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白與赤虺面面相覷。
這是讀書讀傻了嗎？
“父親，小灰是獸族修士，本來就只是一條虺蛇。”
“在史書上有記載，父親應該讀到過。”
“虺蛇通過修煉，能化成蛟，變成龍。”
“小灰灰現在已經成功化蛟，它本體太大，太嚇人，現在還無法讓您看到。”
“獸修，蛇也能修煉嗎？”
程青山還是一臉懵，這就是天方夜譚嘛！
“父親，您看。”
在程父疑惑的眼神中，程太白馭使靈劍旋轉一圈，然后飛到書桌，托起一杯茶杯飛回，懸停在他面前。
“父親請喝茶。”
木然的接過，喝一口，確實是茶水。
程太白又運轉渾身靈氣，在身外形成護罩。
“父親，您來摸我下試試。”
程父依言，伸手去摸，在身外兩寸位置便停住了。
明明空氣中什么都沒有，但是，一股柔和的彈力擋住他的手。
“這？”
程父發現新大陸一樣，反復觸摸試探。
原來，好奇心并不是女人的專利。
童趣，也不是年齡大就會消失的。
“還有啥？”
“父親！”
程太白幽怨的看了程父一眼。
程青山發覺自己失言，歉意一笑。
“我是說，修行應該不只有這些吧。”
“修行，需要吸收天地靈氣，可強身健體，可得道成仙……。”
程太白將修行的大概方式和好處先簡單說了一遍。
“同時，修行者也要斬妖除魔，護衛人間，守護天地。”
“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味索取的。”
這點程父還是很認同的。
“要有責任，有擔當。”
“是！”
“什么人都可以修行嗎？”
程父明顯有些意動。
“是，任何人都可以修行。”
“但是，沒有天賦的人修了也白修，毫無用處。”
“原來如此，你看……”
沒等程父說完，程太白已經理解他的意思。
“父親，這幾日，我和灰灰將全城都探查一遍，能修行的人還是很多的。”
“父親也可以，但是……”
“你直說吧。”
“父親現在修行，可能會受年齡影響，成就不會太大。”
“就是我現在年齡大了，不適合啦？”
“不是不適合，您知道，有些事，起步晚，成就也會受限制的。”
“那你母親呢？”
“母親恐怕不能了。”
“為何？”
“現在城中能修行的，多數都是蘊含咱程家血脈之人。”
“明白了”
程青山恍然的點點頭。
“另外，父親，我想知道，我們程家血脈到底有何不同？”
“這個？我也不知。你們隨我到祖祠看看吧。”
祖祠，不在程家院內。
程太白帶著赤虺跟隨程父來到城中心。
祖祠有程家族老看守，非節日、祭日不開。
程青山是現任族長不受約束。
祖祠，占地很廣，經過萬年多的修復擴建，宛如宮殿群般。
除主殿外，另建有不少附屬大殿，供奉些旁支先者。
主殿雖只是主家牌位，但已密密麻麻，望不到盡頭。
“這里好像有陣法守護。”
一進來，赤虺就感應到什么。
“有陣法？”
“嗯，在地下。”
“我說小子，你神識已開，為何總這么懶呢？”
“我試了，感覺到地下有東西。”
“我又不知道是陣法。”
看程太白委屈的樣子，赤虺也無奈。
畢竟是半路出家，不懂的東西太多了，慢慢學吧。
程青山一頭霧水的聽著兩人說話。
“是好是壞？”
“放心吧，是保護你們程家的。”
三人順著旁邊通道，一直走到祖祠深處。
最深、最高處只有一個靈位。
先祖慈“程樂天”之位。
“程樂天，這名字好熟悉啊！”
“我們程家都是隨先祖慈之姓氏。”
“女的？”
“灰灰，不得無禮！”
“小子，別誤會，我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程父倒是很開明。
