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一亮,申請資料遞交上去,老師讓我補充家庭情況資料。
我拿著表格回家找顧宏簽字,他卻看都不看一眼。
“比你困難的學生多的是?!?
“你家境殷實怎么能貪圖國家的補助,你沒有一點社會責任感嗎?”
我忍著內心的痛楚:“可我是這個殷實家庭里唯一的窮人!”
“我的父親不愿意給我一點資助,單親家庭卻勝似孤兒,你讓我怎么辦?”
顧宏勃然大怒。
“你是在怪我對你的教育太嚴苛?”
他冷笑著給學校打了電話。
以不能繳納學費為由,給我辦理了輟學。
15歲的9月1日,顧星辰背著書包沖我比了個中指,吊兒郎當去學校報道。
他沒考上任何公立高中。
卻還是被顧宏砸錢送入私立貴族高中,為出國留學做準備。
而我拎著寒酸的行李準備入廠打工。
我眼眶泛酸,眼淚砸在手背上,疼得發顫。
在渴望父愛而不得,自欺欺人的童年和少年時期。
我終于以一種最殘酷的方式,接受了爸爸其實不愛我的事實。
4
顧宏告訴我,這是給我的考驗。
只要我能在一年內賺夠十萬塊錢,就讓我進家里的公司。
流水線的工作乏味而繁重。
拿到第一份工資后,我給自己買了第一部手機。
我沒有放棄學習。
彈幕發現我能看到她們,激動地給我寫學習規劃。
【這個老師的數學課講得好,妹寶去聽!】
【下這個軟件練英語口語。】
【妹寶有了我們,一定能打破信息差改變命運的,加油!】
我很感激她們。
每當我從流水線上累癱下來,想要躺平放棄時,是她們的激勵讓我堅持下來。
也是她們的指導,讓我少走了很多彎路。
可這么艱難坎坷的路,也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我被舉報了。
因為我未滿16歲,廠長雇傭童工被罰款。
他黑了我的工資,把我趕出工廠。
顧星辰給我發消息。
“你去哪我舉報到哪,這一年你休想找到任何工作,別想攢到一分錢?!?
“你一個寄生在我家討債鬼,憑什么有進我家公司的機會?”
我把這些消息轉發給顧宏,想讓他管管顧星辰。
好半天,顧宏才回復:
“你沒有應對的策略嗎?”
“你跟競爭對手打擂臺,要裁判給你放水,告訴你怎么贏?”
我啞口無言,只剩徒勞的無力感。
被逼無奈,我最終還是回了顧家,起碼這里有個能睡的小房間。
白天,我帶上蛇皮袋出門撿垃圾。
晚上,我挑燈夜讀。
顧宏很不滿。
“你就這點出息?要是將來把公司交給你,你要帶著所有員工沿街乞討嗎?”
我認真直視他:“顧叔叔,你真的想過要把公司給我嗎?”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叔叔。
自從他不允許我喊爸爸之后,這么多年,我不叫爸爸,卻也不肯喊叔叔。
顧宏有片刻晃神,然后沉下臉。
“你心胸太狹隘,總把人往壞里想?!?
“我要是不想把你培養成繼承人,何必磨練你這么多年,還讓顧星辰給你當磨刀石?”
可是爸爸,如果真的是這樣。
為什么你給顧星辰優渥的生活,鋪設康莊大道。
而我卻要操心明天能不能撿到有用的垃圾呢?
“我是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5
我終于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難道顧星辰才是他的兒子,而我是領養的?
顧宏怒不可遏:“你在質疑我?”
“你這疑神疑鬼的性子,跟你死去的媽如出一轍,惹人厭煩。”
【還不是顧宏跟白月光藕斷絲連,硬生生把妹寶媽媽逼到抑郁自殺?!?
【其實顧宏還真沒出軌。】
【樓上,精神出軌也是出軌,顧宏不管生病的老婆,跑去照顧白月光坐月子,這誰能忍?】
原來真的是親生的,可我只覺得苦澀和失落。
如果身上流著和他同樣的血就是苦難的來源。
我多希望我能和哪吒一樣削掉這身骨血。
這次不歡而散后,我和顧宏一年沒說話。
起早貪黑一整年,我終于攢夠了高中的學費和生活費。
也自學了高一的全部課程。
復學當天,我激動地落淚,彈幕也在為我歡呼。
我順利通過考試,成功跳級念高二,回到了原來的人生軌跡。
我搬出顧家住進學校宿舍。
有了積蓄,我再也不會饑腸轆轆,也不用再為了錢提心吊膽。
終于能當一個純粹的學生專心學習。
顧宏說我通過了他的考驗。
破天荒給我買了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作為獎勵。
我沒有接受,依然用著卡頓的千元機。
接下來的兩年,我從年級前五十,進入前十,后來經常拿下年級第一。
等高考結束,我就可以脫離顧家了。
可那只扼住我命運的手再次顯示它的殘忍。
高考當天,我的準考證不翼而飛。
【是顧宏偷了,妹寶快點去要!】
這條彈幕刷滿視線,顯示出焦急不安。
我攔了一輛車,直奔顧宏的公司。
人群中,顧宏眾星捧月。
我越過所有人來到他面前。
喉頭發緊:“顧叔叔,把我的準考證還給我。”
顧宏沒說話,眼神掃過他身邊的秘書。
那秘書當即拉著我的手,把我往外拖。
“顧總正在工作,兩個小時內,請不要打擾。”
兩個小時?
還有半小時高考就要開考。
這不僅是一場考試,更是我命運的轉折點。
我等不起。
積攢多年的委屈猶如滔天洪流將我淹沒,我快要被溺死了。
我不理解他為什么總是將我逼到絕境。
可我真的崩潰了。
我掙開秘書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場下跪。
“顧宏,求你看在我是你親生女兒的份上,高抬貴手給我一點活路吧?!?
5
現場變得落針可聞。
在場的人面露驚詫,遠遠有人竊竊私語。
誰也不敢想,對外只有一個獨生子的顧宏,會突然冒出一個女兒。
我再也顧不上羞恥,只覺得悲戚和憤怒,聲淚俱下地控訴。
“你把五歲的我丟到貧困山區不管不顧,我活下來了。”
“你不給我交午餐費,我靠半個饅頭就水長大了。”
“你逼我輟學,我靠撿垃圾攢了學費。”
“如此艱難的人生,我一刻也不曾放棄,可為什么你連我的準考證都要搶走?”
“你一定要逼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