甲搖搖晃晃的站立不住,一屁股直接坐了下去,臉上露出絕望的慘笑。

胸口這處飛刀不能撥,一拔立馬了賬。

意識到所余時間不多了,飛天蜈蚣丘行甲心中怨毒至極,面對著玉面圣君張天生嗬嗬怪笑了幾聲,含糊不清的言道;

“罷了,罷了,俺飛天蜈蚣丘行甲英雄一世,未曾想卻折在黃毛小兒手中,豈非天意?

小賊,你若有膽,俺所留財寶何止萬千,就看汝等敢不敢取了。”

玉面圣君張天生聽了眼睛一亮,神情表現的極感興趣問道;“還有這等好事?盡管道來,今后多燒些紙錢與你,紙元寶,紙人還有屋宅之類,盡數送與你花用。”

“難得你這廝有這份心,那么聽真了,俺的藏寶在延安府衙后街天凈寺中,存在方丈內院第三棵槐樹下,有本事盡管拿去吧。”

“此言當真?”

“俺如今……咳咳咳……斷無甚胡……胡言妄,咳咳……”

邱行甲口中大量的血沫子涌了上來,迅速汩沒了胸口大片衣襟,眼見著已經說不得話。

這種癥狀,就是典型的氣血胸傷勢。

他神情僵直的抽搐了幾番,便翻倒在地上,胸口拉風箱似的說不出來。

未及多久時間,便一命呼呼了。

一代巨寇,就此殞命。

張天生收起了方才極感興趣的神情,猶如點漆般的雙眸思索著,神色玩味喃喃言道;

“延安府衙門后街,天凈寺方丈內院第三棵槐樹下,哼……聽起來像個圈套啊。此賊誆我過去,必有絕大風險。”

水滸世界的延安路面積極大,是相當于省一級衙門,轄下足有24州的廣闊面積,位置西鄰西夏,北接大遼國,乃大宋朝位居西北前沿的軍鎮重地。

這片數國交界地區戰爭頻仍,時常有外族來襲,隔上幾年便烽煙遍地。

在大宋朝治下

一般的路就是省級衙門,如天京路,河南路都是如此。下轄四五個州府或七八個州府,如同延安路這樣轄二十四個州府的絕無僅有。

延安路面積大,州府多且屯有邊疆重兵,放在哪一個邊疆大臣的手中都權力過大,這讓宋朝的皇帝老兒非常不放心。

所以陜西路被拆成三份,涇原路就是其中之一,位置在甘肅一帶,但比甘肅的范圍更大一些。

渭州是涇原路首府,涇原路經略使府就在渭州,主掌此地這就是府尹大人口中所稱的“小經略相公”。

小經略相公出身于西南邊疆鼎鼎有名的武道世家種氏一族,姓種,名師道,乃是大宋朝頂級的世代武將家族,一身本領高深莫測。

涇原路經略使種師道,又兼任渭州知州,實授銀青大夫,乃是朝廷鎮守邊疆的二品高官,主掌涇原路軍政大權。

這一要職,朝廷大臣張俊、曲端、劉锜都曾擔任過,就不復贅述了。

渭州府尹就是小經略相公副手,位置相當于常務副市長,管轄范圍僅限于渭州,乃是朝廷從四品官員,協助小經略相公襄理渭州民政事宜。

延安路大致在陜西一帶,延安路的老經略相公種諤坐鎮延安府,乃是大名鼎鼎種氏一族的族老,種師道的伯父,所以有“老經略相公”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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