“無妨，先祖確是女子。”
從“程樂天”靈位往下，供奉的靈牌越來越多。
逐個看去，并無特殊之人。
沒多久，有族老過來呼喚。
“族長，所有族譜都已備好。”
三人退出正殿，來到旁邊偏殿。
這里滿屋是防火黑漆刷過的架子，擺放一卷卷族譜。
紙質，絹書，木刻，竹刻，石刻，甲殼刻……
博物館都沒有這里全吧！
三人在族老陪同下，直接走到最里面。
這里立著幾塊一人高的，經過打磨的花崗石石板。
石板表面光滑，上面刻滿茶杯大小的字跡。
在最古舊的一塊石板上，清晰刻著兩個人的名字。
上面：先祖段雷。
下面：先祖慈程樂天。
再往后的所有文字，都可在程樂天之后。
“段祖！”
“嗯？”
“嗯？？”
看著張大嘴巴，吃驚樣子的赤虺，父子二人有驚訝，有疑惑。
“你知道？”
“當然知道啦！”
赤虺很自豪。
“我不僅知道，還見親眼見過段祖。”
“你？你？你？……”
程青山更不知道什么好。
老祖宗，那可是萬年前的人物啊！
它見過，什么情況？
一邊的族老則是滿臉不悅。
“小孩子，別瞎說！”
父子倆對視一眼，程太白趕緊圓場。
“小灰灰，慎言！這里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叔祖莫怪，他是我從山野中帶回來，少有管教。”
“是啊，小孩子說話莫當真，童言無忌。”
程青天邊說邊朝二人遞了個眼神。
“既已看過，我等告辭。辛苦族叔！”
赤虺委屈巴拉的被程太白拉回住處。
“唉！真是麻煩，說句話都費勁！”
“行啦，小灰灰，叔祖年紀大了，別給嚇壞了。”
“是怕把他嚇死吧，呵呵。”
“差不多吧。”
……
一陣沉默。
程氏父子都沒有說話。
他們都在等待赤虺解答疑惑。
“這事，還得從當年幽泉血魔說起……”
當年，血魔為害天下，入侵峨嵋時，一群凡人想以血肉之軀阻擋。
無疑，俱被血魔屠盡，只剩下將軍之女程樂天。
為報仇，她歷盡千辛萬苦，來到峨嵋欲拜師修行。
后來血魔攻進峨嵋，峨嵋弟子們紛紛散出。
段雷與程樂天情投意合，便結伴共同游歷江湖。
在李祖、玄祖等人進攻血穴時，段祖為大義舍小情，毅然隨同門慷慨御敵。
至此，二人分開。
（詳見徐克導演電影《蜀山傳》）
萬年前，魔界入侵，段祖已隨峨嵋赴義。
原來老祖宗這樣英勇、無畏！
父子二人靜默許久，還未從震撼中清醒過來。
赤虺自己也是獨自盤臥。
講述就是回憶，回憶是痛苦的。
天色漸暗，有丫鬟過來點亮燈火。
火光照亮房間，也照亮他們的心。
“我們都是段祖血脈？”
“對，峨嵋劍派一直以匡扶正義為己任，峨嵋弟子都是身懷正義之士。”
“這種正義，是刻在骨頭里，融在血脈里，無法抹除的。”
程太白堅定的挺起脊梁。
現在有我，我不會讓祖宗蒙羞！
“我先回去靜靜。”
程青山說完起身離開，背影筆直。
今天對他的震撼太大了，已經遠遠超出他前半生的經歷。
程太白不言不語，默默開始修煉。
“小子，明天開始練劍吧，你還一竅不通呢。”
“好！”
…………
第二天開始，程太白院中多了一根木樁，上面點著一根燃燒的蠟燭。
程太白從最基礎的劍姿“刺”開始。
這是赤虺的要求，劍刺火苗，速度要快，不能使用靈氣，還要保證蠟燭不滅。
同時還讓程太白不許再把吾同劍收在玉佩中。
要時刻把在手里，或背在身上，晚上修煉時亦是如此。
這可苦了身邊丫鬟啦。
兩個丫鬟不停地輪流點蠟，點到手軟。
練劍之余，程太白會認真研習從出塵那得來的兩本書。
一本書藥書。
記載各種靈藥和天才地寶的介紹，及使用。
另一本是修士修煉的初級功法。
比較適合初入修行之人，他要整理出來，傳給族人。
三長老留下的功法，都是峨嵋頂級功法，對于初學者，難如登天。
赤虺跟在程青山身邊，出入程府及樂天城之中，挑選弟子。
半月后，程青山以組長名義發布通告：
為培養族中子弟，將陸續在全城中，挑選合適人選入城府統一學習。
消息一出，全城轟動。
所有人都帶家中孩童前來報名。
程府設置各種名目，千方百計的，終于剔除了那些不適合修煉的弟子。
三十多人，年齡從三歲道二十多不等。
又在所有中年人中挑選十多人，共五十三人。
這些人都是身具正氣，一旦覺醒，修為必能欲飛猛進。
暫時就這么多了。
這些，都不是程太白需要操心的。
自有赤虺協助程府去做，他只管安心練劍。
一月后，程太白終于能保證蠟燭不滅。
這只是入門，接下來是速度。
赤虺要求：眨眼間刺出十劍，蠟燭不滅。
還是每天不停地刺，刺，刺。
卻始終做不到眨眼十劍的程度。
一日，程太白手舉靈劍仔細端詳。
這現在是他每日必修課之一。
突然，靈劍竟然隨著他的脈搏跳動一下。
嚇了他一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仔細感應，什么都沒有，看來真是自己的錯覺，毫不在意。
隨后幾天，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驚得他慌忙來找赤虺。
“小灰灰，不好啦，吾同劍活啦！”
“什么活啦？”
“劍，它有心跳了。”
“嗯，好事，吾同劍要成妖啦。”
“真的？”
“真個屁！這是你達到人劍合一的前兆。”
程太白莫名其妙的看著它。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你還要繼續練。”
“可我現在最多眨眼間七劍，不管怎么努力也到不了十劍。”
“那就換換，嗯……，先練‘挑’吧。”
于是，每天的刺改成了挑，然后又改成撩……
不知不覺間，他與劍的緊密感越來越強，靈劍會隨著他呼吸而跳動。
…………
三年時間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程家大少爺從打京城回來后，除了前幾天外，再就沒露過面。
程府還在陸續地，從周邊村鎮城市招收些有“才華”的人入府。
但是，這些人自打進入程府之后，便無影無蹤。
慢慢的，有謠言逐漸傳出來。
“程府大少爺上次出門得了怪病，要喝有‘才華’人的血再能續命。”
“不能吧。程府可是書香門第，怎么可能出這種事？”
“你看看進府的那些人，個頂個聰明伶俐的，現在連人影都看不著。”
“還有，程府每月都會給那些孩子家送錢。”
“那是啥錢？”
“買命錢唄，笨，這還用問。”
……
謠言越傳越邪乎。
不光外界，就連程府內部也在流傳。
畢竟適合修煉的，身蘊正氣的子弟中，大多數都是程府嫡親血脈。
程青山壓力山大，每日愁眉苦臉，不見笑容。
“老爺啊，看你每日愁苦，為何不干脆公布真相呢？”
程母慈藹，早已接受事實。
她自己雖然不能修煉，卻一直為兒子驕傲。
“夫人不知，并不單單眼下修煉問題。”
“如果將來，真像白兒所說，要與魔界對抗，現在家族人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呢？”
“那是將來事，將來事，將來再說吧。”
“我也聽赤虺小子說了，還不定什么時候呢。”
女人哪，目光短淺。程青山心里暗嘆。
“我可不想白兒無緣無故受冤屈。”
“夫人放心，不會讓他受到傷害的。”
“老爺想過嗎？堵不如疏，早晚的事。”
是啊，早晚的事。
婦人言，有時也不一定就是錯。
程青山獨自站在月下，呆呆看著月亮輪轉。
第二天，族長著急所有族老公布兩件事情：
第一，關于修煉。
第二，所有在府中正在修煉的人放假七天，省親。
一時間，程府、樂天鎮，方圓百里沸騰了。
所有謠言都變成羨慕、憧憬，渴望……
程府前，人山人海。
先是百里方圓內，然后千里內、萬里內，甚至更遠的地方。
人們牽兒拉女，紛紛前來，只為修行，只為長生。
當然，更有些散修，或真心來尋，或渾水摸魚。
樂天城仿佛成了圣地，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能甄辨體內正氣和特殊體質的，只有程太白和赤虺。
程太白處在修煉關鍵期，赤虺主動擔起全部。
除了雷雨天，赤虺入云中修煉雷道，其他時間基本都在探看，賽選中度過。
“小灰灰啊，這樣會不會耽誤修煉啊？”
“放心，老祖我心里有數。”
難得有一人一蛇時清閑，程太白關心的問道。
“現在天地靈氣太少，對我修煉已經沒有什么作用。”
“那你的修為？”
“我和你不一樣。”
赤虺看看眼前什么都不懂的白癡，又耐心解釋一下。
“我們族類，即使天天睡覺，到年月也會成長。”
“如果靈氣濃郁，或者有靈藥、天才地寶啥的，成長才會更快。”
“你這么說，我到想起來了，我從出塵哪得到的藥書里，記載著很多靈藥品種，我們可以去找找。”
“現在不行，等這里都穩定的吧。”
“哦？小灰灰，難得你這么正經一次。”
“屁！你以為我想啊？魔界真要打過來的話，就靠你我？”
程太白被懟了一句，但也無話可說，實情！
“我們需要人手，越多越好，免得我倆個，將來被人家唾沫星子淹死了，哈哈哈！”
“得，我努力去，好把你從唾沫海里撈出來。”
又是兩年過去。
程太白完全的掌握人劍合一。
樂天鎮當初的熱潮也逐漸退去，人們也習慣了程府人的修煉。
赤虺也終于有時間陪程太白對練一下了。
程府現在選拔出來的修者二百零七人。
其中修為最高者，人階六級。
外來投奔修士十六人，作為程家客卿。
修為高者地階三級，地階者共十一人，低者也只是人階。
對修為高者，程太白毫不吝嗇。
將三長老留下功法，根據個人專長傳授。
總體人數雖然不多，但在這山城里聚集這么多的修士，已經算是很擁擠了。
“我們出去走走？”
“好啊，晚上的吧。”
“不是，我是說該出去外界走走了。”
“這五年你也修煉到一定程度，應該出去了解下外界。”
“五年啦，真快！我才勉強達到眨眼十二劍。”
“這還是進入地階四級的結果，唉！”
“其實……其實你已經很牛啦。嘿嘿！”
程太白突然有種被賣了，還要幫赤虺數錢的感覺。
“你不會又把我忽悠了吧？”
“沒，絕對沒有，就是對你要求高了一點點，就一點點啊。”
赤虺誠懇的翹起蛇尾，用尾尖處搖搖。
程太白一言不發，就直勾勾的看著它。
“我又不是你意中人，別這么盯著我。”
“說說吧。”
“好吧，不許發火！”
“當年在峨嵋，基本上，也只有達到天階的師兄和長老，才能達到眨眼十刺的能力。”
“你……”
陳太白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可真的是為你好啊，就是要求高了一點點。”
“算啦。你就欺負我不懂。”
不管他怎么想，赤虺沒錯，確實是為他好。
更主要的是，他不僅達到了，還超過了，或許還應該自豪吧。
“小灰灰，你是不是有目的了。”
“其實我早就想去了，但我是獸族，你……”
“我又修為低，狗屁不懂，對吧。”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
“其實，我現在也還是不懂，唉~~”
“你打算去哪？”
“昆侖山。”